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香山回來,我注意到一件反常的事情。 街頭巷尾的人們,十有八九都往臉上戴了口罩。看不清他們麵部的表情,但大多是神色凝重行路匆匆。許多天都是風和日麗,沒刮柳絮也沒起沙塵。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戴口罩?這是特別講究還是在別出心裁,難不成是今年的流行款? 吃過晚飯,大家圍在屋裡看電視。我悠閑地抽煙品茶,又倒來熱水燙腳,感覺十分愜意。 這時屏幕上插播了一條新聞:“一種新型的病毒開始在神州大地上蔓延,並且極具傳染性。在中國已經有若乾人開始患病,世界衛生組織發出警告,雲雲……。” “怕是要出亂子啦。最近沒事,你們就別出門,都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布魯茨見多識廣。他老人家咯過牙的沙子,比我們吃的大米飯還要多。 “不會那麼誇張吧?我最近還想回老家一趟呢。”我是真心的想回家,可總感覺老家夥是在危言聳聽。 “你真要是想回家,那就快點兒走。要是晚啦,你可能就走不成了……。” 第二天,在布魯茨的一再堅持下,我跑去買了張回家的火車票。2071,普快。這趟車我以後又坐過多次,每次坐的心情都不相同。 一大清早,大家有說有笑陪我進了站臺。 火車緩緩開動的瞬間,我不爭氣的眼淚流了下來。打心裡舍不得離開,離開這個好不容易找到的小家庭。隔著車廂的玻璃,我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看著他們沖我賣力的揮手,一直到消失在視野裡……。 有人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換來今生的一場擦肩而過。哈哈!那我們幾個傻家夥是不是在前世裡沒做正經事兒,光互相碰頭玩啦? SARS,全稱是傳染性非典型肺炎。一種因感染SARS冠狀病毒所引起的新型呼吸係統傳染性疾病。 在那個夏天,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這場瘟疫,似乎是上蒼對貪婪無知的人類所撒下的懲罰。波及到全世界的範圍,有很多城市都未能幸免。人們開始陷入恐慌,談之色變。 往往在災難來臨時,一個自強不息的民族才會體現出她偉大的精神。所有的人團結在一起,眾誌成城去抗擊著疫情令人鼓舞。 當我到家以後,從新聞上得知:為了防止疫情蔓延,BJ的火車站有一部分列車已經暫時停運。不由得佩服起布魯茨的深思遠慮,如果再耽誤幾天,怕是真要回不了家啦。 樂隊的成員們被暫時分散開。 那曉年在三天後接到通知,必須馬上返回學校。隨後各大高校開始封閉,她也就失去了音訊。歡樂兄弟被父母鎖在家裡,嚴加管教起來。隻剩下夏天和老葉,孤零零的父女倆緊挨在一起相依為命。 不爭氣的我被困於家中,終日遊手好閑四處亂逛。我恐懼於呆在家裡,根本不敢正視長輩們的目光。 逃避,隻能毫無意義的選擇逃避。這段時間,似乎並沒有什麼值得記錄的。 流逝吧,我所逃避的那些時間。 消失在,烈日下空蕩蕩的大街上;消失在,滿天晚霞和女孩拉手的散步中;消失在,死黨們豪氣沖天的酒杯裡。年輕時,無知的沖動是一場必然。似乎隻有經過這樣的洗禮,才能長大成人。 流逝吧,我所逃避的那些時間。 當擺好的麻將,靜悄悄躺在牌桌上;當傷心的女孩離我而去,留下晶瑩的淚珠;當街邊的梧桐樹,飄下來最後一片深色的葉子。夏天,也就快要慢慢過去了。 這如同夏日一般火熱的青春,我無怨無悔。 在夢裡看到,自己變成一張花花綠綠的糖紙。安靜地躺在貴和廣場的大理石地板上。 悄悄注視著大街上的車水馬龍。時尚的男男女女,流動的小商小販,喧鬧的從我身邊走過。夾雜有我喜歡的鐵板魷魚和不喜歡的臭乾氣味,就這麼悄悄地注視著……。 當一陣有詩意的風吹過。 那張我所變化成的糖紙,被風吹起又落下,落下又吹起。起起落落並沒有飄走太遠,而是躺在商場旁邊的小橋上。 當又一陣風經過時,糖紙飄起來掉進橋下的小河裡。 抱歉,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