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走後門,登臺(1 / 1)

神通廣大的戴維·康,開始令我刮目相看。   這個假洋鬼子雖然闊別祖國多年,但他的關係網依舊四通八達。我們幾個紮根在這裡的小老百姓,加在一起也夠不上他。   他每天都在忙個不停,像一隻外出尋食的小螞蟻。和我們在一起的時間相對較少,樂隊上的事情他也從不過問,卻有種無微不至的照顧,深深體現在日常生活裡。香煙、飲料、零食,變著花樣的帶給我們,每次來絕不空手,似乎他已經把這裡當成未來的嶽丈家。就這樣,一直辛勤的默默付出著……。   好心,很快得到了回報。   不久後的一天,我們像往常一樣正在進行樂隊排練。假洋鬼子興沖沖地推門進來。   “好消息!好消息!我聯係到了一家酒吧,老板同意咱們的樂隊去麵試……。”   這句話攪得排練室裡,刮起一陣血雨腥風。好像有隻大頭蒼蠅,突然闖進癩蛤蟆們的家裡,小蛤蟆們本來都是安靜地趴在地上,現在爭跳著向上蹦起來,伸出長長的舌頭,想把這隻美味吞進肚子。   夏沫沫第一個起了反應:“真的嗎?什麼時候去?”   “明天下午。大家先好好準備一下,到時候來個一鳴驚人!”   “去唱的話,能有錢賺嗎?”   “有的。按天算,一天兩百。這報酬方麵,好像有點兒少了。不過,我相信隻要咱們好好唱,老板以後肯定會加錢的。”   不少啦,沒錢的演出我們都撈不上。現在能有機會去酒吧表演,還能有錢賺,簡直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幸福。   “我、我、我……不是在做夢吧?”歡有病一連感嘆出好幾個“我”來,激動得差點兒暈死過去。   “乖乖!你這交際麵也太廣泛了,簡直手眼通天哇。”我在一旁酸溜溜地感嘆,同時又不得不佩服他超凡的能力。   “沒有啦,老板隻是答應咱們先去試音。如果通過了,才可以留下駐唱。”假洋鬼子有些不好意思,他偷偷望了那曉年一眼。   我明白,他這麼做原因,隻是為了照顧自己心儀的公主。使出渾身解數,隻為博得美人一笑。至於我們其他人,並不是童話故事裡的重點,隻能算作點綴,增添一點氣氛而已。   無所謂啦!就算當炮灰,大家也是心甘情願的。對演出的渴望從來沒有這麼強烈過,總以為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仿佛夜空裡的星辰一般遙遠,隻會出現在睡夢中。突然降臨在眼前,讓人無暇他顧,心在砰砰亂跳,慌亂的不知怎樣應對才好。   “謝謝你了。”   公主卻顯得相當平靜,絲毫沒有露出開心和幸福。似乎這些驚喜,還不曾達到她心裡的預期。   “別那麼說啦。隻要你開心,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假洋鬼子一往情深,令人都不忍心再去奪其所愛。   每天無數次去幻想,舞臺上我們激情澎湃的表演。當好運臨頭時,卻連一首像樣的作品也拿不出,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群人在屋裡團團亂轉。   翻箱倒櫃,總算整理出幾首能擺上桌麵的來。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我們硬著頭皮趕去麵試。   關於演出,假洋鬼子有一個附加條件。主唱必須換人,改由那曉年來擔任。   在這一點上,我沒什麼意見。隻要能登臺,即便是跑龍套也無所謂。反正我這人是典型的見光死。不過,要是有一天太陽爆炸啦!興許,隻能活下來我自個兒。   這一切,沒有想象的那麼糟。   麵試進行的很順利,隻演唱了一首《送別》便輕鬆過關。倉促之餘準備好的其他作品,還沒來得及炫耀,酒吧的老板便微笑著點頭稱贊。   “真不錯,就這麼定下吧。”   這個麵容富態的中年男人,坐在吧臺後麵的高腳凳上,金絲的眼鏡後麵,隱藏著生意人特有的那種精明與世故。   真是讓人奇怪,一個經驗老道的商人竟會答應的如此痛快。難道,他就不怕是賠本賺吆喝嗎?   “劉叔,我這幾個朋友……他們以前的演奏風格和咱們酒吧的音樂理念,可能有些出入。或許,剛開始會不太適應,還請您多多包涵……。”   醜話說頭裡。假洋鬼子做事周全,替我們先鋪好一條平坦的大道,省得日後萬一演砸了沒法收場。至於風格嘛,哥幾個是徹頭徹尾也沒有獨創出來過。   “這個,沒問題。我喜歡年輕人,更喜歡年輕人的音樂。好好唱吧!有了你們,咱們這間酒吧才能充滿活力。”   “那真是太謝謝您了,給了我們這麼寶貴的一個機會。”   大夥兒心裡十分感激。湊上前去,紛紛要和這位好心的酒吧老板握手致敬。   “小朋友們太客氣啦,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從明天晚上開始,你們就過來。對了!走的時候,把自己的樂器都拉回去,我這裡已經準備好了新的。”他一邊和我們握手,一邊向舞臺的角落指了指。   那些樂器確實是嶄新的,在舞臺的霓虹燈下散發出高貴的冷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我們手裡拿的樂器相比之下,倍顯寒酸。心頭一陣莫名惆悵,卻感覺手裡握著的這些“寒酸”才更溫暖,更帶有體溫。   “砰!”一瓶包裝精美的香檳,被劉老板應聲打開。   白色的泡沫四下飛濺,大家來不及躲閃,被噴的頭上、臉上到處都是,連老板自己的金絲眼鏡也未能幸免。   “來!這是為了預祝你們演出的成功,乾杯!”鏡片上覆蓋著白沫,劉老板單憑直覺帶頭舉杯。   “對,乾杯!”   “乾杯,乾杯……。”   大家舉杯同慶,並且為了增添氣氛,象征性的發出幾聲怪嚎來。這有些乾澀的笑聲,並沒有讓人感覺到熱鬧,反而閃過了一絲尷尬。   我研究著全是外文字母的酒瓶兒,猜不出它的實際價值。生怕一杯下肚,會白白唱上三天。   “劉叔,您就不多聽幾首,再去嚴格的把把關?”戴維康敷衍地問道。對於這個結果,他已經相當滿意。   香檳劉擦拭了一下鏡片:“不必了,你推薦來的準沒錯。對啦,你爸媽在美國還好嗎?最近,好像把我這個老朋友都給忘記了……。”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原來,樂隊的登臺是走了後門的。   當香檳劉那柔和的聲音再次鉆進大家的耳朵時,感覺有些刺撓。每顆幼小的自尊心,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擊。   也真是難為戴維康啦,老哥們不遠萬裡來到這兒。不辭辛勞的為我們四處奔波,甚至不惜動用了父母的關係。   謝謝你,執著而又可愛的假洋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