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魔法有時候,是能用科學解釋的(1 / 1)

“嗯?”   驚呼聲的傳來,多少還是讓‘大皇子’有些意外,輕嗯一聲,在四名扈從簇擁下,快步走向演武臺。   周衍尾隨其後,也來到了演武臺近前。   演武臺,通俗來講其實就是擂臺。   平日裡供兵士切磋對練,以及將官訓話所用。   雖然不會占地太大,可為了兵士能有足夠空間施展,整個演武臺也足有五丈見方。   當然,能用木板鋪設出這麼一塊用以競技的區域,已經很可以了。   這還是京都。   換做一般城鎮的校場,頂多就是在砂石地上犁出一塊空地罷了。   因而整個演武臺並不會浪費太多資源去築的很高,至多一拃高低。   所以將一個隻得拇指大小,又同為木料製成的按鈕鑲嵌在擂臺邊緣,真可謂是隱蔽至極。   畢竟若不是刻意尋找,誰能想到,且注意到腳邊會藏著這麼個驚天秘密。   真會藏…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小小的機關,可周衍眼眉還是忍不住的挑了挑,心中感慨。   而側身蹲下的‘大皇子’看著與演武臺渾然一體的機關按鈕,彎彎柳眉同樣一挑,伸出手指戳向那小小的機關按鈕。   哢哧,哢哧……   伴隨著‘大皇子’手指的按下,一陣細碎的機括聲當即從演武臺中央傳了開來,隨後一塊一米見方的木板倏然翻轉,將隱藏其下的一隻箱子帶了出來。   “真在!”   這一刻饒是以‘大皇子’處事不驚的性子,也沒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低呼一聲,快步走到檀木箱子近前。   而當檀木箱子被‘大皇子’掀開一條縫,頓時就有萬丈金光從箱內迸射了出來。   讓人無法直視。   “真,真在?!”   金光四射,令得場中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將頭偏到了一旁。   而等到‘大皇子’掃視了眼箱中之物,將之合攏後,眾人這才看向演武臺方向。   看向那個身穿囚衣的青年。   原本吵嚷不止的一眾死囚,此刻全部大張著嘴,目光呆滯。   之前叫罵最是厲害的幾人,更是漲紅了麵頰,恨不得有個地縫鉆進去。   絕,簡直太絕了。   沒有人能想明白周衍是如何推斷出失物就在演武臺下的。   包括‘大皇子’。   “我想知道,你是怎麼判斷出丟失的物品就在校場的。”   檢查完箱中之物,又安排兩名扈從以及一隊禁軍將箱子運走後,‘大皇子’轉身來到周衍麵前。   此刻‘他’雖然已經恢復了以往的淡漠臉,可看向周衍的眸中卻明顯多了幾分欣賞之色:   正戲來了。   心中一凜,周衍將這片刻功夫整理出的說辭又在心中急速理了一遍,抱拳回道:   “殿下,事情的真相往往隻有一個。所以在仔細分辨了所有合理與不合理的細節後,就能還原事情的真相。”   “哦?說說看。”唇角掀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大皇子’興致變得越發濃鬱。   “殿下,此案最大的疑點其實就是那突然現身的魔影。畢竟這裡可是京都啊,哪有什麼魔物敢在這裡放肆。即便真有不懼宮城守衛的魔物,但真要是這等存在前來,絕不是搶了東西就走這麼簡單。”   “況且宮城方麵並未做出任何反應,所以出現校場的魔物隻能是假的。”   不帶絲毫炫耀,也沒有誇大渲染事情經過,周衍隻是平靜的講述著自己的推斷。   這讓‘大皇子’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眸中欣賞之色更勝幾分,盯著他等待下文。   “既然魔物是假的,那麼魔物帶走箱子就隻能是障眼法了。而咱大俞除了武道昌盛,匠之一道更是人才濟濟,所以卑職斷定,這是人為乾涉的盜竊事件。利用的是燈下黑的心理。”   “很好。”又是點了點頭,‘大皇子’唇角笑容擴大。   正如周衍所說,大俞王朝以匠、武威懾九州。   ‘匠’還要排在‘武’的前麵。   因而在大俞境內,能工巧匠可謂不計其數。   如此一來,在搭建演武臺時,安排個人挖出個可以容物的坑洞且附上機關,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你能根據魔物為假,斷定這是人為事件。然後詢問我是否更換過守衛,來確定失物有沒有被偷偷運走,這很不錯,可是…”   表示肯定之後,‘大皇子’看著周衍,淡淡一笑:   “可是僅憑這些就做出如此推斷,怕是有些牽強吧?所以我想知道除了地理、宮城守衛這兩個因素外,你還憑借什麼依據來斷定那魔影就是假的?”   我這媳婦果然不是簡單一兩句話就能敷衍過去的。   麵對‘大皇子’的詢問,周衍暗嘆一聲。   他不願詳說魔影的事,是為了不讓自己鋒芒過盛,可是眼下不說點怕是應付不過去了。   “回殿下。僅靠這兩點的確不能直接證明魔影就是假的。”   “但,若再加上這些因素,此乃障眼法就是八九不離十的事了。”   “哦?怎麼說?”揮手示意身旁一名扈從給自己搬來一把椅子,‘大皇子’沖著周衍揚了揚下巴。   臥槽,好白,好嫩,好絲滑…我媳婦就是漂亮…   ‘大皇子’不經意間的一個動作,瞬間就讓周衍亞麻呆住了。   纖細的脖頸,如剝殼雞蛋般光滑白皙的肌膚,著實讓人有些挪不開眼。   不過為了不讓剛剛保住的狗頭即刻又搬了家,周衍趕忙移轉目光。   “回殿下,那夜突降的暴雨其實就是最好的佐證。”   “說下去。”   款款落座扈從搬來的木椅之上,‘大皇子’身體微微前傾,興致十足。   “首先這場雨來的太過詭異,完全不像是自然降雨。況且,正因有著這場暴雨,整個障眼法才能得以完美實現。而它也在整個障眼法中,扮演著最為重要的角色。一,擾亂視線。二,掩蓋作案手法。”   “先說擾亂視線。敢問殿下,您是否有過從明亮環境中,突然進入黑暗空間的經歷?”   “自然有過。”   “那您一定知道,人從明亮的環境進入黑暗空間時,會有短暫的視野丟失。而且需要一定時間才能適應黑暗。”   “沒錯。”   “這就是此障眼法的關鍵。那日如天漏般的暴雨,幾乎是在瞬息間就澆滅了校場範圍所有的火盆。雖然火盆照明很是有限,可驟然陷入黑暗,還是會讓在場兵士們短暫失去視野。”   “如此,出現的魔影哪怕隻是一個簡單的輪廓,但隻要勾勒出魔物的特性,就會讓人在那種情況下,自動腦補細節。”   “比如,魔物頭頂兩隻巨大的犄角。”   “這樣做直接避免了此障眼法中的最大破綻,完全不需要將魔物刻畫的多麼精細,就能讓人信以為真。”   “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分別盤問那夜守衛。卑職保證每個人‘看’到的魔物都不盡相同。”   “二。”頓了頓,周衍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大皇子’繼續道:   “二,掩蓋作案手法。除了虛構的魔影外,此次案件中,另一個破綻就是觸動機關時,機括發出的聲響。”   “殿下剛也聽到了,機關運轉發出的聲響雖然不大,可也不小。”   “然而那夜淩亂的雨聲,再加上最後的驚雷與閃電,則完美的掩蓋了這一切。”   “雷聲壓住了機括發出的聲響,而最後將夜空映照的宛若白晝般的粗壯銀龍,則讓剛剛適應了一絲黑暗的兵士又一次丟失了一瞬的視野。沒能目睹箱子隨機關翻下的過程,隻道東西是被魔物給搶走了。”   “所以,在想明白這些後,卑職就斷定了這是一起人為營造的盜竊案。”   “因為一切都太過刻意了。”   “厲害,沒想到我大俞的一位普通士卒,就能有如此智慧,當真是天佑我大俞啊。”   周衍話音一落,‘大皇子’贊許的聲音當即就傳了過來。看著他,眼中的欣賞毫不加以掩飾。   而除了‘大皇子’,立於其身後的兩名扈從,此刻眸中也多了幾分欽佩之色。   至於伸著脖子認真聆聽案件分析的一眾囚徒們,看著周衍更是滿眼的火熱加崇拜。內心想法也是出奇的一致。   臥槽,這是人嗎?!   是人!   更是爹!!   “如你所說,案件的經過大概率就是這個樣子了。”再度表示了下肯定,‘大皇子’頓了頓,淺笑道:   “但說到這,能操縱天氣的,好像隻有天機師吧?所以說此次案件的幕後推手是天機閣了?”   我艸!媳婦啊,你這性格能不能改改?   姑奶奶,你是公主,自帶無敵buff。但你老公現在可是一介平民啊!遭不住背後冷箭的!   “卑職隻是根據諸多細節,推斷出了失物的下落而已。至於幕後之人是誰…以及機關又是何人,何時,用何等手法觸發的,卑職實在不知!”   強忍著暴揍不省心媳婦一頓的沖動,周衍皮笑肉不笑地回著。最後還補了一句,做了把聊天終結者。   聞言‘大皇子’當即抬了抬眼眉,仔仔細細地打量了眼麵前之人,唇角弧度一揚即收,果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那麼,關於幻化一個魔影在校場中,你又有什麼想法?”   “這個…”腦中回閃過自己就是在為‘大皇子’還原魔影是如何現身後,被看中,並收入麾下的。周衍麵露一抹尷尬,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關於這點,卑職也還沒有完全想明白,隻是有個大概的猜想,日後等卑職想通了,確定了。倒是可以嘗試著為殿下還原一下。”   “哦?還真有想法?沒想到你竟在匠之一道上也有浸淫?”   不,我隻是在學折射與反射的時候恰好沒有睡覺罷了。   還有媳婦啊,哪個告訴你這手段出自匠門?雖然就是他們做的。   但女人不能太聰明啊,這是會讓男人很累的…   嗯…男人太聰明也不好,會讓女霸總無所適從,好感暴跌。   為了不讓自己鋒芒過盛,且不讓自己顯得太過聰慧。   周衍靦腆一笑,直接跳過了所有疑問句式,順著‘大皇子’的話回道:“殿下,在咱大俞,懂點匠門手藝應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吧。”   “也是。”微微頷首,‘大皇子’並沒注意到周衍一瞬間古怪的神情,略作沉吟,淡淡開口:“你今日算是立功了,回去等封賞吧。至於還原魔影的事,日後我會找你的。”   “我,我可以回家了?”愣了愣,周衍適時地表現出了該有的驚喜。   “可。”   “那…”驚喜過後,周衍臉上又浮現出了猶疑之色,微微扭頭看向身後一群眼巴巴瞅著他的囚徒:“那其他人…”   “案件雖破,但還是得上書回稟聖上,再由聖上下達旨意。所以他們還得受幾日的苦。”   起身一抖衣袖,使有些堆皺的衣衫重新變得筆挺,‘大皇子’兩手負於身後,目光平靜。   見狀周衍當即一抱拳:“謝殿下!”   幾年的摸爬滾打,早已讓他熟悉了這個世界的一切,所以周衍很清楚,在這皇權至上的世界裡,生殺予奪隻掌握在一個人手裡。   是賞是罰都隻能由那人說了算。   能直言讓他回家,且承諾會有賞賜,這已經算是動用了‘大皇子’的特權。   至於其他人,能得到一句承諾已是最好的結局。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一眾跪伏著的死囚,在周衍為了他們開口詢問‘大皇子’,並得到答案時,就已一掃臉上的死氣。   一個個又激動,又羞愧地盯著周衍雄偉如山般的背影,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就差給爹磕一個了。   想來別說是關上幾天,就算再關上一年半載,他們也不會有任何一句怨言。   “卑職告退。”   事情終了,周衍也沒有理由再在此地呆下去。抱了抱拳,準備離去。   盡管有些不舍麵前之人,但既然決定換條路走,那該放下的就得暫時放下。   “等等。”   這時‘大皇子’卻突然出聲叫住了他,伸手探入懷中,摸出了一塊小小的玉牌:   “這個給你,如遇無法解決的麻煩,可找我助你一次。算是我個人對你偵破奇案的褒獎。”   “這…”看著‘大皇子’手中雕工精美的墨綠色小令牌,周衍這一次是真的愣住了。   這枚小牌他再熟悉不過了,就在‘昨天’他還在這小牌子上寫下了最後的思念與祝福。   不過看著發呆的周衍,‘大皇子’卻以為他是不識此牌,淡淡一笑:   “此牌由一種罕見的陰陽子母石所製,故稱‘子母牌’或‘陰陽雙令’。而此牌最神奇之處就在於,不管是在陰令或是陽令上書下文字,即便相隔千裡,另一塊令牌上也會浮現出相應的字樣。”   “使用起來也很簡單,以指代筆,以氣機為墨,即可。”   說罷,‘大皇子’將手掌向前一推:“記住,我隻幫你一次。之後我便會收回此令。”   “是。”輕輕舒出一口氣,周衍抬頭鄭重地接過玉牌將之收起,隨後抱拳,轉身,完美地隱藏了所有情緒。   “謝殿下!卑職,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