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緩緩地睜開雙眼,強烈的光芒令他雙眼如被針刺般疼痛。 由於長時間處於黑暗之中,他對突如其來的光明感到極度不適,似乎是失明了! 他感到全身酸痛,仿佛身體已經散架,無法動彈。 通過身下的觸感和模糊的視線,他意識到此時的自己正躺在一堆柔軟的草堆之上。 “我依稀記得自己深陷泥土之中,正奮力向外鉆,為何我會在這裡?” 秦煜感到頭腦昏沉,仿佛被無盡的泥漿淹沒,他努力地回憶著昏迷前的片段。 “你終於醒了!” “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 “他們都說你活不了了。” “我就說,你一定能活。” 一個模糊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他的眼眶中,緊隨其後的是一隻柔軟的手,猛然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地搖晃著。 同時,一個激動的聲音在他耳邊叨念著一些他完全聽不懂的話語。 聽聲音很嬌柔,像是一個女孩,她的語氣中滿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我和你阿母還是覺得不能留這個陌生人,家裡的糧食有數,養不活這樣一個男人的。” “更何況你個女兒家的,帶一個陌生男人回來,會被部落人說閑話的,你還要不要嫁人了!” “必須將他送走!” 秦煜的視野裡再次浮現出一位模糊的高大身影,盡管他說著一口秦煜聽不懂的語言,但不難察覺到其語氣中的責備與指摘。 “阿爹,難道你就看一個活人就這樣死在你麵前嗎?我不管,我就要救活他。” “大不了我把我的食物分給他。” “您要是再不同意,我今後就再也不織布了。” 但那個女孩似乎在反駁,語氣很堅定。 “唉,你竟然這樣威脅阿爹,算了,隨你吧。” 然後高大一些的身影嘆了口氣,隨即離開了秦煜的視野。 秦煜的肚子不爭氣地發出了咕咕聲,引得女孩輕笑一聲。 女孩暫時離開了他的視線,不久後便出現,手中拿著一個長條狀的物品,小心翼翼地伸向他的嘴唇。 他感受到那物品的溫熱與微濕,一時間有些驚訝。 竟是一把木勺子! 秦煜張開口,一股暖流湧入口中,溫潤甘甜,是久違的稻穀粥的滋味! 一碗稻穀粥下肚,他感到身上的痛楚逐漸消退,全身暖洋洋的,這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身上的活力。 “謝謝你,救了我。” 秦煜緩緩開口,心中已大致明了整件事情。 正是眼前這個勇敢的女孩救了自己,女孩的長輩責怪她救了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於是女孩就跟長輩發生了激烈的爭執,最終讓他留在了這裡。 女孩真是個善良的好人! “你能夠說話,並不是啞巴,你說的是神國的語言嗎?” 聽到他的話語,女孩立刻回應,語氣中充滿了驚喜。 然而,語言不通的障礙卻無情地阻隔了他們的交流。 …… 一夜無話,轉眼間已是第二天清晨。 秦煜感到身體狀況有所恢復,他掙紮著站起身來,雖然還有些虛弱,但已經可以行走。 他的視力也恢復了大部分,能夠清晰地看清周圍的景象。 這是一間由土坯搭建的房屋,窗戶和門是由木頭和竹子製成的。 房間內,有一架木製的織布機,上麵還纏繞著麻線與蠶絲。 石桌上擺滿了形狀不一的陶罐、陶碗。 床上鋪著稻草,獸皮。 可以看出,這裡的生活還很原始。 一位少女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紮著兩個麻花辮,身穿獸皮衣裳,手中端著一隻陶碗。 秦煜仔細打量著這位少女,她大約十四五歲,皮膚白皙,五官清秀。 兩顆烏黑發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圓鼓鼓的臉蛋上透著稚嫩與肉感,顯得十分可愛。 這應該就是那個救下自己的女孩,秦煜心中暗自思量。 “吃飯!” 在意識到彼此語言不通的情況下,少女靈機一動,她指了指眼前的碗,然後拿起木勺,形象地演示了吃飯的動作。 看到少女的動作,秦煜不禁笑了。 他接過那隻陶碗,連忙表示感謝。 饑餓讓他對食物無比渴望,此刻他隻想大口吃著碗裡的稻米粥,感受著這份突如其來的溫暖。 就在此時,一位身材魁梧、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踏入房間,他的目光直指秦煜,隨後擺了擺手,示意秦煜隨他一同出去。 少女似乎想出言勸阻,可中年男子用淩厲的眼神瞪了她一眼,使她禁了聲。 考慮到不想給少女帶來更多困擾,秦煜順從地跟隨中年男子走出了這間屋子。 房屋之外,是一處廣闊的院落,周圍林立著幾間一樣的房子。 土墻連接著木質圍欄,在院落中有牛羊牲畜正在進食。 中年男子身上的獸皮衣裳歷經多次縫補,補丁繁復,盡顯滄桑。 他手握鐵斧,老繭厚實,足踏木樁,猛地劈下。 瞬息間,木樁應聲而裂,一分為二。 接著,他將斧頭遞給秦煜,示意由他劈柴。 秦煜輕輕點頭,穩穩地接過鐵斧,這把鐵斧的重量讓他略微有些吃驚。他用力舉起斧頭,猛地劈向木樁。伴隨著一聲沉悶的響聲,木樁應聲而裂,整齊地分成兩半。 中年男人滄桑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贊賞的笑容,他隨即指向那半截木樁,又模擬了吃飯的動作。 秦煜心領神會,中年男人的意思是想吃飯就得乾活,這是無可厚非,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白養你。 ………… 時間如白駒過隙,三個月轉瞬即逝,讓人不禁感慨歲月的無情。 北風呼嘯,寒風冷冽,秋天的離去宣告著冬日的到來,季節的更替總是如此匆忙。 白猿涉溪時,飛鳥穿於林。 鐵鷹展翅,鷙禽南飛,各種兇禽掠過天空,發出尖銳的鳴啼。 遠處的山林傳出狼嚎虎嘯,也有不知名的野獸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聲。 秦煜習以為常,他如往常一般,手中揮動鋒利的鐵斧將一根根木頭,劈成細柴,摞成一堆。 他又提起木桶,去溪邊取水,填滿院落中的三口大缸。 緊接著,鋤地,喂牲口…… 總之,秦煜很能乾! 他和紅煙相處的三個月裡,他收獲頗豐,他不僅對所處的環境有了基本的了解,而且已經熟練掌握了當地常用的語言,現在可以輕鬆地進行簡單的交流。 最重要的是他已然融入該部落,成為其中一員,並擁有屬於自己的房屋。 這個部落具有寬容性,能夠接納外來者,畢竟沒有任何一個部落會排斥一個強壯且年輕的勞動力,而秦煜也很勤勞踏實。 紅煙就是救他的少女,她的名字源於出生之時天空浮現的一片神秘紅色煙霧。 紅煙向他揭示了世界的遼闊無垠,大到超乎想象。 就以他們所在的這片荒原為例,即便是最勇敢的獵人,窮盡一生之力,也難以穿越這廣袤土地的十分之一。 而這片荒原,隻不過是世界中微不足道的一隅。 世界很大,也很危險! 在這個廣袤無垠而又危機四伏的世界裡,仙神與妖魔共存。 這些仙神擁有超凡的能力,飛天遁地、移山填海、長生不老,近乎無所不能;而妖魔則兇殘狠毒,殺人越貨、吃人喝血、屠城滅國,幾乎無惡不作。 除了這些妖魔鬼怪之外,荒原之上還生活著眾多殘暴的猛獸和兇禽。它們的力量和體型遠超人類,許多甚至以捕食人類為生。 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神仙、妖魔還是野獸兇禽,都給人族帶來了無盡的恐懼和敬畏。 紅煙堅定地表示,這些都是她的部落族長所說,可信度不容置疑。 秦煜曾好奇地詢問紅煙,她們的部落是如何在險境中生存下來的。 紅煙頗為自豪地回答道,他們的部落——穿雲部落,之所以能生生不息,全依賴於他們對射日真君的虔誠信仰。 這個規模龐大的部落,人口超過千人,在方圓五百裡的範圍內穩居前十。 穿雲部落的人深信,隻要進行足夠的祭祀,射日真君神像手中的穿雲箭便能驅散任何兇獸,守護整個部族的安寧。 此外,他們每年都會長途跋涉,向千裡之外的神城進貢,而神城也會回饋他們,保這一方水土平安。 秦煜原計劃在身體恢復後離開此地,然而,在聽完紅煙對周遭世界的描述並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他決定在部落中生活一段時間,後再做進一步打算。畢竟,作為一個普通人,他在荒涼險惡的荒原中無法生存。 “光,吃飯了。” 紅煙疾步走來,她的雙辮輕盈地跳動,身上穿著獸皮衣裳,雙手托著一大陶碗,滿滿地盛著熱氣騰騰的食物。 在聽到紅煙的聲音後,秦煜無奈地搖了搖頭。 三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但紅煙仍然未能理解“煜”字的含義。 當秦煜解釋說“煜”字代表著光耀和明亮時,紅煙卻認為這就是光的意思。因此,在紅煙及其家人的眼中,秦煜的名字便成了“光”。 在部落中,他也因此被稱呼為“光”。 秦煜放下手頭的工作,正欲用獸皮衣角拭去額頭的汗水,此時,紅煙白皙的手掌遞來一方手絹。 這塊手絹是由珍貴的蠶絲織成,在部落中實屬罕見。整個部落每年能織出的蠶絲布寥寥無幾,基本上都進供給千裡之外的神城,僅餘的邊角料才用來給部落的少女們製作貼身衣物及手絹。可想而知,每件由蠶絲布製成的物品都是部落少女們的心頭好,絕不輕易示人。 秦煜婉拒了紅煙的好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堅持使用獸皮衣裳來擦拭汗水。 紅煙見狀,神情有些不悅,她瞪著秦煜,那雙烏黑發亮的大眼睛仿佛能噴出火來。圓潤的臉蛋上,腮幫子氣得鼓鼓的,顯然是有些生氣了。 “光,你嫌棄我!”紅煙不滿地說道。 秦煜無奈地苦笑,解釋道:“紅煙,汗水很臟,手絹不好清洗。” 紅煙冷哼一聲,將大陶碗遞給他。 紅煙深知秦煜的食量很大,因此特意為他燒製了一隻大陶碗。 這隻大陶碗的容量與部落中常用的陶盆相仿,足以滿足他的食量。 碗內裝滿了黍米、野菜,還有兩塊誘人的獸肉。 秦煜看著眼前的食物,不禁嘆了口氣。 冬季的捕獵變得越來越困難,部落的獸肉供應也隨之減少。每人每天隻能分到一小塊獸肉,然而,紅煙還是一如既往地將自己的那份獸肉給了秦煜。 “你還在長身體的時候,正是需要吃肉,來,你先吃,我再吃。” 知道拗不過紅煙,他隻好拿起木筷夾起一塊獸肉,輕輕地送到紅煙的嘴邊。紅煙張開她那紅潤的小口,輕輕地咬下一小口,臉上立刻綻放出甜美的笑容。 “這肉真香!”紅煙贊嘆道,她的聲音裡充滿了驚喜和滿足。 吃完飯後,紅煙提議與秦煜一同去後山采集野果,秦煜欣然同意。 然而,就在這時,部落祭壇的鐘聲突然響起! 那鐘聲“當,當,當……”連續敲響了九次! 紅煙的臉色瞬間變得緊繃,“部落出事了!”她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