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大哥在這裡是等我的?”阿黑走到路家遙麵前,駐足,相問。 “噗”的一聲,路家遙吐掉嘴裡叼著的稻草,微微一笑道:“嗯,老師讓我去尋你,不想遠遠的就看你走來,所以在這裡等你呢!” “那走吧,我也正是欲往公會的。”阿黑故作深沉的道。 “你不問問我,老師讓我尋你所謂何事?”路家遙意味深長的輕輕一笑。 看著路家遙意味深長的笑容,阿黑心裡卻猛的一緊,看來這次二長老找他絕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而不是為了中午流雲宗測試血脈的事!他有些忐忑的問道:“路大哥知道是什麼事?” 被他一問,路家遙臉上的笑意消失,淡淡的帶有一些憂慮,慢慢的道:“你知道那家嗎?” 少年聞言,微微一怔,驚訝道:“巷城那家?就是和你們路家、白家其名的那家?” 巷城共有三大家族,一是路家遙所在的路家,其餘兩家分別是那家和白家,三家的勢力分布在巷城,成三足鼎立之勢,三家分別掌控著巷城明裡暗裡的各個產業鏈。三大家族背後多少都有青州幾大宗門的影子。 “嗯,是的!”路家遙點了點頭。 “我一個小乞丐,螻蟻一般的存在,怎可能與那家那種龐然大物有所乾係,他們肯定是搞錯了。”阿黑苦笑一下,在他的印象裡,從來沒有和那家的人有所交集,所以他才會如此篤定! 路家遙看著他篤定的臉龐,摸了摸鼻子,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二人不再說話,直奔丐盟天下的公會疾步而去,而周圍駐足圍觀的人,也漸漸呈鳥獸散去…… 丐盟天下在巷城的分支公會,在巷城的城心位置,由幾十座廂房、耳房,以及花園、大殿、客堂等組成的四合大院,既有考究,又給人以家的感覺。 二人走過花園,直奔大殿的宴客大廳而去。 來到廳外,路家遙臉上的那一抹玩世不恭的神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小心,他在門外駐足,向裡麵拱了拱手道:“老師,阿黑已經尋到。” “進來吧!”大廳內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聲音聽似洪亮,卻給人一種威嚴之感。 聞聲,路家遙和阿黑一前一後的走入客廳。 客廳內,主座之上坐著一個年過六旬的老者,他身形高挑,麵容削瘦,著一身青色袍服,袍服上依稀的補著幾個補丁,給人一種和藹可親的感覺,他便是路家遙的老師,也是丐盟天下巷城公會的理事人——古本。 左首邊坐著幾位同樣身穿青色袍服的老者,分別是公會裡的三長老、四長老和五長老! 在這幾位長老的後麵,還站著一個人,是一個乞丐少女,少女一臉黑灰,掩蓋著本來清秀漂亮的臉蛋,她——居然是白落! 在白落的身後,放著一個木盆,木盆內放著已經清洗乾凈的衣物。 看到白落居然也在這裡,阿黑的心裡不自覺的莫名一沉,看來今日之事,是和白落有關了! 想到此處,他心裡格外警惕了下來,他下意識的去打量坐在幾位長老對麵的右首幾人。 那坐在右首邊的幾人,為首的是一位身材略微肥胖的中年男人,約摸四五十歲的樣子,圓圓的臉蛋,留著八字胡須,穿著錦衣華服,不知是有意無意,此刻正在閉目小憩。 在他的邊上同樣坐著兩位中年男人,一人手裡拿著寶劍,另一人手裡拿了一個碩大的鐵算盤,也是一種近身格鬥的兵器,看來此人主修近戰搏殺,且走的是力大深沉的套路。 在他們三人身後,並排站著四位黑衣黑服的男子,看四人的打扮,乃是那前麵坐著三人的隨從。 在他們的衣領右邊角,都用古篆繡著一個“那”字。 不用說這幾人,都是出自那家! “坐吧!”看著路家遙和少年進來後,古本招了招手,示意路家遙坐下。 “多謝老師。”聞言路家遙在緊挨著五長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阿黑卻沒有像他一樣的待遇,因為他的身份,還不足於和這些大人物坐在一起。 身份這種東西,或是生下來就有的,或是自己憑實力打拚出來的,很顯然,這兩種因素阿黑都不具備! “還真是生如草芥,命賤如蟻!”阿黑心裡默默的想著,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自他們進來之後,大廳裡除了二長老古本和白落以外,看待他和路家遙的都是兩種不同的目光! 路家遙在他們眼裡是天之驕子,是未來的強者,眼裡多少都帶著羨慕和尊重! 而目光到他身上的時候,卻又變得那麼的漠然和輕視,那種感覺就好像在看一隻跳蚤,一隻螞蟻…… 就在阿黑內心有些憤恨的時候,一隻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胳膊,路家遙似乎已看出了他的心思,他搖頭示意,最後給了阿黑一個堅定的眼神。 “到現在想必你也猜出來了,這件事情和白落有關,這那家之人,就是沖著她來的。”路家遙淡淡的接著道,“這件事的就裡,想必白落也沒有跟你說過,到現在為止,你可能還不知道。”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到底白落和那家這事是怎麼一回事?”被路家遙這麼一說,阿黑急忙追問起來。 路家遙看著他輕輕嘆了口氣,隨後才淡淡的說道:“這件事情還得從四年前說起,四年前你是不是受過一次很重的傷,近乎喪命的那種?” “是啊,可這和那家有什麼關係!”四年前的青陽山脈外圍,為了救白落,他不顧生死的捅死了那個本欲行不軌的惡霸,同時他也被惡霸捅了一刀,幾乎喪命,後來白落為他弄來了草藥,他的傷勢才慢慢好轉,奇跡般的活了過來,這事恍惚如昨,他怎麼可能忘記! “咳,那個救你命的草藥,好像就是那家給的,至於條件嘛,你就得問問白落了。”路家遙輕輕咳嗽一下道。 “好,很好,說的真好。” 那個一直假寐的中年微胖男子開口說話了,隻見他緩緩睜開眼瞼,接著說道:“路少爺知道的還真是詳細,不愧是我巷城年輕一輩的翹楚。我在這裡接著路少爺的話往下說,條件嘛當然就是白落賣身給了我那家,是我那家之人!” 阿黑聞言,渾身一震,他既驚愕又悲憤,雖然他知道白落一直有事情瞞著他,但並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的嚴重!他大聲駁斥道:“你胡說,哪有此事!” 大廳裡所有人都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似乎早就知道了此事。 阿黑心裡頓時悲憤交加,他把目光看向白落,想從她那裡得到否認的神態,哪知此時的白落正一臉的平靜,好似眾人說的是別人的事情。 這份平靜與她的年齡和身份很不是匹配。 阿黑看著她,她也剛好看向阿黑,兩人沒有說話,卻彼此明白對方的心情,那便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分開,哪怕是死! 那略微肥胖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阿黑,眼神中滿是冷漠和蔑視,隨後他又看了看坐在主位席上的古本,神情這才正色了起來,他站起身來,沖著阿黑略微的抱拳道:“這位小兄弟請了,鄙人那家管事那規,奉我家主人之命,特來“請”白落姑娘跟我回去。” 那規故意壓低自身的姿態,語氣也是盡量的溫和,這一切都是看在古本的臉麵,不然以他的個性,直接就可能將白落帶走,如果阿黑阻攔,殺了便是。 他在偌大的那家,穩坐總領管事的位置,憑的可是他一身殺伐果斷的本事,當然這種本事自然也包含著對各個人物的察言觀色,深知麵對什麼樣的人,就該用什麼樣的姿態,和用什麼樣的手段。 他來之前,可是把白落的底細都摸的一清二楚。 是以他直奔主題的來到公會裡找到了古本,說明了來意,因為他得到的消息是古本這老家夥,似乎很是在意那個名字叫做阿黑的少年! 雖然對此他很是不解,但這畢竟是事實! “白落是不會跟你們回去的,我也更不會讓你們把她帶走!”阿黑突然冷冰冰的說道。 “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算個什麼東西!”那手裡拿著鐵算盤的中年男子,突然指著阿黑罵道:“敢這麼跟我們大總管說話!信不信老子……” “二長老你怎麼看?”那規抬了抬手,示意那名男子不必多言,隨後他不再看阿黑,而是轉身對著古本問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啊,在這裡他隻需要看古本的看法,別人的看法,在他眼裡一文不值,他剛剛詢問阿黑的言語,不過是走走場麵而已。 古本坐在那裡,一臉的沉穩,這幾年他是看著少年和少女相依為命的活過來的,他倆過活的是何等疾苦,他也是一直看在眼裡。 他也是人老成精的人物,自然知道那規的想法,他緩緩的道:“不知那家怎會在時隔四年之後的今天又舊事重提,又怎麼會非要在今日帶白落回去?” 那規被他一問,微笑道:“二長老想必也知道,半年之後,我家少主就會迎娶白家的大小姐過門,到時這白落姑娘可是要隨著白家的大小姐一起陪嫁到我那家。這白落姑娘從小生活的環境,大家都是知道的,我此時前來,就是接她回去,之後再送到白家,再在白家調教半年禮儀規矩,之後和白家小姐一起陪嫁過來。” 他故意說的是“陪嫁”,而不是說跟嫁,或者隨嫁,如果他說跟嫁或隨嫁,那便代表白落會成為白家小姐的丫鬟,在小姐嫁過去之後,等到次日白家小姐回門的時候,再把她帶到那家,服侍左右。終身身份是婢女! 而陪嫁則不同,陪嫁過去則是白家小姐婚嫁當天,她就一起陪嫁過去,在每月小姐那幾天不方便的時候,代替小姐位置的則是她,說的通俗點就是通房丫鬟! 通房丫鬟的命運一向是與厄運相伴,多半都會在自己有身孕時,女主人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不得不加害置死,更有甚者,被男主人活活虐待,終生抱憾而死,幾乎很少有善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