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此處X空間來到一片空地上,隻留下一堆男人在圍坐在一個據說是定位裝置的背包周圍值守。 ‘我們這是在乾嘛?不是說來救人的嗎?’ 而且在張浩然講述到一半的時候,陳玄度注意到發帶姐姐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此地周圍。 望著眼前的狀況,一段遠古的記憶不知不覺在陳玄度閃現。 在幼兒園的時候,小朋友們就是這麼排排坐、吃果果的,當時是老師給大家講故事,現在是他們在交流每個人與發帶姐姐相遇相識的經歷。 張浩然之後的閑話幾乎與發帶姐姐相遇的經歷不太有關聯,尤其是交談中有了唐醫生的亂入,話題偏離主題一路向北。 反正,陳玄度怎麼看都覺得這二位純粹是來炫耀的。 終於,張浩然拭去眼淚表示, “我說完了,接下去我給大家表演一段。” 張浩然抬起雙手擺了個亮相的pose,很快,X空間裡回響起嘹亮悠揚的男中音, “.......風吹銅鈴嗡嗡響,銅鈴寶塔一層又一層........” 在這空曠古怪的地方,這樣的文藝演出顯得有些不真實。 而且陳玄度的耳中似乎聽到了別樣的聲響,那聲響不知是張浩然自帶的鼻腔共鳴腔還是別的什麼東西。同時間,對麵的唐醫生也扣起了耳朵眼。 不過,唐醫生的這種行為在當下無異於是對表演者的不尊重。 一曲唱罷,知名演員張浩然如同舞臺劇謝幕般,彎曲上半身給周圍幾人行了禮。他頭頂的地中海完全暴露在大家麵前時,四周掌聲雷動。 陳玄度瞥了一眼,感覺拍手最是熱烈的司機老伯。 “太精彩了!老好聽了!” 盡管隻是坐著表演,盡管腦袋上的地中海很是違和,可不知怎麼,張浩然的身段仍然十分有魅力。 陳玄度望著這位演員,覺得不僅僅是那層麵具起了作用,張浩然本身也是位優秀的好演員。 謝幕完畢,張浩然立起上半身,拱手請身旁那位表情有些苦大仇深的司機老伯發言。老伯整理了一下襯衫領子,抬了抬如霜打的枯草那般沒精神的眉毛,認真講述起來: “到吾了。嗯,吾是銀山區百花涇人士,自我介紹一記,吾姓胡叫富根,今年剛好60歲。” 胡老伯的塑料普通話裡夾雜著濃重的雨瀾市南郊口音, “吾是在2011年的時光認得小神仙的。” 聽到這裡,陳玄度似乎明白了,這聊天的順序是按照認識發帶姐姐的先後來排布的。 之前演員張浩然沒說具體時間,不過從那部提名獲獎的大電影的時間推算,應該就在去年左右。 讓陳玄度意外的是,唐醫生認識發帶姐姐的時間居然比胡富根還要早,並不是和醫院的建成時間同步的。 “現在吾是小神仙的私人司機。” 根據胡富根的講述,陳玄度漸漸明白了原本司機老伯是住在郊區銀山的農民,有段時間下海來市區開過出租車。 胡老伯三十一歲得子。兒子很爭氣,考上了市裡的農業大學。他兒子畢業寫論文做研究,課題選的還是為了治理村裡的蟲害,總之,是個熱心腸的好孩子。 可是十年前的一天晚上,胡老伯發現在田裡做實驗的兒子到家後,臉色看起來卻不太好,頭發濕濕地就像剛從外麵淋了雨回來。 第二天,胡老伯的兒子一大早就回了大學。三天後校方傳來噩耗,說胡老伯的兒子死了。 ‘什麼!’ 聽到這裡,陳玄度驚呆了。 過去,他從新聞也看到過類似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消息。 不過,從相熟的人這裡聽說類似的事件,震撼程度遠遠超越聽陌生人的故事。 ‘十年前.......那就是說胡富根老伯失去兒子已經整整十年了。想不到他還有如此悲慘的經歷。’ 陳玄度唏噓之餘,繼續認真聽對方講述。 “後來吾從村巡警的家主婆那裡聽說,前兩天來旅遊的人開車撞倒了一根電線桿,兒子正好在那裡附近,伊拉全說小孩是被桿子砸到了頭所以才死的。吾就不明白了,砸到了頭那個戇小孩做啥不和家裡人說呢?” 胡老伯嘴裡絮絮叨叨,眼睛裡卻漸漸失去了光彩, “吾覺得不太可能,還和家主婆吵了一架。吾你家主婆也是犟,悶聲不響去市裡評理。沒過幾天,伊也腦溢血走了。” 說到這裡,胡老伯忽然將頭深深埋進了雙腿之間。 “吾不曉得事情哪能就變成這樣的。” 似乎胡老伯陷入一種深深地自責之中,之後的講述也變為了自言自語的嘟囔。 後來循著老婆的足跡,胡老伯在城裡打聽到那天車裡的有一位是雨瀾市重要人物的公子。認識的人都說這官司打了也不會贏,胡老伯越想越覺得無望。兒子死了,老伴也去了,他一個人活著沒意思,就打算去一死了之。 陳玄度越聽胡富根的講述,越覺得不對勁。 他在腦海中迅速記起了先前在醫院裡偷聽到的關禮榮夫婦之間的那段對話,以及發帶姐姐反復詢問“迷你大佬關”的那些問題。 難道說,十年前讓關禮榮夫婦結緣的那場車禍,實際上導致了一個年輕人的死亡? 而那位死去的年輕人正是這位胡富根老伯的親生兒子? 所以說,不論是關主任的巨大改變,還是如今關太太做的那場整容手術,其實都是發帶姐姐在為司機胡富根復仇所做的局? 有了以上的推斷之後,陳玄度更是聯想到關太太如此巧合地選中了那位有過“黑歷史”的女主播“薇羅尼卡”的整容模版,多半後續也不會簡單收場。 “我想不開,想了很多方法去結束一切,可是我每次都下不了手。” 胡老伯很認真地同周圍人解釋自己的困擾,聽得讓人心酸。 這樣的一個老好人,這樣活著,實在是太累了。 所以說,任何事都要有底線,超出底線的忍讓,等於是對自己和家人的不公,對外人惡的縱容。 陳玄度轉臉看了看周圍的老四位,加上現在在小樓外等候的那些個,這些人大概都從發帶姐姐那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他們就像眾多故事裡麵和惡魔簽訂了合同的契約者,不知道他們失去了些什麼或者即將失去什麼,作為履行契約的交換條件? 他們同發帶姐姐的關係或許可以從“契友”字麵上的意思來解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就是契約朋友。 由此,陳玄度又聯想到了自己與發帶姐姐之間的關係。 那他現在算不算在縱容一個惡魔,為虎作倀呢? 這大半夜不睡覺的,他又在這裡乾什麼呢? 他是不是有點吃飽了撐的?!!! 想到這裡,陳玄度忽然覺得屁股下麵的小板凳有點硌得慌,大長腿彎曲的角度也很是別扭,反正擺出什麼姿勢都不怎麼舒適。 他很想找個借口離開此地,不想再去管那位“惡魔”姐姐的閑事了。 不知為何,陳玄度的內心升騰起一絲少有的情緒。 那是一種對整個世界的失望,以及覺得全人類都沒得救的感覺。 這一念頭的產生本身與發帶姐姐沒有直接的關係。從邏輯的角度來分析,發帶姐姐出手教訓關禮榮夫婦也和陳玄度沒有直接的關係,甚至對於胡老伯來說更像是某種正義之舉。 陳玄度頓時察覺有些不對勁。 ‘這些之間有必然的聯係嗎!!啊?為什麼我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了?!’ 同時間,陳玄度的眼角餘光中看到自己的後背多出了一道虛幻的身影。 那身影似乎有著一個大大的腦袋,麻桿一般細的身子。 ‘負能量?!’ 陳玄度悚然一驚,因為就在抬眼的功夫,他瞧見不止是他自己的後背,而是在在座這群人的外圍,密密麻麻站滿了同樣的身影。 ‘我去!我們被負能量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