“廟林”老街城隍廟附近。 . 見到剛才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敵人忽然違反物理原理地站在了那裡,倪玢(bīn)不得不暫時收起手機,將注意力全放回敵人身上。 根據以往的經驗,應該是有什麼古怪的東西控製了眼前這個男人的身體。 但是倪玢無法觀測到,因為這不是她的強項。 聽父親說,倪家祖上歷來都從事的是除魔降妖的行當,有人曾經在少林寺出家,後來做了護國武僧,有人在錦衣衛當過指揮使。 倪家的祖輩們自然是見過不少被古怪東西附身的人類。根據以往的經驗,那些人都在被附身之後無一例外地變為了可怖的怪物。 所以說,除魔降妖的行當從來都是一種高危職業。 倪玢沒見過爺爺。 早在她出生前,她爺爺就因公殉職了。 確切地說,是失蹤了。倪老爺子失蹤在一場三公會的遠征活動,這件事還是大哥偷偷告訴她的。 倪玢的父親一向秉承傳男不傳女的祖訓,重要的事務都不會告之家中的女眷,為數不多的倪家絕學也單單教授給了倪玢的幾個兄弟。 即便倪玢的身體素質在一眾兄弟姐妹中能排到第二,父親卻並未教授她打怪降魔的本領。 她能學習的,隻是普通人學得那些拳腳。 按理說王二丫是能夠感應出一些端義的,他們王家唯一繼承了最強五感和直覺的人就是她了。 一個擅長觀測,一個擅長擒拿,原本這二人的組合即便不是所向睥睨,也可以說是雙劍合璧無往不勝。 不過可惜的是,眼下這位感官敏銳的少女,正因為敵人身上莫名散發的惡臭而不能自持地犯惡心,沒有餘力去尋找出對方的破綻。 此刻,不遠處的男人站在那裡,並未即刻展開攻擊,他半垂的腦袋陷在陰影裡,看不清的臉龐透著詭異。 下一秒,那家夥竟然二話不說抬手開始解扣子,那條白色的背帶褲瞬間滑落下去。 放在旁人眼裡,會以為對方因為乾不過就索性耍流氓了。 可倪玢察覺到事情明顯很不對勁,皺眉之餘也提高了警惕。 敵人迅速將褲子脫下後,沒有繼續褪除T恤和內褲,而是利索地將整條褲子擰成了麻花,這條白色背帶褲瞬間被改造為了一根足有一百五十多公分長的武器。 這番操作看得王二丫一時忘記了口鼻間的惡臭,傻乎乎地抬頭問倪玢: “姐姐,他這是在乾嘛?” 當下,倪玢已經完全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她的身體在腦袋還沒形成任何想法前就本能地做出了反應,在敵人沒有轉向之時,再次沖上前伸腳踢向了對方的左臉側方。 倪玢知道,萬萬不能讓敵人直接攻過來,王二丫還坐在地上。 她既來不及將二丫帶走,也扛不住對方的直接攻擊,因為現在的敵人已經不是之前那個隨便幾腳就能打發的菜雞了。 很快,在倪玢強勁腳力的頻頻攻擊之下,敵人的半邊臉頓時出現了瘮人的凹陷。 非但如此,“喀嚓嚓”,伴隨一陣陣碎裂的聲響,對方的下顎、顴骨甚至頸椎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骨折或者骨裂。 然而,敵人似乎對肉體方麵的疼痛毫不在意,在如此兇殘的傷害之下,隻有腦袋與上半身歪向一邊,底盤依舊很穩沒動地方。 倪玢的再次攻擊應該已經將對方的脖子踢折,而對方的眼光沒朝別處多看一眼,手裡的“武器”就精準甩向還在移動中的她的方向。 好在這點伎倆對倪玢來說隻是小菜一碟,她不斷調整身形,左躲右閃,沒有被傷到分毫。 不過,倪玢發現這條背帶褲改成的“武器”,攻擊範圍和力道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那像是一條“長鞭”,不但能直線攻擊,還能在空中自如地拐彎;頂端又像是連著堅硬的利刃,所及之處,全都留下了一道道尖銳深刻的痕跡。 與之相反的是,操縱“長鞭”的敵人,動作卻猶如一隻牽線的木偶,關節順著極不自然的軌跡在帶動身體移動。 確切地說,從那男人上翻的眼白以及渾身的出血點來看,對方儼然變為了一具行屍走肉。 這具“行屍”密集地攻擊了好幾分鐘,動作非但沒有絲毫地懈怠,反倒是越來越快。 眼看這樣下去,自己的氣力一旦耗盡就會處於劣勢,於是倪玢決定速戰速決,將目標鎖定在敵人的武器上。 她調整了一下身體的躲避節奏,很快靠近到敵人的附近。 近身戰時,太長的武器就不容易發揮出優勢。倪玢見縫插針,逐步朝對方握著“長鞭”的手臂展開攻擊。 暫且不管是什麼操縱著這個已然昏厥過去的男人的身體,畢竟它操縱的隻是血肉之軀。 在“最強身體”的反復攻擊之下,人類的骨骼終究發生了斷裂。 不過令倪玢失望的是,敵人的斷臂居然沒有直接掉落,而是變為了武器可活動的一部分。也不知是被什麼東西維係著冒出汩汩鮮血的斷口,“長鞭”依舊被甩地啪啪作響。 忽然間,那男人毫無征兆地停下了動作。 那副殘破的身軀在左右虛晃幾下之後,在倪玢還沒反應過來之時,猛然轉身朝著王二丫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下一秒,倪玢的身影也如飛射的子彈一般緊隨敵人之後,出現在不到對方半米開外的地方。 然而敵人的身體未到,手中的“長鞭”卻像毒蛇吐信般直指地上少女的麵門。 倪玢用腳蹬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彈射過去,抱住王二丫就是一個極速翻滾,暫時躲開了這次攻擊。 可是第二次攻擊來得更快,那條“長鞭”再次違反物理原理地拐了回來。 見狀,倪玢隻能用自己的身軀緊緊護住王二丫,打算咬牙硬抗住這波強攻。 危急關頭,一個瘦長的人影驀然出現在“長鞭”與她二人中間。 就聽見一記清脆的敲擊聲,倪玢轉臉瞧見是陳玄度結結實實地替她們挨了這鞭子。 在倪玢想來,剛才的一擊應該會將陳玄度劈得血肉模糊,可是那個劈斬仿佛在對方的頭頂幾公分處就消失不見,長鞭則好像遇到硬物一般硬生生被彈飛了出去。 這個狀況讓她看傻了眼。不過也就是遲疑了半秒鐘的光景,倪玢再次飛快行動起來: “抓緊我!” 倪玢嘴裡囑咐著王二丫,身體眨眼間閃現在十米開外的地方。 她要帶著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盡量躲避到戰事無法波及的地方,現場就暫且交給別人來接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滄海廣場西南角“廟林”老街內。 . 此時,陳玄度也從剛才的魯莽行動中清醒了過來。 他直接沖到雙方中間,腦中的想法就隻有“擋住攻擊”這個念頭而已。 豈料這個念頭竟然成功了。 敵人的攻擊在陳玄度的頭頂被輕易地化解,同時間,他也感受到那枚由自己的意誌所幻化的盾牌被擊打後瞬間碎裂的聲音。 沒來得及思考接下去的對策,敵人將攻擊目標轉移到了他這裡。 那條白色背帶褲擰成的“長鞭”,左右開弓,招招狠毒。 可在陳玄度眼中,朝他逼近而來的卻是“白鼠”的尾巴。 那尾部的勁風居然將堅硬的水泥地劈斬出幾道深深的印跡,看得他驚出一身冷汗, ‘這要是碰到身上還怎麼得了!’ 盡管能看清對方的動作,可身體卻抓不住躲避的節奏,陳玄度不得不拿出了大學運動會上發誓奪冠的勁頭來。 竭力地躲了好幾次,最後甚至還做出了高難度地側空翻,他才僥幸沒有被“長鞭”抽到。 這次側空翻幅度比較大,很難控製好落地的角度,一個愣神的功夫,陳玄度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向前推了出去。 下一秒,就聽見劈斬的聲音打在他剛才所處的位置。 陳玄度繼續側身翻滾,身體在磚石間摩擦,不免有些吃痛。 剛才到底是誰推了自己,陳玄度完全搞不清楚狀況,隻是依稀記得電光石火中,他見到自己的身側綻放出一朵小小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