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離第一教學樓不遠,在運動館旁邊,還沒正式開課,預科班也沒有晚課,這條路上幾乎沒什麼人,所以夕陽西下,兩邊相對而行,有種宿命般的冤孽感。 她默默觀察了一下對方,腦門上倒是沒留什麼傷口。 猶記得之前看他被打成破布的模樣,短短幾個月而已,居然又能這麼活蹦亂跳的。 “看什麼看,別告訴我你不記得了。”西澤爾對她探究的眼神十分不滿,挑眉說道。 “記得什麼?”陸秋小心問道。 她不太確定西澤爾的記憶現在到哪了。 克裡昂說過哪怕聖血族被打死恢復,也不能讀檔到死前的那刻,具體到哪,要看他的記憶芯片更新到哪。 既然西澤爾認識她,那肯定是第一次見麵後了。 “嘖。”他明顯不快,掃了一眼他身後的人,那些人本來唯唯諾諾跟在他後麵,被一看全躲開了。 “那個,您如果和這位有事的話,我們也……”而陸秋身後,是剛幫她訓練完的喬瓦尼私教三人組。 “今天多謝你們了。”她也回身朝他們揮揮手:“明天再見。” 如果西澤爾執意要對她做什麼的話,就憑喬瓦尼他們,也就是多三個墊背的。 三個人朝西澤爾行了個禮,飛快跑路。 “我想過了,既然這件事已經發生了,就這麼銷毀也不太好。”見四周人都退下,西澤爾走近兩步,彎腰打量陸秋的臉,嘴角勾出一抹邪笑:“仔細看看雖然普通,但也還說得過去,怎麼樣,要不要跟我。” 看來至少在女王下令要宰了她之前。 “謝了不必。”陸秋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他要摸上來的手。 “跟著他有什麼好的,他甚至不願意把你送進A班。”在普通狀態下,西澤爾反應比陸秋快,他還是扯了她衣領一把,露出她脖子上的契約印記。 這段時間為了方便——主要是總有人看她,所以她一直穿著立領或者高領衣服,把這個印記擋住。 他瞇著眼細細打量那個印記:“沒關係,我不嫌棄你,契約再訂就是了。” 真的服了這群聖血族,沒兩個會好好聽人說話的。 “我說不用。”陸秋拉起自己的衣領,也不顧禮儀,露出不快的表情:“即使忘了自己怎麼死的,女王也應該告訴過你離我們遠點吧。” 哪怕他自己記不住,女王,或者元老院的家夥們沒給他說過嗎,怎麼記吃不記打的。 西澤爾站直身體,深邃的眉眼讓他看起來有些陰鬱,也有些危險。 “你不用拿克裡昂威脅我。”他低聲說道:“你覺得他身為萊特維斯親王,一人之下,呼風喚雨。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怪物。” 陸秋挑了挑眉:“他對我很好,怪物又怎麼樣,起碼不會像你一樣把我吃了。” “對,他當然會對你好,不然怎麼可能有人願意待在他那樣的人身邊呢。” “你,你在這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也不會信你的!”她控製著情緒,假裝露出三分猶豫,三分懷疑,三分不安,一分楚楚可憐的神情。 “哼。”看她這模樣,西澤爾果然上套,忽然湊得非常近,幾乎是貼在她耳邊:“這件事本來不應該讓紅血族知道,可看你這樣的小東西被蒙在鼓裡,我就覺得真是可憐。” 他嗅了嗅陸秋的氣息,似乎是覺得還算滿意:“告訴你也無妨,畢竟聖血族的圈子對你這樣的小東西是有來無回的。你的主人,是個混合了低賤的阿特拉蒂人基因的怪物。” 陸秋還以為他要說出什麼令人震撼的消息。 她當然知道克裡昂和阿特拉蒂人有關係,她親眼看著他變的人魚,然後因為尾巴被壓了跟她生氣冷戰一個月。 但這件事在他們內部竟然那麼多人知道。 看她一臉不解,西澤爾大概是會錯意,用手指刮了刮她的下巴,惹得陸秋一陣雞皮疙瘩。 “他的前任叛變以後,元老院就對萊特維斯家族失去了信心,他現在根本算不上真正的聖血族。” 純不純種的,她又不是乾培育選種的,不如說,大家都是外星人,A星和B星,30%還是50%區別不大。 “怎麼,嚇呆了?”西澤爾愉快地笑了起來:“別害怕,反正現在看來他也不怎麼管你,隻要你……”話未落音,就有東西猛地朝西澤爾腦袋飛了過來。 他本能回手一爪刨碎那東西。 那東西強度並不高,被他拍飛的瞬間解體,連湯帶水撒了他一身。 “嘖,真是隔多遠都能聞到你的臭味。”西澤爾本來滿腔怒火瞬間紅眼,看清來人後,又變成嘲笑。 而陸秋隻是看著滿地的食物殘渣瞪大眼睛,空氣中彌留的香氣讓她唾液腺開始工作。 脖子生銹了一樣一點點轉向站在遠處的克裡昂。 “你為什麼要扔它啊!”地球人猛猛垂淚。 真男人單挑用拳頭啊!浪費糧食要遭天譴的! 他出差這段時間每天隻有羅溫素三明治投喂,連肉都沒有一口,加上學校食堂的營養劑,每天處在一個活著就行別想太多的狀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句話對當事的另外兩個人重點完全不同。 西澤爾滿臉勝利者的微笑,飛速親了一下陸秋側臉,然後閃身離開。 “好好考慮,我等你答案。” 什麼答案來著? 一陣風吹過,現場隻剩下滿地狼藉。 “你等我一下。”陸秋深嘆一口氣,開始找工具準備打掃慘案現場,她跑向運動館倉庫,借到粒子吸塵器,把一灘幾分鐘前還能算上佳肴的垃圾收拾好,謝過管理員,走到一直靜靜看著她做這一切的克裡昂身邊。 “走吧。”她把便當盒也簡單洗了洗,拿在手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先說一聲。” 她往前走了幾步,發現人沒跟上來,回頭看到他還在原地。 “說了,就能避開時間和他相會嗎。” “我,和他?相會?狹路相逢勇者勝還差不多。”陸秋好笑地說道,顯然沒意識到局勢的緊迫性:“他兩次差點要我的命。” 小金毛記吃不記打,她也順便想從他嘴裡套點話。 雖然西澤爾自作主張跟她靠很近,但畢竟要講的是悄悄話,哪能大聲宣揚的。 “你和想殺你的人都可以這樣……”雖然冰山的臉已經很沒溫度了,但冰點顯然不是他能達到的最低溫。 “他跟你說了什麼。” 忽然的接近和騰空讓陸秋猝不及防,轉眼間,兩個人就不知道到了哪個人煙罕至的犄角旮旯。 眼前的人血瞳如火,鋒利的犬齒也有著危險的反光。 “後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