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之人,此鎮不迎。 ——密多遠 “所以,你還要我背你多久?” 顧曉回頭麵對那緊貼她的符記,皮笑肉不笑的,慎人的樣子讓符記難以適從,隻好尬笑著從她身上下來。 “這不腳剛恢復知覺嗎?” 符記眼神躲閃著,有一搭沒一搭的進行著謊言。他確實是有點不願意從她身上下來,不知道為什麼,靠近她的時候,心裡總是升起一種安全感。那種方方麵麵都能保護到位的安全感。 兩人並排著走在那寧黃的小路上,陽光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照在兩人身上。 經過幾個小時的交談,兩人也是知道了雙方到此之前的情況。意想不到的是,雙方都沒有隱瞞。因為他們都覺得,在如今這種情況下,隱瞞是對自己的不負責。現在,找雙方之前情況的共同點,最為重要。如果對對方隱瞞的話,很可能就將陷入毫無頭緒的境地。 “所以現在來看,應該就是你說的〔囈語〕,所以才會導致我們來到這裡。” 顧曉若有所思的用右手食指指節托著腦袋,符記點了點頭,但他總感覺自己遺漏了什麼,好像很重要的樣子。 “到底是什麼呢?” 顧曉看著犯嘀咕的符記,熟練的從他此刻略微痛苦的微表情裡,看出符記此時的困惑。剛想去到符記身邊,像照常安慰妹妹一樣,輕聲細語安慰他別想了。但是符記比她想象的要快,眨眼間,就開朗了起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記不記得,都一樣。好!接著開始我的冒險旅途吧!” 看著突然從困惑到莫名亢奮的符記,以及他眼中那不知何處來的烈火,這種變化讓顧曉莫名想到了烏奧,那個對待自己任務極度瘋狂的男人。隻要是他認準的事,無論前方是什麼妖魔鬼怪,都會被他那份瘋狂給溶解成泡影。 “唉,不對,為什麼我突然想安慰他?還有剛才撩我頭發,為什麼我沒防備他啊?一般來說,剛才他那小胳膊,早就應該斷了啊。” 顧曉可不是色厲內荏,她會將一切妨礙乾擾自己的人,給麻利解決掉。但對符記,她就是跟對待妹妹一樣耐心寬容。是因為什麼呢?就好像是……親人朋友的熟悉感。 你會覺得他就是那樣,那樣的理所應當,而你隻能笑笑,寬容的對待他。 “我這是怎麼了?” 顧曉觸碰著眼角那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緩緩的從指尖劃過,遺失在了這片草地。她應該並不認識符記啊,可為什麼看到他的時候,心總是會雀躍啊? 而符記就那麼看著顧曉,不禁心中的困惑此消彼長起來了。 “她難道是想到她親人朋友了嗎?” 符記的猜測是有自己一套的,在這種人無鳥無的地方,人類特殊的群族性會使人陷入悲傷難言的困境。而自己和顧曉都是流落至此的人啊…… “她現在應該很難受吧?那麼我作為一名社會有為青年,應該積極的幫助她。” 符記打定主意,逐漸向顧曉靠近,剛要開口安慰她的時候,她那過人的警惕性,使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恢復成自己原本的清冷樣子。然後輕聲開口道: “走吧。” “嗯……” 符記看著她,心裡有點說不出的難受,為什麼總有人想自己扛著一切呢?不會很累嗎? 但這是她的選擇,符記決定尊重她,雖然此刻,他離真相已經差了十萬八千裡了。 二人接著前進,很快,二人到了一個十幾米高的小丘陵,登上去之後,路分成了兩條。從丘陵居高的地勢上看去,符記再一次驚訝於自己的眼睛,兩條路目所能及的終點,是黑夜和白曉。 那是什麼樣的一副圖景?宛如天堂和地獄,聖潔與墮落,兩條路徑像樹乾底部伸出的生命之根,引導著流落之人走向屬於他們的生命結局。 昏曉分明,天被撕裂成了兩道,儼然有序的並列著,半邊光明,半邊黑暗,期待著流落者們做出選擇。 現在來看,無非就兩個方案。兩者各走一道,或者兩者一起步入天堂或地獄。 而方案一,很快就被兩人在內心裡給pass掉了。因為高風險高收益的理論,在這並不能成效。兩者隻有交換信息差,才能體現高收益。而在這,兩人並不能通過交換信息差,來獲取收益,因為兩人都經歷過,那莫名其妙的傳送,最後很可能歸於殊途,風險太大。 那就方案二,可兩人這時又犯了大難,在這變化莫測的新世界中,所運行的規則框架都沒了解明白。眼前現在讓人歸服的白晝,誰知道那是不是邪神的引誘呢? 二人思索了好一會,最終也沒有決定出一個答案。敵暗我明的情況,迫使二人愈發頭痛。揉搓著腦袋的符記,抓狂著想要個所以然。最終無功而返的他,擺爛似的攤了攤手,開始欣賞起了風景。 “要是有一架相機就好了,非得給那些人看,我給他們講述的奇景是真的存在!嗯……那是?等等,那是什麼?!” 路途的開始,總有那麼一塊矗立於此,為行進之人準備的路牌。 在這鮮有人踏足的地方,有那麼一塊孤零零的路牌,像是神明的憐憫之意。 符記馬上將這個情況告訴給了顧曉。神色激動著,嘴角不由得翹起,像是找到的破局之法,榮譽感滿值一樣的孩子。 顧曉瞧著他那不成器的樣子,倒是不由得抿嘴一笑。她早就看到了,隻是看他看風景看的入迷,也就沒有打擾他。說實話,她自己也有一刻被眼前這迷幻而又壯麗的景象,給吸引住了。不可否認的是,單論這景象的話,顧曉真覺得是絕倫之景。 “好……好漂亮(??ω??)??” 符記一直看著顧曉,因為小孩子如果一直得不到表揚的話,那就會一直執拗著。所以,在那一刻,符記看到了顧曉那從不輕易流露出的笑容。然後,他看呆了…… 說真的,顧曉笑起來真的很好看。符記一直以為她不會笑,就算會,那也是笑裡藏刀,指不定那一刻,那寒刀就刺了進去。 “就是整個人有點矛盾……” “嗯?你說啥?” 顧曉的突然發問,讓符記不由得驚慌失措起來。 “沒……沒啥,說,說你笑起來挺好看的……” “好……好看?我?還是笑起來?” 顧曉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似乎符記的話讓她很是意外。畢竟從小到大,周圍人的評價都是那麼的一致: “舞蝶,迷幻致命,無情無義。” 從來不施舍任何善意,嬌美之態隻是模具化的表達,而內心一直計算著如何奪取目標的性命。淒美而又令人恐懼於那雙奪人眼目的美麗雙翼。 所以按個人情況來說,顧曉是完全不會在意別人的評價的,除了自己的妹妹——顧婭。 …… 麵對眼前陷入自我懷疑的顧曉,符記不由得臉色開始有點扭曲起來。其實,在剛才的相處交談中,他就明白,顧曉其實是帶有一點心理矛盾在身上的。至於原因嘛,他暫時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現在隻是有點埋怨自己,現在他該回她啥?實話實說?就講剛才自己覺突然得她很美,就跟那不輕易盛開的曇花一樣,不可方物?那萬一她又矛盾了,想直接把我KO了,咋辦? 符記冥思苦想著,兩人一時默默無言。最後還是顧曉打破了這個氛圍,原因也無她,剛好想到自己妹妹顧婭也曾經誇過自己,說自己很美,惹得她緊緊擁抱了顧婭好幾分鐘,直到微弱的聲音傳來,才肯作罷。所以,她那大條的神經就把顧婭和符記聯係到一起。看看自己想不想去抱符記,然後……就清醒了…… (講實話,我要是符記,我會很傷心的,你說我也還行啊……不好意思,作者串臺了) 言歸正傳,兩人很快準備好了自己,撫平好了情緒,然後開始向路牌處動身。不一會兒,二人便到達了那塊遺落在這不歸之世,獨傲於此的路牌。 其實說是路牌,還不如說是一柄鐵錘豎立起來,因為那牌子通身漆黑,像是大理石剛從礦場裡摩擦了一圈。至於為什麼說像是大理石,因為它反著光,有點耀眼。那為什麼說是一柄鐵錘?因為,路牌的厚度有幾十厘米。人家都是鐵板,你是鐵團。 顧曉不想理睬一直吐槽的符記,轉眼仔細看了看路牌。上麵用著淡黃色的字體刻著那麼一段話,但似乎是年久失色,有那麼一些地方看的不是太清楚: “黑暗想要吞噬光明,卻遭到了光明的反噬……” “黑暗之城是流落之城,光明之城是XXXXXX。” “潛行於光陰之中,褻瀆頂上之神明,你們將在默克索迷宮裡,找尋到〔流落人〕的真相。” 上麵刻著的文字到此為止,顧曉開始思考路牌帶給她的信息。 “光明和黑暗,對應兩條路徑。但這並不符合路牌第一段落,黑暗被光明反噬。因為此刻光明和黑暗雙方平分秋色,誰都沒有占據對麵的一分一毫。” “流落之城對應黑暗那條路徑,而顯而易見的是,〔流落人〕絕對和流落之城脫不了乾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唯一難以讓我理解的就是,最後一段了,潛行,光陰,褻瀆,神明,迷宮,難道是告訴我們要……” “哎呀,這肯定是告訴我們,我們要像潛行者一樣,不讓他們發現,偷偷調查真相。然後,擋路的,無論是神明還是惡魔,都通通搞定。最後,再通個迷宮副本就行了。” 顧曉聞言看著那興奮的符記,無奈扶了扶額頭,語氣有點難以言喻的低迷: “你都是在哪學的這些啊?” “當然是刺客信條啊。不是,你沒有玩過嗎?很好玩的。” 顧曉不由得揉了揉符記的臉蛋,臉色有些鄭重但又有些瘮人,她對他說: “沒有,我隻玩真人的。” “奧,你隻玩真人……等等,真人的?!” “對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了,我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了嗎?” 符記看著此刻笑瞇瞇的顧曉,那股不久前的恐懼和驚慌又翻湧了上來。沒錯,在這幾個小時的相處中,他漸漸淡化了顧曉身份的記憶,而把她當做一個體貼溫柔的姐姐樣的人。 當然,硬要說的話,那倒也不怪符記。主要是角色反差有點大,在平時,除了顧婭,誰能近顧曉的身啊?哦,還有枯骨。 “行了,不逗你了,瞧你嚇得,走吧,去所謂的流落之城看看。” 顧曉起身,拉著符記的手,快速的,義無反顧的擁抱了黑暗。當然,其實是顧曉想掩飾自己剛剛的失態,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也不用太過於克製自己,可以順順心情,但總覺得哪裡好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