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遊牧民族一直難以發展壯大,一是因為沒有足夠的精鐵用來打造兵器甲胄弓弩箭矢,二是因為糧食短缺,戰馬餓不著,因為有吃不完的青草,但是騎兵不行,總不能讓騎兵也吃草果腹吧。 秋收之前,一支牛車大隊從鮮卑拓跋出發,在一千精銳騎兵的護送下,抵達鮮卑慕容,為首之人正是草原王,拓跋健。 拓跋健並沒有前往大棘城與慕容元真打招呼,而是與趕來的慕容玄恭接洽之後,便護送這支牛車大隊西歸,車上拉的是剛剛收獲的糧食,足有上百萬斤,可是對於數十上百萬鮮卑拓跋百姓來說,僅僅是九牛一毛。 這些糧食不是用來吃的,而是用作種子,來年種植在鮮卑拓跋都城盛樂周邊,一畝土地需要二十多斤種子,畝產卻有兩百多斤,這上百萬斤種子,可以收獲上千萬斤糧食,都城盛樂周邊有一大片可以作為良田的土地,不出幾年,鮮卑拓跋百姓就可以像鮮卑慕容百姓一樣有著吃不完的糧食,再也不用過著不停遷徙風餐露宿的遊牧生活。 這要歸功於鮮卑慕容,歸功於北奔寒門,歸功於白狼堡。 三十年前,鮮卑八部大都過著遊牧生活,鮮卑慕容首領慕容瑰力排眾議,接納北奔寒門,並且幫助北奔寒門在白狼堡建起了十八座塢堡,自此以後,北奔寒門與鮮卑八部之間的往來越加緊密,不斷將建城,耕種,冶煉,製器,等最為重要的製作工藝傳授給鮮卑八部。 鮮卑慕容一馬當先,率先將大棘城建立起來,然後將大小兩條白狼水治理得有模有樣,再加上冶煉,製器,等製作工藝,鮮卑慕容第一個有了耕田的農具,第一個有了製式的戰刀,鮮卑慕容由此壯大起來,其餘部族看在眼裡,紛紛效仿。 鮮卑拓跋一直遊離在北疆之外,占據最為廣袤的北地草原,再加上沒有一座雄城,以至於一直過著隨水而居,不斷遷移的遊牧生活。 如今好了,都城盛樂在鮮卑慕容的幫助下已經竣工,當下鮮卑拓跋急需的便是糧食種子以及精鐵,隻要搞定了這兩樣,鮮卑拓跋便能像鮮卑慕容一樣,迅速崛起,甚至比鮮卑慕容更加繁榮強盛,畢竟鮮卑拓跋占據偌大的北地草原,無論是土地還是人口,都要比鮮卑慕容多得多,以至於,無數年之後,鮮卑拓跋四處征戰,凡是戰敗者,隻要會兩樣手藝之一,便可以在鮮卑拓跋安居樂業,不用像其他戰敗者一樣,被殺或者被打發去服徭役。 關乎鮮卑拓跋未來繁榮強盛,怪不得草原王拓跋健親自坐鎮,率領一千王帳親衛,護送上千輛牛車。 糧食種子有了,還差精鐵,當今天下,隻有瀚海帝國二十舊部能夠提供大量精鐵,草原王拓跋健不得不與二十舊部達成協議,戰馬換精鐵,幸好的是,戰馬在草原是廉價之物,一匹戰馬還不如千斤糧食值錢,但是,卻可以在二十舊部手中換取數十斤精鐵。 至於最後的交易價格,雙方取其中,以一匹戰馬換取二十斤精鐵的價格達成交易,一匹戰馬在江南可以賣上百兩銀子,但是在瀚海帝國,卻隻能賣五十兩銀子,再加上精鐵是稀缺之物,草原王隻能含淚答應了二十兩銀子的價格,當然,這已經比鮮卑拓跋內部交易的價格高了數倍。 草原王拓跋健親自坐鎮,再加上一千最精銳的王帳親衛護送,哪個流兵流民敢襲擊牛車隊伍? 一路暢通無阻,牛車隊伍用了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才回到鮮卑拓跋都城盛樂,看著早早等待在城門口的妻子,拓跋健露出一絲開心的笑容,他還是個不過十八歲的大小夥子。 慕容燕已經懷上了草原王的孩子,這個孩子將來會繼承草原王的王位,帶領鮮卑拓跋開疆拓土。 都城盛樂百廢待興,但是隻要有了糧食和兵器,草原王拓跋健相信鮮卑拓跋一定能繁榮強盛,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最重要的是培養各行各業所需的人才,恐怕這件事情,還是需要鮮卑慕容甚至白狼堡幫忙。 沒關係,誰讓鮮卑拓跋與鮮卑慕容如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再說了,兩部如今還是親戚,血濃於水不是? 鮮卑八部,獨孤,尉遲,賀蘭,乞伏,四部分崩離析,百姓不是遠走他鄉就是躲進深山老林,甚至向更北的冰原而去,或許,在那裡他們可以安享太平。 龍虎山 天師府 道門四派共聚龍虎山,大修道藏,可是隻有兩位書法大家,自然要先讓遠來的南嶽夫人與許大天師口述,由衛夫人王右軍兩位書法大家書寫,兩位書法大家如有神助,每一句道門真經都是一氣嗬成,若是煉神有成的武夫在一旁觀看,這書法與拳法劍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衛夫人,年過六旬,書法早已自成一體,清秀平和,沒有王右軍那種鋒芒畢露的氣勢,王右軍畢竟年輕氣盛,筆下龍蛇猶如劍舞,再加上王右軍熟通隸篆行楷草,五種當世最為盛行的書法,一篇道門真經寫下來,滿屋森森劍氣。 衛夫人負責書寫道門內經,王右軍負責書寫道門外經,道門內經大都是養神,養氣,養精的法門,道門外經則是治病救人,藥石,金針,符籙,占卜,等等法門,當然還有歷代道門天師真人對劍法,拳法,刀法,槍法的領悟心得。 雖然兩位當世書法大家不辭辛苦,日夜書寫,但是道門三洞四輔十三經過於浩瀚龐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南嶽夫人,許大天師,衛夫人,王右軍,四人忙碌之時,西山十二真人,許謐,許翽,葛三川,鮑姑,則在龍虎山紫霞峰上互相討教道法。 自古以來,佛家養精,儒家養氣,道家養神,道門真經直指九品煉神,暗含煉神真意,十六位道門天師真人毫不藏私,在龍虎山紫霞峰上各自施展道門神通,互相研習。 道門煉神,氣象萬千。 有指劍玄妙,有掌刀開山,有淩空虛蹈,有一步登天。 更有老道士葛三川,精,氣,神,三者混元一體,練就大道金丹,雖然老道士還遠遠沒有達到返璞歸真,金丹大道的境界,但是給眾人演繹了一條直指大道的光明坦途,隻不過,自古以來,從未有人真正練就一顆大道金丹,即便是老道士的恩師,恩師的恩師,也隻是借助外丹成就白日飛升。 最有名的便是留下丹經之王參同契的道門真人,魏伯陽。 道門傳承久遠,遠在上古之前,內丹外丹一直是道門天師真人證道飛升的手段,內丹是以自身為鼎爐,以精為材,以氣為火,以神為靈,將精,氣,神,三者融為一爐,然後結成道門金丹,之後便可以證道飛升立地成仙,而外丹是用天材地寶,加以天地之火,再得天地之靈韻,然後用天地孕育而出的丹爐燒煉而成。 兩相對比,內丹是水煉而成,外丹是火煉而成,一陰一陽,一內一外,暗含天地陰陽之分。 至於內丹好,還是外丹更好,因為自古以來,從未有結成內丹的先例,所以,無人知曉。 龍虎山天師府新任天師,張驕,弟子劉梅,元元,以及木訥漢子一家三口,一行六人乘坐竹筏,遊山玩水,龍虎山,九十九峰,二十四巖,千姿百態,奇譎瑰麗,再加上山中無日月,寒暑不知年,不知不覺便已經過了月餘時間。 毛小同與元元最是活潑,毛小同出生在十萬大山,百越之地,自幼便習慣了跋山涉水,元元跟隨老道士葛三川遊歷多年,小身板也越發的結實,兩個孩子不滿十二歲,正是好動瘋鬧的年紀。 深秋時節,月華露重,北地已經開始降溫,然而龍虎山中依舊是一副綠意盎然的景象,山中溪水潺潺,百花爭艷,飛鳥不絕,虎嘯猿啼,清晨時分,龍虎山被霧氣籠罩,宛若仙界之境,若是此時此刻身在山巔,便可以看到龍虎山的一大奇景,色如渥丹,燦若明霞,龍虎山九十九峰層巒疊嶂,猶如行駛在雲海之中的舟群,以紫霞峰為首,九十九峰化作九十九條巨龍,麵朝東方升起的大日,吞吐天地之機,狀若群龍戲珠。 大瀆長江 十艘小型戰船將樓船團團圍住,上千名刀頭舔血的江湖高手在五湖幫幫主的命令下,群起而攻之,勢必要將這位天下第六留在這裡。 樓船之上的鶯鶯燕燕以及雜役仆役躲在船艙之內,嚇得大氣都不敢喘,透過門窗縫隙看到外麵血淋淋的場景,一些從未經歷過如此場景的人甚至當場嘔吐起來,更有甚者,直接昏死過去。 天下第六再厲害,也不可能打得過上千名江湖高手,這些人裡麵最弱的也是四品起步,而且還都是身懷絕技之輩,樓船甲板之上,刀劍拳槍層出不窮,還有許許多多叫不上名字的特殊兵器,想必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殺器。 五湖幫幫主以及白衣青衣,七人站成一排,氣定神閑,靜待這位天下第六耗盡氣機,然後再被蟻群一般的五湖幫死士亂刀分屍,在七人看來,別說天下第六,就是天下第一親自到場,等待他的恐怕也是一樣的結局。 擒賊先擒王這個道理在哪都管用。 孫泰一跺腳,躲過幾個襲殺而來的五湖幫死士,身形直沖五湖幫幫主,倒不是這位天下第六真的怕了,而是這位天下第六不是那死抗到底的人,大江幫幫主,孫泰向來是精打細算,怎麼可能讓五湖幫幫主在自己麵前占盡便宜,尤其是那位不動聲色的雲夢澤聶無雙。 他可是大江幫遭此大難的罪魁禍首,就是他將大江幫所有巢穴告知五湖幫,也是他帶頭搭橋鋪路,第一個答應白衣庾知恭,然後將五湖幫拉上同一條船,更是他,出謀劃策,排兵布陣,五湖幫集結所有人馬,幾乎同時,對大瀆長江中下遊的大江幫巢穴展開清洗。 五湖幫能夠如此輕而易舉地擊潰大江幫,有一半的功勞都是雲夢澤聶無雙的,但是他生性灑脫,從不搶功,這也是為什麼五湖幫幫主暗中聽命於他的原因,不是大哥,勝似大哥。 形勢萬分危急之刻,隻有先拿下此人,才能迫使五湖幫死士投鼠忌器,孫泰使出看家本領,傳承自老道士的咫尺天涯,在九品煉神境的發揮下,身形快得已經模糊,樓船之上留下一連串的殘影,孫泰徑直朝雲夢澤聶無雙而去,手掐道訣,殺氣滿身,一身華服獵獵作響。 就在眾人以為孫泰與聶無雙就要交手之時,孫泰身法一變,移形換影,殺伐淩厲的道門指訣沖著聶無雙身邊的白衣庾知恭而去。 電光火石之間,三尺青鋒爆發出一聲龍鳴。 滄浪一聲,寶劍出鞘。 堪堪擋住了孫泰的必殺一指,幸虧白衣庾知恭自從與國相赤龍問劍之後,煉神境越發紮實穩重,不然的話,真有可能被這一指重傷,即便如此,白衣庾知恭仍然被逼得後退數步。 其餘幾人,紛紛出手,當然,最快的還是站在白衣庾知恭右手邊的雲夢澤聶無雙,一劍上撩,逼退近在咫尺的大江幫幫主,孫泰。 先手已失,孫泰急速後退,根本不管身後那些襲殺而來的五湖幫死士,雙眼死死盯著雲夢澤聶無雙。 孫泰想殺的確實是聶無雙,但是白衣庾知恭才是最有分量的那個人,若是擒住他,不僅可以從容退去,甚至可以作為與庾氏一族交換利益的籌碼。 亂哄哄的樓船之上,孫泰身形倒退,與站在原地不動聲色的聶無雙互相凝視,雙方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必殺之意,那些襲殺向孫泰的五湖幫死士,被孫泰強大的氣機撞上,猶如下鍋的餃子一樣,劈裡啪啦,紛紛落入江水之中。 孫泰留下一個微笑,一個鷂子翻身朝江水一頭紮去,就在眾人以為這位天下第六跳入江水之中就此隱遁之時,滔滔江水之中,數道身形破水而出,猶如江中錦鯉,浪裡白條,騰空而起,身形如梭,手中利刃直刺這位天下第六。 五湖幫幫主以及白衣青衣,七人正好看到這驚險的一幕,奈何天下第六的武功已經臻至化境,人在半空之中,氣機吞吐之間,借著沖天而起的江水,指尖連彈。 砰砰砰... 那幾個破水而出的死士身上,炸出幾朵血花,幾人還未施展全力一擊,被已經被這位天下第六奪去了性命。 隻不過,滔滔江水之中似乎有數不清的身影,正在遊來遊去,隻等這位天下第六再次落下。 江麵之上,十艘戰船前後圍堵,江水之中,數不清的死士水鬼遊來遊去,這位天下第六似乎插翅難逃,難道隻有天上這條路能走了? 孫泰抬頭看了眼刺破雲層的金光,突然想起自己臨行前師父交代的話,看來事事都瞞不過他老人家啊,自己果然還是嫩了點,隻不過此時此刻,師父與那個新認識的便宜師弟正在做什麼,這位天下第六實在是想不出來。 秦淮河上,花船之中,滿眼盡是旖旎景象,借著藥石之力,老道士仿佛重回十八歲一樣,一桿長槍屹立不倒,與花船之中的五個女子大戰在一起。 孫泰借著反震之力,一個鷂子翻身,重回樓船甲板之上,隻是等待他的卻是無窮無盡襲殺,那些出身五湖幫的死士個個悍不畏死,都是過慣了刀頭舔血日子的狠辣絕色,不說是武功絕頂,但是個個身懷絕技,即便一刀砍不死這位天下第六,也想著從他身上剮下一片肉。 麵對數不清的五湖幫死士,再加上層出不窮的陰險手段,即便是天下第六,也已經漸漸扛不住這無窮無盡的淩厲攻勢,天下第六指尖乏力,隻能亮出自己壓箱底的手段。 孫泰從懷中取出那個巴掌大的金算盤,手腕一抖,九十一顆算珠激射而出,瞬間便將周身十數個五湖幫死士洞穿,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鮮血染紅甲板。 原來,金算盤隻是鍍金而已,算珠皆是精鋼製成,再由肉眼看不見的雪山蠶絲相連,在九品煉神境的發揮下,猶如彩練舞當空,孫泰周身一丈之內,無一人可以近身。 那些五湖幫死士仗著人多勢眾,手段迭出,將這位天下第六壓得喘不過氣來,沒成想,天下第六才是用暗器的高手,而且還是天下間最少見的暗器。 金算盤整體由精鋼打製,框梁之上安裝有機括,借由九品煉神境的精準打擊,孫泰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與上千名死士鏖戰,再也不用擔心氣機耗盡。 剎那間,形勢鬥轉,令這些五湖幫死士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碰上玩暗器的老祖宗了,誰能想到天下第六的壓箱底絕技是暗器。 如此暗器在手,最不怕被人圍攻。 嗡... 三尺青鋒,再次嗡鳴。 觀陣良久的白衣庾知恭,自從問劍天衍帝國第一武夫之後,已經過去了數月有餘,三尺青鋒已經積蓄了太多劍意,見到這位天下第六在上千人的圍追堵截之中,鏖戰許久,猶有餘力,終於按耐不住。 寶劍鋒從磨礪出。 年少不輕狂,枉為少年郎。 劍氣驚鴻。 大瀆長江之上,劍氣如有實質,仿佛滔滔江水,朝眼前這位天下第六而去。 青衣桓元龍,按刀而行。 雲夢澤聶無雙,緊隨其後。 兩人一左一右,為白衣庾知恭掠陣。 其餘四位五湖幫幫主,排兵布陣,勢必要留下這位天下第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