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目,心口的生氣晃動,隨著他的意識,化作一道道幽幽之聲,擴散。 來…… 來…… 異人天賦:通靈——交流萬物! 殷九麵色木然地靠在自己冰冷,不知死了多久的屍體旁,心中以天賦通靈,輕柔,似嬌媚,似溫柔,似低沉,似引誘地呼喚四周,希望生靈眷顧。 以他此時的生氣,也隻能低語些蛇蟲鼠蟻之流,他既然知曉此世有異人,就應當適時謹慎,適時激進,徐徐圖之。 若是惹到大物或人,或所謂異人,他此時情況,萬般不是對手。 需知,人鬼殊途,即使他還未害過人。 “沙沙沙……” “嘰嘰嘰……” 通靈功成! 可這些蛇蟲鼠蟻卻不是往他趕來,反倒是紛紛遠離。 殷九瞪圓雙目,兇惡抬頭,可這樣也隻是惡怒一瞬,井口的枯草都不為其所嚇。 “通靈,真是鬼天賦!” “嗬嗬。”殷九氣笑,壓抑著心中無邊的惡意…… “通靈不是蠱惑……” “即使壓低聲音,夾著喉嚨,輕聲軟語,甜膩之聲,可我的心裡滿是惡意,想著要殺光這些蛇蟲鼠蟻,奪它們的生氣……這些小東西即使靈智低下,可對危險之事,卻警惕得很啊,怎麼能不跑呢?” “或許通靈人,這些甜言蜜語才能奏效。” “我反省……”殷九說畢,勾唇,眼眸如深淵,眼底鬼氣灰黑。 他已經沒有多少生氣可浪費了,如今唯有欺騙自己,讓心思變得善良,才能吸引這些蛇蟲鼠蟻進來。 “通靈,是人心的力量,人口能騙人,可心卻不會。”看了看自己的心口,他乾笑一聲,有人心,有溫暖,可皮囊之下,是邪祟鬼軀,他如何善良。 醒來後,他惡意不斷,似乎是成為鬼的緣故,又或者…… 望向自己的屍體。 “是你?” “我就說不是我的問題,哥在前世,可是三好學生,躺平青年,可不會有這些情緒……一個懶鬼,能有什麼歪心思呢。” “你到底遭遇了什麼,這般仇恨……兄弟,幫幫我好嗎,我得活下去,畢竟……我死了兩次,你才死一次。”來到屍體旁,伸出手指比劃,又打量著自己的屍體,殷九鄭重不已。 他不是不講理的鬼。 “我們可以做一個契約,我查明你的死因,若是能力足夠就為你報仇,而你帶著你的惡念,趕緊從我身上下來,可好?” 殷九說得認真,伸手,去摸屍體上的頭發,順著,摸到臉頰,似捏了捏。 那驚恐死去的麵容還僵硬在臉上,殷九笑顏頓了頓。 親自為自己的屍身閉上了瞪圓猙獰的雙目,又扯了扯屍體的嘴角,勾勒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睡吧,小崽子,你雖不說話,但微笑對我,那就是同意了。” 他上前,輕輕地擁了擁自己的屍體。 離開時,順走脖頸上的青銅戈項飾。 屍體並不是他的鬼魂載體,這枚青銅戈項飾才是。 如果可以,他真想將項飾丟出井外,爬出去…… 丟出去? 未曾不可…… 歸墟化實後,他與生人無異,常人難以分辨,或許能繞開這地縛靈桎梏。 如此想,就見他周身鬼氣洶湧,井底的枯枝落葉卷起,塵土飛舞,不過卻是覆蓋在屍體之上,形成一個土包。 殷九頷首,挑眉。 “信守承諾。” 不知是對自己的屍體所說,還是那幾隻小蟲青蛙所言,反正,伴隨歸墟化實之術的凝實。 他右手猛地一拋,項飾飛出井口……就聽叮地一聲,彈了回來,落在殷九腳邊。 井口有禁製……但不是地縛鬼的桎梏,是有人故意為之。 殷九盤膝而坐,似乎這樣能讓他靜下心。 心中思緒良久。 “玩不起是吧,殺了還不夠,還要在井口弄個封印,是怕厲鬼索命嗎!”罵畢,他睜眼桀桀冷笑。 “有本事別跑……呸。” 等等…… 殷九望向染滿了邪祟之氣的項飾,微微蹙眉。 “這封印,封的是邪祟之氣。” 感受著自己即使長發散披,猶如厲鬼,但是一身正氣,生機勃勃,麵色紅潤,分明是正常人模樣。 殷九抓起項飾,徒手攀爬枯井,往上而去。 “啪!” 一手抓住枯井口邊緣,另一隻手抓著項飾。 殷九冒頭,從枯井中爬出,可項飾還被隔絕在井內,被他緊緊抓住。 “嗯?” 突然,一隻大手拉來,抓住了殷九的手臂。 血月下,殷九才發現,一人正站在井口,定定望他。 殷九此時歸墟化實,鬼氣包裹在皮囊下,猶如一普通人,卻沒有感知到此人到來。 殷九驚而抬首,這人麵龐逐漸清晰,似一十六七歲的少年。 “九哥?” 清冷之聲,如寒泉瀑布,清冷而肅,隨著那人目光而來。 那一雙幽深漠然,寒意如鋒的眼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帶著虛弱之色,此時眉頭緊蹙,可下一瞬,神情又變得古波無動。 似要將殷九拉出井中。 “別!” 殷九驚恐,要是項飾落地,他的鬼軀也將跟著墜下,那時此人怕是要見鬼了。 這般,此人才發現殷九另一隻手上,正拿著青銅戈項飾。 望著項飾上的邪祟之氣,此人蹙眉。 但下一瞬,就見他放手,然後拔出腰間佩劍。 “咣!” “噗……”一聲清冽,此人手臂上冒出血口,血液流淌,殷九猛嗅。 好香! 一股濃鬱生氣,混雜著不知名的力量,溢散開來。 隨之,此人念動咒語。 “急急之令,喚騰蛇之火,焚燒禁製,風禮以精血為報……” 念咒之聲,一遍遍重復。 好幾次不成,可風禮的血還在不斷流淌,落入大地,融入不知名之地。 殷九貪心,可是如今情況實在詭異,他不能亂來。 終於,一道陰火升騰,順著風禮的血液,蔓延至枯井卻繞開殷九。 枯井之上,一道道禁製浮現,最終被陰火燒灼,崩裂開來。 風禮收劍,伸手拉出殷九,項飾與殷九,雙雙離開枯井。 “好了。” 陰火消失,殷九就見,那自稱風禮的家夥,血口手臂周圍,已經布滿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灰蛇鱗片,似有蔓延全身之勢,瘮人至極。 長袖遮掩,風禮道:“久病復發,無事……” 殷九沉默,此人認識他,但是他沒有任何前身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