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受傷吧?”李玄尺從座椅上探出頭來。 白辛仙搖搖頭,道: “那人一身華麗,很有可能是什麼世家子弟,我辯不得其言真假,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盯上我們...” 李玄尺點點頭,心中思量著,沒說話。 白辛仙見他不語,也就沉默了下來,專心駕馭著紙轎。 …… 天色漸晚,天邊隻剩一抹紅霞。 青山城,到了。 白辛仙早有聽聞一些主城地區禁空,不得飛行,便在離城外百米之處落下了轎子。 灰色斑駁的城墻高達五丈,拱形城門上,青山二字銀鐵澆築,氣勢可謂恢宏。 兩座六尺高大的異獸雕像就靜靜矗立在城頭兩側,彰顯威嚴。 朱漆色的金銅鎖城門敞開著,兩扇城門都釘有一百零八枚頭顱大小的金鉚,上麵刻有符紋,細看之下,整麵城頭,竟綿延著密密麻麻的紋路,儼然置設成了一座陣法。 守城的軍伍神情嚴肅,紀律嚴明,身上血氣充盈,絕不是之前那縣城牙兵能夠相提並論的。 出示符牌後,白辛仙尋了那城衛伍長,問了斬妖司設於各處後,便匆匆奔行而去。 他速度極快,肩上站著的李玄尺被勁風吹得睜不開眼,路上的行人隻覺一陣狂風,卻不見人影。 這城真大...... 白辛仙心中隻有這一個念想,奔行一刻時,入了墻高兩丈的內城,他方才見到了這座斬妖司衙門。 周圍行人少跡,還未奔行至大門,便有一道嗬斥聲響起: “何人膽敢擅闖斬妖司重地!” 隨著聲音一同而來的,還有一張勾索鐵網,銀亮的光閃著,網邊都是勾索一般的利刃。 這要是被罩個正著,非得脫下一層皮不可。 白辛仙拔劍挑碎,知曉是自己行為讓人誤會了,急忙掏出符牌來: “青雲觀白辛仙,受家師青雲真人所托,捎一封密信於斬妖司騎都校尉李雲河,還望引見一麵!” 暗中那人瞧見了符牌,愣半響,從一處屋側樓頂躍下,走到白辛仙身前,仔細觀摩了符牌一番: “還真是欸,那你進去吧,裡頭沒人守著的,李大人現在應該在齋房休息,去問問值班的卒役就知道了。” 這人高五尺,生的賊眉鼠眼,唇上留有一抹狹長的八字胡,穿著發灰的布衣,頭發潦草,像個乞丐似的。 見白辛仙一臉詫異的盯著自己,這人皺著眉,悶聲道: “看什麼看,沒見過俊彥嗎,老子散值了,要人帶路,自己找去...” 說完,他一溜煙的跑開了,生怕白辛仙會拉著他回去。 怪人......白辛仙搖了搖頭,將其拋之腦後,望著那敞開大門的斬妖司衙門就走了進去。 門口看守的兵卒早瞧見了這邊的情況,並沒有阻攔。 守值的白役將白辛仙帶到了那李雲河所在住的屋前,通告一聲後便離去。 白辛仙隨後進了這屋,裡頭不大,燈火明亮,衣裄旁還在整理袍服男人見他突然進來,急忙相迎。 這人身高七尺,生的大氣,相貌堂堂,麵色平和,估摸四十餘歲。 兩人自桌案兩側坐下,李雲河親切的倒了一杯茶,道: “真人自我幼時傳法,對我有大恩澤,不必拘謹!” 聽他這麼說罷,白辛仙才想起來,自己幼時曾在道觀上見過這人一麵,隻是年歲已久,先前早已忘卻了。 “這麼說來,我們竟師出同門。” 白辛仙輕笑道,抿了口茶,隨即放下……真尼瑪苦澀…… “不敢當,不敢當,雲河自幼愚鈍,未能拜入師門。” 李雲河笑著撫了撫不算平整的官服,轉而問道:“真人此次遣你來,有何要事?” 白辛仙自然沒有忘記此次前來的目的,在竹簍中翻找一遍,取出了兩張密封著的信件。 略微簡樸的那張,是土使黃沛交托於他的。 “這張是家師的,未曾開封,這張是那馬鞍土使黃沛交付於我的信件....” 白辛仙口述了一番原委,便見這斬妖師校尉盯著這信件看,看得臉色愈發陰沉。 “難怪....” 他口中喃喃著,便聽對麵白辛仙說道:“應先將那知府緝拿才是!” 聞言,李雲河嘆息一聲,“晚了,早在數日前,那劉天牧便以新建好的河神廟需要開光祭拜為由,攜了五百守城精銳和大批百姓去了城外....” 劉天牧便是青雲知府。 白辛仙聽得心裡一沉,那大批百姓,不出意外,怕是已經盡數落了那。 站在白辛仙肩上的李玄尺許久不曾開口,這會突然問道: “那些個土精叛變,和遊神之死,封靈錄上應該會有響應的吧,可為何你卻恍若無聞一般?” 李雲河愣了一息,並未回答,目光疑惑的看向白辛仙。 “這是三師兄李玄尺。” 白辛仙反應過來,解釋道:“因早年變故,不得已,變成這般模樣。” 李雲河聽得一驚,麵露歉意: “原來如此,方才雲河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他起身又找了個軟墊給李玄尺放下,這才道: “那封靈錄掌管在劉天牧手中,本應確實是斬妖司所控,但由於雲河剛被調來不久,這劉天牧又在青山城連任多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權柄頗大,便一直沒能要回...” 說完,他臉上有些尷尬,但卻很快收斂了下去,繼續說著.... 白辛仙漸漸也聽明白了這封靈錄是什麼東西了。 大雍有封神製,每一域,可集氣運而製成一封靈錄,可對英靈、亡魂,精怪、妖獸進行受封。 受封妖物鬼怪便會化作小神守護一方,諸如土地公,城隍廟的遊神、陰差,河神,城隍爺一類。 受封者與大雍同壽,但往後便隻能以香火為生,不得隨意離開封地,隻能靠香火修行,其修為會受到地域影響,若民生之力不夠,往往一輩子隻能卡在同一個境界,不得寸進。 若受封後仍食人血肉,作亂紀之事,便會被抹除封名,在封靈錄打上印記,永世被大雍斬妖司通緝。 青山雖是小域,卻也占雲州十之一二,僥幸獲有一封靈錄,未被它域合並。 靈錄既然被劉天牧所掌,便也說得清李雲河為何到如今都還沒察覺到青山城外的變故了。 這封靈錄之事,白辛仙不甚了解,師兄李玄尺先前也沒向他解釋,兩人如今交談,他卻少插上話了。 許久過後,幾人交談漸歇。 “時候也不早了,白兄若未定下住處,就在斬妖司的齋房歇下吧,空置的舍屋有許多,隨便住.....” 李雲河本想說些明日接風洗塵的話來,卻隻感覺不適宜,送別了兩人後,他打開了另一封信件。 白紙黑字,信上的內容讓他如墜冰窖,酷暑之際,愣是讓這位玄靈境界的大修士感到了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