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陳玄度參與“陸超聯盟”的活動有過好幾次,而發帶姐姐組織的集體活動,他還是頭一次參加。 不管是張演員還是唐醫生,哪怕是身旁的這位司機胡老伯,陳玄度與這幾人都有過幾麵之緣。唯一麵生的便是作為隊長的大黑哥,陳玄度是第一次見。 “嗯,好,終於輪到我了。” 此時,大黑哥剛要開口講述與發帶姐姐初次相識的過往,就聽唐醫生一連打出好幾個響亮的噴嚏。 從幾個人剛見麵到現在,陳玄度已經察覺到這位唐醫生與大黑哥之間似乎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唐醫生偏偏在專挑大黑哥準備開口的時候打噴嚏,就像是故意挑釁一般。 不過,陳玄度也察覺每次周圍發生了些狀況的時候,這唐醫生的古怪反應就層出不窮的,這種情況在“陸超聯盟”的某人身上也出現過。 那就是王二丫。 唐醫生的“癥狀”和王二丫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對比之下,王二丫更為嚴重些。 有一次,陳玄度甚至見到這小姑娘嘔吐在了鮑德利的手臂上。不過,從鮑德利倪玢等人的態度來看,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最強六感。’ 難道說,唐醫生的能力也是這種? 如果實戰中作為偵查先鋒的“最強六感”一到前線就變成這副模樣,那反倒成了拖後腿的一員。總之,這種能力被稱為“雞肋”也不為過。 “要說和小薊妹妹的關係,估計沒人比我更早認識她了吧。” 大黑哥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像唐醫生那樣誇張,語氣中也沒帶著什麼強烈的情緒,就像在談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對麵的唐醫生此刻已經停下了無謂的阻撓,轉而默不作聲。他的臉色卻肉眼可見地發白,額頭兩側還在噌噌地冒著冷汗,仿佛是得了瘟病。 於此同時,幾人腳下的地麵再次傳來震動,周圍的景致也在陳玄度的眼中變得飄忽不定起來。 成片的三層小樓的材質越發凸顯出那種晶瑩剔透感,天空的雲層堪堪黯淡雜糅。隨著那道晨曦的隱沒,更遠處的化工廠框架管道以及那條河流逐漸模糊朦朧。 周圍“黎難”復刻的場景就像盛陽之下的冰塊那般溶解塌陷,迅速和地麵融為一體。 唐醫生背後的三號小樓也隨之消失。 陳玄度能感覺“巫骺之地”的出入口還在那裡,就是肉眼無法觀測到。 他左右環顧,發現唯獨原先空地上的那個凸起物是完好的。 在座的幾位“普通人”是看不到任何異狀的,他們能看到的隻有唐醫生的反常行為。唐醫生這家夥抓耳撓腮了半天,好像哪兒哪兒都不自在。 “拿著。” 大黑哥從腰包裡掏出一包紙巾遞過去, “估計快了,你再忍一忍。” 此刻的唐醫生鼻涕縱橫,他抽出幾張紙巾並沒有用來擦,而是卷了四個紙卷,分別塞進了鼻孔與耳孔之中。隨後唐醫生閉上眼睛,抬了抬手,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你繼續。” 唐醫生說完這句就緊緊閉上了嘴巴。大黑哥這邊繼續淡然地講述自己的經歷。 “小時候我住在秦嶺旁的一個小鎮上,那裡附近現在是有名的三公廟自然保護區,有熊貓的那種。” “三公廟自然保護區”陳玄度聽得耳熟,這是他過去在網上搜索三公會的時候無意間查詢到的相關信息。 大黑哥繼續講述, “我們家祖上原先是獵戶,可自從保護區成立了之後,就沒了生計,隻能轉行乾些別的營生。” 張浩然插話提問: “隊長,我一直以為改做旅遊區不是挺好的嘛,賺錢比較容易。” “是呀,照理沒錯。” 大黑哥苦笑著嘆了口氣, “隻可惜我們那片沒有開發成旅遊區,隻成立了保護區。在保護區裡打獵變成了違法行為,其他的獵戶大都搬走了,我們家還是決定留在原地,就那麼勉強維持著。 我的哥哥是個傻子,我爸過世之後,我不得不輾轉多個地方打工貼補家用,一開始是在周邊的大鄉鎮,後來又去了龍炎南北的各大城市。” 大黑哥在那裡將自己的過往娓娓道來,陳玄度的眼光卻漸漸越過對麵幾人的頭頂看向了遠處。 此刻,不光是原先周圍的廠區景色都消失不見了,在他們幾人的周圍,幕布般平整的灰霧上居然出現了一個氣旋。那氣旋裡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進進出出的。 陳玄度瞇起眼睛,還是看不真切。很快,這個氣旋收縮消失。當陳玄度的耳邊傳來劈劈啪啪的抽打聲,他又發現新的氣旋出現了在右手邊。 周圍其他人都沒收到氣旋的影響,大黑哥還在繼續講述: “20歲那年,我第一次來到雨瀾市。 我的文化程度不高,找不到好的工作。當時還沒有網購這種東西,沒有快遞員外賣員這種隻要吃苦就能賺一把的工作,所以沒過多久我就流落街頭了。 我想著我不合適大城市的生活,打算弄一筆錢先回家去,然後再做打算。” 張浩然好奇地詢問: “你當時沒有留下來?” “是啊,所以說是我第一次來雨瀾市嘛。” 胡老伯也跟著插話道: “後來是幾時決定留下來的?” “大概在2000年前後吧。” 氣旋消失又出現了幾次後,周圍的灰霧再次恢復到平整幕布的狀態。陳玄度回過神聽到了麵前幾人的對話,不覺有些奇怪。 ‘他們之前不是聽過很多遍了嗎?怎麼還有那麼多疑問?’ 隨即陳玄度明白了過來,大黑哥之前說那段過往應該說得很含糊,或許跟今天陳玄度第一次講述得一樣簡短。 “那你後來怎麼辦?是哪能回去的?” 胡老伯關切地詢問大黑哥,大黑哥點頭回應道: “唔,我隻能把身邊山裡的特產拿到花鳥市場去賣掉,換點路費。” “這是個辦法。” “之後,我就在花鳥市場入口旁邊擺了個攤。接下去就遇到了小薊妹妹。” 大黑哥說到了關鍵的地方,陳玄度很想聽下去,奈何對麵唐醫生的狀態很是分散他的注意力。閉目養神的唐醫生先是鼓起了腮幫子,接著又癟了癟嘴巴,最終渾身顫抖牙關緊咬,似乎在竭力隱忍著什麼。 ‘他這是要吐了嗎?’ 陳玄度這會兒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唐醫生身上,周圍幾個人也察覺到了唐醫生的異狀都把目光都投射了過去。 見此狀況,大黑哥注視了陳玄度的厚重劉海片刻,忽然轉移話題笑道: “那時候的小薊姐和小陳你有些相像。” “什麼,和我?” 被大黑哥這麼一說,陳玄度回過了神,他一頭霧水,不知道對方指什麼。 “那時候的小薊妹妹後麵紮著一個辮子,前麵也留著厚厚一層劉海,遮著她的眼睛都看不見了。” 大黑哥回憶這段時,臉上滿含笑意。他的話再次將周圍幾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那時候的她還是個大學生。她很有意思,一見到趴在我肩頭的‘小圍巾’,就馬上跑過來,站在我的攤位上不動了。” 胡老伯好奇地問: “咦,‘小圍巾’是什麼?” “是一隻黑色的小黃鼠狼,它不怕人總喜歡往人堆裡紮。我們那裡都知道它,給它起了一個小圍巾的名字。那次去雨瀾市,它不知怎麼就鉆在我的行李袋裡跟我一起到了。” 聽到了這段描述,陳玄度隱約猜到小圍巾與貳髦之間的聯係,於是開口問道: “後來小薊姐買下了‘小圍巾’?” “你怎麼知道?” 大黑哥驚訝地看了一眼陳玄度,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 “也不是。一開始,小薊妹妹並沒有買下來,因為她沒有那麼多錢,” 隨著大黑哥的講述,陳玄度腦海中不知不覺出現了這樣的畫麵。 在雨瀾市的某個老式花鳥市場裡,留著厚重劉海的小薊姐雙手叉腰站在大黑哥麵前。 ‘不不不,那時候的小薊姐應該和如今的霸道模樣不同,應該更正常一點。’ 陳玄度甩甩腦袋,接著想象到留著厚重劉海的小薊姐蹲在擺攤的大黑哥麵前,認真地提醒: ‘這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不該拿出來賣的。’ 大黑哥問:‘你想買也行,不過,它什麼籠子都關不住的。’ ‘我沒錢......’ ‘唔,嗬嗬,我也沒打算賣它啊!’ ‘你賣了它是打算乾嘛的?’ ‘不是說了,我沒打算賣它。唔,算了......其實我在湊車票錢,我想回家。’ ‘哦,明白了。我雖然沒錢,可我能給你介紹打工的地方。’ ‘啊!打工的地方?太好了!’ ‘不過,你答應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賺足車票錢之後,把它給我。’ ‘成。不過,這家夥自己會開門開鎖,沒法放家裡。’ ‘你是同意了?’ ‘唔,成交!’ “再之後,小薊妹妹幾乎天天都來我這兒。再後來,我們一起去打工,直到賺足了路費。臨回去的那天,我就把‘小圍巾’交給了她。” 大黑哥的講述到了這裡就停下了。 同時,陳玄度耳邊沒了怪聲,眼中的“黎難”復刻的居民區景色完全恢復了。至此,唐醫生也終於睜開了眼睛,擦了擦額頭鬢角下巴上的汗。 看到唐醫生從耳孔鼻孔裡將紙卷依次拿下,大黑哥掃視眾人一圈,安撫道: “嗯,就快結束了。” “照理說,是該差不多了。” 唐醫生搶過話頭。 這家夥一恢復精神,就開始整幺蛾子,他邊擦汗邊斜眼看著陳玄度說道: “今天怎麼那麼慢,別是出什麼事了吧。要不,你們派個代表去找找。” 嘴上這麼說,唐醫生的眼睛始終盯在陳玄度那裡,陳玄度心裡有些火大,‘嗬嗬,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 “別胡鬧!” 幸好大黑哥是站在陳玄度這一邊的,他阻止完唐醫生,似乎也有些顧慮, “估摸是還有一會兒。唔......” 張浩然和胡富根察覺到當下的氣氛,紛紛東張西望、坐立不安起來。 “欸,今天說得太不夠勁了!要不這麼著吧,讓我來說個別的。” 大黑哥再次開口,這番話頓時引起了周圍人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