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陽城,行政府。 一座敞亮而又有些富貴的屋內,李淩坐在上方首位,手裡摩搓著那柄匕首,麵色陰晴不定,表情呆滯地望著地麵,時而嘆息,時而瞑目思索,似乎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 下方左右兩邊各自坐著一名四十餘歲的中年漢子,一個身著鎧甲,麵色精悍,一看便是個久居沙場的武將;與之對比的另一個漢子,穿著文官服飾,清秀俊雅,留著幾縷山羊胡子,頗有飽讀詩書的秀才之風。 這倆人便是帝國在西部行省的最高官員,那武官名為王忠,乃是西部行省的總行政官,官居六品,權力以及職位是整個行省中最大的。而那文官名叫柳虛,則是磐陽城郡守,是首府磐陽城名義上的最高官員。但是大家實際上都清楚,每個城市的郡守都必須聽命於當地的行政長官,這是不爭的事實,因為在武力方麵,他們處於絕對劣勢。更別說身為總行政官的王忠了,在這個行省裡,他絕對是說一不二的,隻是如果涉及到一些管理、治民的麻煩事情,便會把它交與柳虛等文官去辦。 “大人,請問您這樣做……真的……”一文一武兩個官員對視一眼後,那性子有些急躁的王忠便是問道。對於李淩這等軒都來的中央大員,他們可是不敢有絲毫冒犯,連問話都是恭恭敬敬的。 “嘿,你以為我就願意如此窩囊,我已經派人去請示杜將軍了,不日應該就會有所回復。唉,你不知道,因為你沒有在軒都長久待過,所以看不出這柄匕首上,所帶來的信息。那個……恐怖的宗族……”李淩麵色沉重,滿臉苦色地道。 柳虛又道:“李大人的擔憂不無道理。更何況,我昨日還得到了一個消息,說是大將軍他,極有可能會來咱們行省視察,所以便更加不能將炎陽派殺戮殆盡。” 李淩點了點頭,道:“確實,大將軍這個點,也是我所決定關押他們的一個顧慮,雖說情報不一定準確,但我們卻不敢賭,萬一讓他發現我們隻是因為炎陽派拒絕結盟便沒有理由的屠殺他們,恐怕咱的官帽都是要不保了。” 那帝國大將軍齊天盛,雖然主張大力加強皇室集權,但卻也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他僅僅是想讓各大宗派自願歸帝國管轄,至於那些持反對意見的宗派,他倒也不想硬逼他們,因為這樣會喪失民心,搞不好得不償失。而右將軍杜羽,是自願向齊天盛申請去執行拉攏各大宗派的任務,隻是他的政見向來與大將軍齊天盛不同,誓要把不願加入帝國管轄的宗派全部徹底消滅。因此,李淩如今磐陽城的這種行為,是奉了右將軍杜羽的指示,對不願受帝國管轄的炎陽派進行屠殺。 前日的金剛門屠殺事件,便是由杜羽親自率領眾多帝國強者將其滅門的。即便那金剛門掌門郭天鳴素來有反叛帝國之意,齊天盛依然是覺得這杜羽做的有些太過火了,沒少當著眾多將軍的麵怒罵他,但卻又無可奈何,畢竟杜羽的實力擺在這裡,直接把他殺掉可是會成為帝國的一大損失。而這次的炎陽派事件,齊天盛還不知道,雖然有杜羽作保,李淩卻也不敢太張揚,他極為重視官職,就算大將軍看在杜羽將軍的麵子上留自己一條命,但自己的職位恐怕就會被罷免了,畢竟在帝國眾多武官裡麵,達到天階武師的人並不在少數。 王忠雙手抱胸,略一思索,道:“大人說的是啊。確實得謹慎一些。”接著道:“對了大人,炎陽派的總舵,您是如何處置的?” 李淩道:“我昨日就已經派郭雄、林朗他們去把所有分舵的人,殺一半,留一半,留下的那些人全部和他們掌門一起關起來了。並且,還讓他們將所有功法和武技都運到行政府內的功法庫和武技庫內,炎陽派實力最頂尖的,如今已經都被我們擒獲了,留守的相信不過是些小角色,相信他們應該是很快就能把事情辦妥的。” “嗯……這樣也好,隻是將他們囚禁起來,相信大將軍他,應該不會太過較真。”王忠道。 “不過,下官倒是聽說,昨日有個神秘強者把炎陽派那個天賦最為恐怖、名聞整個磐陽城的江洛雲給救走了。此事……”柳虛摸了摸鼻子,道。 一聽到那個“神秘強者”,李淩不由得臉色微變,慢慢把手裡的匕首放到眼前,看著那鋒利的刀刃,道:“這個神秘強者,他背後的勢力太過恐怖,我們現在是絕對是得罪不起的。至於江洛雲那個小家夥,暫且就放過他吧,以那個神秘強者的身份和背景,我們貿然和他作對簡直就是以卵擊石,和送死沒什麼區別,所以這件事先放放吧,待我問過杜將軍再看看該如何辦。” “是的,大人。”柳虛和王忠一齊道。接著兩人站起身來,又彎腰道:“如果大人沒有什麼其他事,那我二人就告退了。” “好的。”李淩隨意地擺了擺手,道。 二人拜別後,李淩再次閉住雙目,似乎是在想下一步棋應該如何走的完美。 …… “唔……頭好暈啊,咦,這是……”江洛雲不知何時已經昏迷了過去,這時才醒來。他用力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房間內。急忙從床上爬起,四處張望之下,卻發現這房間並不屬於江府。而且還有一名少女,趴在旁邊的桌子上,似乎是睡著了。 “呀,你可算是醒了啊,可擔心死我了。”發現江洛雲起來,少女當即是睜開那美麗的眼眸,滿臉喜色地道。這少女正是林冰瑜。 “冰瑜?我這是,在你的府上嗎?我怎麼會,在這裡呢?我記得……有個老前輩,在大勇分舵救我離開的,之後便不記得了……”江洛雲頭腦有些昏昏沉沉,右手摸著腦袋,含糊不清地道。 “這我可不知道,你昨天就不知為何的躺在我府上大門外,我又不能把你扔在門口不管,所以才讓幾個家丁把你帶到這兒的。”林冰瑜道。 “哦,這樣嗎?那倒是奇了怪了,你沒見到那個救我的黑衣老者嗎?”江洛雲滿臉疑惑,道。在自己記憶中,他最後的清醒時刻應該是被那個老者背著疾奔,然後就失去意識,來到了這張床上。 “什麼黑衣老者,我可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就隻見到一個你,還是昏迷狀態的,你怕不是做夢了吧。”林冰瑜白了他一眼道。 “那好吧。”江洛雲內心十分可惜,估計是老者不願意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才會將自己安置到自己好友的地方,自己揚長而去。說實在的,江洛雲真想結交這位義薄雲天的老前輩,可惜現在是沒有機會了。但是令他不明白的是,這位前輩為什麼不把自己送回江府,而是弄到了這裡。 看著江洛雲那模樣,林冰瑜突然道:“洛雲,我這裡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告訴你。” “哦,什麼消息,是關於我炎陽派的嗎?”江洛雲頓時精神大振,道。 林冰瑜旋即點頭,道:“壞消息是,昨天你們總舵,以及許多分舵,都在差不多的時間裡被那幫和你們炎陽派做對的人襲擊了。對方實力高強,留守分舵的弟子大多較弱,因此死傷大半,還有不少人都是被擒到行政府那邊,和你的父親他們一同關押起來……” “這幫人,果然想斬草除根啊……”江洛雲露出陰寒的神色,拳頭慢慢地緊握住,咯吱地響,可見其此時的怒火有多麼巨大。 “不過好消息嘛,是……我已經提前帶人,趁亂把你們炎陽派的功法武技,全部都偷了出來,現在它們就都在我府上。”林冰瑜麵露喜色,瞇著眼睛道。 “是……是真的嗎?”江洛雲激動萬分,直接一把抓住林冰瑜的雙手,滿臉難以置信的感激之色。他沒想到,她竟然會冒如此險境,為自己宗派乾這等大事。的確,在這片大陸,隻要功法武技在,那麼宗派就不會滅亡,這兩樣東西是一個宗派靈魂,丟之則失。 感受著江洛雲那顫抖的手,林冰瑜嫣然一笑,溫和地道:“這還有假,你們炎陽派一共是三門功法,十二門武技,對吧。” 江洛雲這時更加深信不疑,她連炎陽派總舵都沒去過幾次,卻能說出的功法和武技的數量,那應該是已經把它們全都弄到這裡清點過了。 “冰瑜,我欠你的屬實是太多了,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你。”江洛雲雙眼有些濕潤地道,握著她的手越來越緊。 “什麼話,就咱倆的關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不應該……是要……”林冰瑜說到後麵,俏臉已是微紅,神態忸怩,不敢與他對視。那害羞模樣和平日裡的神氣頗為反差,“一輩子在一起”這六個字便是說不出口。 江洛雲知道她的心意,也是默默地垂下了頭,內心深處生出一股甜蜜之意,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道:“等我報了仇以後,一定好好報答你。” “報仇?你是想……”林冰瑜道。 “不錯,這李淩將我炎陽派弄成這樣,不將他乾掉,難解我心頭之恨,也對不起死去的四叔和江雷堂弟他們……”江洛雲雙目中透著執著之意,似乎要將這個目的,作為自己的人生的首個目標。 “既然這樣,那就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以後你去哪裡,我就跟著你去哪裡。就算你要去闖軒都,我都會義無反顧的和你一起的。”林冰瑜肅然起身,道。 “冰瑜,跟著我,實在太受累了,更何況你一個女孩兒家……”江洛雲滿臉歉意地道。 “這算什麼,你莫不是看不起我,覺得我會拖累你嗎?”林冰瑜柳眉一豎,帶著薄怒道。 “不……我怎麼會這樣呢,那好吧,就依你的意思。”江洛雲急忙道。見到女孩那露出甜甜笑意的精美臉龐,才又柔聲道:“冰瑜,感謝你,能一直陪著我……” “不用謝,你我之間又還說這個,真是見外……”林冰瑜笑道。 江洛雲“嗯”了一聲,轉頭目視地麵,心中道:“李淩、天龍宗、劍元門,你們等著,我江洛雲總有一天,我會像你們復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