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簌簌落下，泥土飛濺。 　　十六支箭矢均數落在程咬鈦腳邊，挨著雙腳插入地麵，參差交錯。 　　程咬鈦訝異，睜開眼睛看著白啟，不明所以。 　　白啟笑道：“敬你是條漢子。” 　　程咬鈦如釋重負，鄭重拱手行了一個江湖禮節：“難怪閣下與傑出俊彥同伴，僅憑這份心胸魅力，便折服了我，有緣再會！” 　　“慢著。”白啟出手挽留：“讓你兄弟回來，我們坐下來談談。” 　　程咬鈦看不透白啟心思，但直覺告訴他，眼前少年不容小覷，剛才他就有機會重傷自己，但卻沒下手，如此看來，剛才歪打正著獲得了白啟信任。 　　“沒問題。” 　　程咬鈦取出一隻造型奇特的哨子吹響，聲音細微卻尖銳，傳播距離極遠。 　　漫山遍野追逐的十四人聽聞哨聲，動作整齊，很快便回到水潭畔，而秦天雲始終吊在後方，亦趕了回來。 　　秦天雲湊到白啟耳邊低聲問：“大哥，咋回事，我還沒玩夠......” 　　“等到第三道防線，有你鬧的。”白啟微笑，轉而對十七大漢說：“都是自家人，坐坐，還有受傷三人，也坐，不要客氣，有沒兔子麋鹿之類的，好久沒吃過肉了。” 　　十七大漢虎視眈眈，不明所以。 　　程咬鈦一個板栗敲過去，喝道：“趕緊的，把冰凍的野豬抬上來！” 　　其中二人悻悻，跳入水潭深入潭底，不時浮上水麵，手中多了一頭野豬。 　　野豬裹著一層果蠟，密不透水，原來是被放入潭底保鮮來著。 　　篝火升起，野豬吃起。 　　上一刻如臨大敵，下一刻其樂融融，秦天雲一頭迷霧，但還有什麼比吃飯更重要的，先吃為敬。 　　於是一群大漢圍坐一圈，吭哧吭哧吃肉。 　　蘇時雨略微恍惚，沒想到畫風變化來得如此之快，覺得好生有趣。 　　白啟左邊秦天雲右邊程咬鈦，三人比賽似到，不消片刻，麵前便堆起一座小山。 　　白啟抹了抹嘴，飽腹的感覺真好：“香，古人說無肉不歡，誠不欺我！老哥，看在你這份肉的麵子上，給你說個好消息。” 　　程咬鈦嘴裡鼓滿肉，說不出話來，憨憨點頭，其他十七大漢動作整齊，跟著點頭。 　　吭哧的聲音靜了下來。 　　白啟輕道：“要出大事了。” 　　程咬鈦停下手中的活，抹乾凈嘴巴，麵色凝重。 　　“半年後，這裡將成為修仙者和清靈者考場，人數過千萬。”白啟隱去一些細節，將大勢說清楚，最主要是提醒程咬鈦，想惜命現在就要開始作準備。 　　程咬鈦聽罷，心中戚戚然，這裡本來是自己的主場，平常出去狩狩獵，偶爾搶點同行硬貨改善夥食，日子苦是苦了點，卻自由自在，現在他人粉墨登場，自己與一班兄弟淪為背景甚至炮灰，真是無奈。 　　又有誰曾關注過底層小民的命運？又有何人會關注炮灰的悲慘？ 　　白啟拍了拍程咬鈦肩膀，笑道：“想不想活出個樣子來？雖然我現在也不咋滴。” 　　程咬鈦愕然：“你願意？” 　　盜獵者，臭名昭著，以偷盜獵殺營生，凡人便是用其名嚇唬未成年孩童夜晚不可外出，會被盜獵者抓走，挖去五腑六臟。 　　白啟道：“少肉麻，單憑這頓野豬肉，你我結盟，如何？” 　　程咬鈦沒跟上白啟思維：“當真？” 　　白啟認真道：“珍珠都沒這麼真。” 　　程咬鈦看著白啟許久，確認白啟不是講笑，然後流下了感動的淚水：“兄弟，不，大哥，隻要你不嫌棄我，我願為你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雖然此時此刻仍不清楚白啟三人身份，但程咬鈦不在乎，人家都不問盜獵者的過去，他還講究個啥。 　　白啟忙起身掙脫：“別鬧，不要把鼻涕擦我身上！” 　　程咬鈦轉移目標，見秦天雲埋頭苦吃，頓時雙眼發光，一把抱住秦天雲狂呼兄弟，其餘十七人舉起手上野豬肉高呼，兄弟、兄弟，兄弟威武。 　　秦天雲一把勾住程咬鈦，把肉咬在嘴裡，此刻他算是明白了白啟的意圖，拉攏更多人為以後造勢，這事怎麼少得了他秦大將軍，唰一聲變出三壺酒，拔開酒蓋，酒香紛繁撲鼻。 　　“來，喝了這杯，都是兄弟。”秦天雲豪氣沖天，引爆了氣氛。 　　吼！ 　　程咬鈦高呼。 　　十七大漢齊齊大吼一聲，林鳥驚飛。 　　幾杯好酒下肚，眾人百態，程咬鈦哭得像一個小女孩，拉著秦天雲在某個巖石角落一吐為快，秦天雲絲毫不在意抹在身上的眼淚和鼻涕，煞有其事，頻頻點頭。 　　至此二人算是半個不打不相識，半個知音。 　　白啟不忍細看，掩麵而去，找蘇時雨坐下。 　　“如何，肉可好吃。”白啟喝了一口酒，啊一聲，暢快問道。 　　蘇時雨從未在野外參加過篝火宴會，找書苑 www.zhaoshｕyuan.com 細聲道：“我沒吃，倒是宴會省去隨風附雅，頗為新奇有趣，。” 　　白啟一愣，關注重點既不是隨風附雅也不是新奇有趣，而是關心蘇時吃沒吃飽：“不吃飽飯怎麼打戰，不行不行，你等一下。”說罷，不給蘇時雨說話的機會，跑過去撥開兩個大漢，搶來兩片倍兒精致的薄五花。 　　“民以食為天，吃飽肚子好辦事。” 　　“其實......”蘇時雨想說，其實我已經辟穀許久。 　　白啟見蘇時雨似有難言之隱，忽然醒悟：“對對，摘下麵紗，閑人避讓，我走開。” 　　“不是......”蘇時雨下意識拉住白啟衣角，欲解釋卻不知如何解釋。 　　白啟咧嘴一笑，盤腿坐下，催促道：“快吃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你吃你的，甭管我。” 　　蘇時雨微微頷首，摘下麵紗，夾起一片五花肉送入嘴裡，鮮嫩的肉汁流淌而出，特有的火焰氣息散開，別有一番風味。 　　蘇時雨展顏微笑：“柔嫩芬芳，好好吃。” 　　白啟看呆了。 　　近在眼前的蘇時雨，膚如凝脂，領如蝤蠐，眸若晨露，鼻若瓊瑤，一顰一笑，宛若仙子下凡，婉約靈動。 　　白啟驚嘆，世間怎會有女子美的如此恰到好處！ 　　蘇時雨美眸撲閃，疑惑地看著白啟，伸出纖手在白啟麵前晃了晃。 　　白啟回過神來，輕啊一聲，嗦起口水，咳嗽兩聲掩飾尷尬：“咳咳，辟穀久了，嘗一口人間煙火，味道不錯的吧。” 　　蘇時雨腦袋輕歪：“咦？你知道我已辟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