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晚宴結束後,送走了各位賓朋,蕭子昂獨自驅車漫無目的在城市裡轉悠。如果問起他今天是什麼感受,他會告訴你今天的感受如同他這二十多年以來的感受一樣,沒有什麼波瀾,也沒有什麼新意。從出生到讀書、工作再到現在的訂婚,他所有的事情,父母都給他安排的妥妥當當,而他隻需要照著吩咐去做就行了。他向來是一個乖孩子,事事都會聽父母的,而事實也證明,他一路走來都十分順利,不出意外的話,他往後的人生也必將是一片坦途。 但是,今天的訂婚讓他的內心滋生了一絲不一樣的感覺,在嚴格執行訂婚這一套完整流程的時候,讓他突然感到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在父母的安排下按部就班的去參加貴族學校的麵試,那一刻他覺得,這個儀式並不是為他辦的,就好像那小時候的入學麵試一樣,更多的是父母麵對社會的一場表演。 今晚是難得的好天氣,雖然微風中帶著一絲冰涼,但是皓月當空,讓他困惑的心情得到一些舒展。 北鬥江最大的河,名為烏家河,整條河道並沒有太多曲折,它由西向東穿過了整個城市,最終匯入了一個超大的內陸湖,清流湖。蕭子昂知道那條湖的水流向了更大的一條河,最終流入了大海,他小時候常常會想,如果自己駕一艘小船,順著水流必然就能駛向那無邊無際的大海,每每想到遠方總能讓人心潮澎湃。 月光通過平靜的水麵反射在蕭子昂的帥氣乾凈的臉龐上,他忽然覺得心情有些愉悅,於是把車子靠著路邊停了下來。 開車門的一瞬間,外麵的冷氣便鉆了進來,蕭子昂從後座拿了風衣穿上,關上車門,站在了河邊上。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麵,想著自己的人生或許也會跟這河水一般,靜靜的流淌下去,進入清流湖,進入大海,比起這個社會上的大多數人,自己絕對是幸運兒了,但不知為何,最近心裡卻總是翻湧出一絲惆悵。 這樣胡思亂想了一會兒,蕭子昂便打算回去了,可是轉身的一瞬,看到不遠處的橋上有一個身影正在慢慢的翻越欄桿,他心一驚,那人怕是要尋短見。他立刻沖了過去,就在那人要跳下去的時候,他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臂。 這跳河的人正是雪涯,此刻的她心如死灰,去意已決,他不顧蕭子昂的拉扯,還是使出最後的力氣往外跳了出去。蕭子昂沒想到雪涯如此決絕,他差點都被帶下去,慌忙中,他一手抓緊橋上的欄桿,另一隻手死死的抓住了雪涯的胳膊。 “放開我,你多管什麼閑事。”雪涯喊叫道。 盡管一隻手吊著雪涯,蕭子昂還是使著力氣說:“看到了就不能不管,我先把你拉上來,你換個地方好不好。” 雪涯竟一時哭了出來,她覺得自己太慘了,自己想死都這麼難,於是心一橫就抓住蕭子昂的手臂往上爬。蕭子昂以為她想通了,就也順勢往上使勁拽,可沒想到的是,雪涯往上爬了一截,照著他手就咬了下去,鮮血頓時就滲了出來,同時用另一隻手去掰他的手指。 蕭子昂不由得心中一驚,但任憑雪涯用力咬他,撓他,他也忍痛沒有鬆手。等著雪涯胳膊沒有了力氣,才鬆開了口,繼續被蕭子昂吊著,她實在是太疲憊了,便慢慢放棄了抵抗,抬頭癡癡的盯著這個男人,從帥氣的臉龐又到流血的手掌,為什麼他會這麼執著於讓自己活。 蕭子昂手上戴的戒指吸引了雪涯的目光,那枚訂婚戒指在月光下竟然也閃耀一絲光亮。但緊接著,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她看到那枚戒指漸漸變細,繼而慢慢消失,最終化作幾滴清水,順著男人的手掌滑浸潤到了自己的胳膊上。 雪涯用幾乎哀求的語氣說:“求求你放手吧,我不想拖累你。” “你先上來,等我走了,你便自由了,想怎麼樣都可以,好嗎?”從蕭子昂顫抖的聲音能聽說來,他的體力也快到極限了。 就在兩人都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一雙巨大的手突然抓住了雪涯,輕輕一提便把她給拉了上來,蕭子昂也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蕭子昂緩緩站起身來,又驚又喜的對著那人道:“韓叔,你又救我一命。” 來人是蕭家的保鏢之一,韓盛,三十來歲,專門負責蕭子昂的安全。他一邊手抓著雪涯,一邊對蕭子昂說:“蕭總見你這麼晚了還沒回家就有些擔心,我是跟著汽車定位來的,你也太不讓人省心了,救人可以,別把自己搭上啊。” “這不是有你呢嗎,韓叔。”蕭子昂滿不在乎的笑著說,然後就要過來查看雪涯的情況,可沒想到她已經暈了過去。 韓盛問:“現在怎麼辦?要不把她交給警察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我再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傷口,別再感染了。” “交給警察,警察不也是要先送到醫院給她看看,就不要麻煩他們了,再說也沒出事。這樣吧,你派人來把我的車開走,咱們一起去醫院,等她醒了再說。”說著便把自己的風衣脫下來,披在了雪涯的身上,哆嗦著上了韓盛的汽車副駕位。韓盛無奈的搖搖頭,抱起雪涯放進了汽車的後座。 安排好了人來取車,韓盛便發動了汽車準備開往醫院。路上,韓盛瞅了一眼後座上的雪涯,略帶抱怨的說:“子昂,這世界上想不開的人多了去了,困難的人多了去了,你救得過來嗎,就是滿天神佛也是隻渡自渡之人。” “就是因為菩薩神仙們太忙了,讓我碰見了,我就給他們當個差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能救一個是一個,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得得得,你要這麼說我都給你建了多少座佛塔了,吶,今天又兩座。” 蕭子昂不好意思的笑著說:“是是是,我呢,也就是虛領天命,您才是真正的護法神,功德都是您的。” 韓盛,無奈的搖搖頭:“你小子,又給我戴高帽。” 醫院到了,他們先把雪涯送到急救室,然後找值班的醫生看蕭子昂的手,進行了簡單的消毒和包紮,約好第二天上午再做個化驗。 蕭子昂還驕傲的對著韓盛比劃了一下自己包紮的手,那樣子好像小學生在展示自己剛獲得的小紅花一般,韓盛無奈搖頭看著他,然後突然臉色就變了,問道:“子昂,你的戒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