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這一切的開端就是那次發燒,那次放假,那個冬夜。 彼時我正作為一個高三牲在學校裡勤勤懇懇地學習,剛從球場上下來上晚自習,不知是著涼還是數學課給我的壓力,腦袋逐漸開始暈暈乎乎的,眼神也逐漸迷離起來,連黑板上老師寫的字都模糊起來,想拿筆記,卻發現平時輕飄飄的筆,此刻確是沉甸甸的,我的第一反應是:難道我二陽了? 當時正值新冠二陽時期,大家都戴著厚厚的口罩上課,教室裡也有水銀體溫計備用,剛好我又坐在挨著講臺的第一排,於是就讓同桌在數學老師背過去的瞬間拿到了體溫計。 拿在手裡就插進了我的腋窩,大概五六分鐘過去了,我拿出來一看,37.8℃,我靠,這是真發燒了?怕是錯測,又在課桌下麵用力甩了甩才再次放入腋窩,這回是讀著秒等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的心也跳的越來越快,生怕沒有發燒。對,不是生怕發燒了,而是生怕沒有發燒。不是本人不熱愛學習,而是我離家太遠想家了。我讀書的地方離我家有三個小時車程,還得走高速,大半年才能回家一次,再加上高考壓力大,思鄉之情油然而生。 在這樣的想法下,五分鐘的時限終於是到了。我迫不及待地拿出來看,38.1℃,我真發燒了!!心底不由得暗自一喜,手裡體溫計都沒握住,“啪”的一下掉在桌子上了。同桌露出狐疑的表情看向我,我興奮地把體溫計遞給他,他皺著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了,轉而露出驚喜的表情,朝著遠處的同學擠眉弄眼,手裡揮舞著體溫計,比劃著38.1℃的“喜訊”。 還沒下課,那支體溫計就傳遍了臨近的同學,如使臣的節仗一般,人人都知道這是回家的訊息,一下課大家都圍過來了。 “你真發燒了?” “喏,體溫計,你不會看?” “握草,星雲就要放假了,羨慕死我了!” “爺爺,你要回家了嗎?” “大哥,回家了記得給我打電話哦!” …… 在大家的歡送聲中,我收拾好了書包,走向了班主任辦公室。不出所料,老班不在,自己從抽屜裡把手機拿了出來,開機,給班主任撥號,這些動作一氣嗬成。因為我是常客。 “嘟……嘟……”電話接通了, “喂,熊老師嗎?我是唐星雲,我發燒了。” “多少度?” “38.1℃。” “那你是去醫院還是回去?恩施這邊有親戚在沒?” “老師,我爸現在在恩施,可以來接我。” “好的,那你把病養好了再來。” “行,麻煩老師了,再見。” 這樣就算是請假成功了,不過還得在手機上學校公眾號請個假,校領導同意了才能出去,嘖嘖嘖,果真是嚴格管理啊。 拿著手機,背上書包,就踏上了回宿舍的路,整棟教學樓都在自習,寂靜無聲,隻有我的腳步聲在樓梯間回蕩。 走出教學樓,月影婆娑,路燈微亮,微風拂過,樹影搖曳,迎麵撞見拖著行李箱回寢室的“病號”,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