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自己近來辛苦練劍,卻連一品的境界都沒有,這使得張高陽內心多少有些受打擊,若要達到劍聖吳悠的高度,不得到猴年馬月去。 齊景將手裡的竹竿用力一拋扔了下去,拍拍手說道:“跟你說這些可不是為了打擊你,隻是想告訴你,你需要走的路還很長,所以,努力吧少年,也不要有壓力,畢竟你接觸劍的時間太短,並不是你沒有那個天賦。” “那你練劍幾年了?”張高陽問道。 “我啊,從被師父帶上山之後開始,也就九年時間吧,平均一年一品,不算什麼的,不過我才二十歲,進步的空間很大哦。”說這話的時候,齊景明顯然還有那麼一絲得意。 張高陽白了他一眼道:“那春和師兄呢?” 齊景明這才正經起來,說道:“春和師兄比我小兩歲,不過比我早上山半年,論天賦跟努力,他都比我好。別看他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但人家可是妥妥的世家子弟,跟我這個沒有家的小乞丐不一樣,我上山的時候連名字都沒有,當時正值春天,師父便為我起名齊景明,春和景明嘛,多美好的名字。” “原來你跟我爹一樣,也是沒有家的孩子。”張高陽有些悲傷的說道。 “什麼沒有家,武當就是我們的家呀。”齊景明道。 張高陽站起身來看著風景秀麗的武當山,忽然覺得內心無比平靜,緩緩道:“嗯,武當,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家。” 齊景明也起身跟張高陽並肩看著已經無比熟悉的武當山,對他來說,武當就是他此生唯一的家,這個家,守護了他,也值得他守護。 兩人就這般站立了許久,齊景明說要帶張高陽去看大師叔煉丹,張高陽以該回去翻地了為由拒絕了,齊景明隻好自己去,臨走前他告訴張高陽,入了武當山,不一定練劍練拳就是修行,掃地翻地都可以修行。 “你說的是修心嘛?”張高陽朝著齊景明的背影喊道。 “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吧,我看煉丹也是一樣的。”齊景明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答道。 張高陽還是習慣性的撓撓頭,心裡嘀咕著,看煉丹也是修心?那我看別人掃地也能修心了? 回到白龍潭邊的張高陽,拿起鋤頭繼續去翻地,張景山如今也是事務繁忙,周培農的弟子們如今都跟著他,不僅要掌管後勤一應雜事,還要教這些弟子練劍練拳,基本上無暇顧及張高陽。 翻完地之後,已是中午時分,許多在這裡的弟子們都去了飯堂吃飯,張高陽本來想叫父親一起,但父親還在忙碌,他便獨自去了飯堂,回來的時候帶了兩個饅頭和一盤素菜給父親。 張景山這才放下手裡的活,準備吃點東西。 張高陽看著父親桌上寫滿了字的紙張,問道:“爹,現在培農師叔的弟子們,都算是你的弟子了嗎?” “他們還是你培農師叔的弟子,隻不過你培農師叔不在了,我要代為照顧罷了,這也算是我對你培農師叔的一種補償吧。”張景山道。 “哦!”張高陽又問,“為何最近飯堂裡首位上沒怎麼見過師公?” “你師公如今的修為,就是十天半個月不吃飯也不會有事,不過他平常吃飯的時間都會在飯堂,看著他的弟子們一個個狼吞虎咽,他就很開心。最近應該是你培農師叔仙逝的緣故,再加上者跟名劍山莊的恩怨,你師公最近考慮的事情肯定也很多。”張景山道。 “爹!”張高陽將凳子移動的靠近張景山幾分,好奇的問道,“你現在是什麼境界?” 張景山一口饅頭還沒咽下去,被嗆了一下,忙喝了一口水,張高陽貼心的給張景山順氣。 鎮靜下來的張景山問道:“你問這個乾什麼?” “景明師兄跟我講了境界修為還有一些江湖上的事,這沒什麼吧?”張高陽一臉無辜道。 “那你沒壓力,不覺得想要成為劍仙很辛苦?”張景山反問道。 “沒有啊,就是覺得,還需要更努力。”張高陽如實道。 “嗯”張景山滿意的點點頭道,“當年跟你娘闖蕩江湖的時候,我剛接觸到萬法境的門檻,後來境界一跌再跌,如今怎麼著也得有個九品大宗師的境界吧。” “九品大宗師?”張高陽驚道,“那你跟景明師兄是相同境界。” “嗯……可能還不如他。”張景山如實答道。 “那您沒想過再練一練?” “不練了,你練就行了,心境很重要,你要明白,齊景明那兔崽子也是天賦很好的劍修,要不然怎麼可能才二十歲就已是九品大宗師了。他雖然沒有柳春和境界高,但是他的心境遠比柳春和要厲害許多,再過個十年,齊景明肯定要比柳春和境界高出很多。” “這樣啊。” 待得張景山吃完飯後,張高陽便拿著盤子去洗盤子,張景山則是繼續忙碌。在這一點上,張高陽也抱怨不得,畢竟張景山說過,師父領進門,修行還是得靠個人。 洗完盤子的張高陽繼續去白龍潭邊練劍,練了一會兒忽然有些困意,便準備有樣學樣坐下來靜心打坐。隻是閉上眼之後,腦海裡都是近來看到的陳相的劍法,還有跟齊景明對陣時的場景,剛開始動作還都比較快,越往後動作越慢,慢到張高陽都能很清楚的看到劍的殘影。 本來就有困意的張高陽,此時已進入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腦海裡劍光四溢,周身又開始蒙上一層無形的薄霧。這層薄霧一出來,白龍潭便開始有了異動,中心的水似是沸騰了一般翻滾不止。不多時,水裡便鉆出一道人影,這人影很小,隻有四五寸大小,渾身雪白,娃娃模樣,最顯眼的就是他胸前那紅色的肚兜,儼然就是之前張高陽夢裡出現的那個娃娃。 他從水裡鉆出來後便懸停在張高陽身前,用一種很復雜的眼神看著張高陽,準確的來說,應該是看著張高陽周身那一層普通人根本看不到的白霧。看了一會,他便閉上眼睛,伸出有些嬰兒肥的手指指向張高陽,指尖一根若有若無的白線鉆進張高陽腦袋裡。 張高陽腦海裡那些放慢了無數倍的劍影,被這小娃娃看的清清楚楚,隨後那根線便順著靜脈到心口,瞬間幻化成無數根白線,將張高陽的心緊緊包裹其中。不多時,張高陽便覺得心口被什麼東西堵住,難受的厲害,身體也跟著顫抖起來。 不過這小娃娃倒沒怎麼使壞,很快就將那白線收了回來,他睜開眼睛,喃喃道:“好一顆難得的赤子之心。” 他的聲音裡有一半是娃娃聲音,還有一半是很蒼老的聲音,這一聲也將張高陽從似睡非睡的狀態中叫了醒來。張高陽一睜開眼睛,便看到眼前的這個小人,嚇得雙手撐著往後退了退。 “你是誰?”張高陽緊張的問道。 “那你是誰?”那小娃娃反問道,此時他的聲音完全恢復了娃娃音。 張高陽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待得他看清這小娃娃的模樣,才拍拍自己的胸口道:“我是張高陽,我在夢裡夢到過你。” 小娃娃晃動著身子圍繞著張高陽繞了幾圈之後,雙手環胸道:“看來你跟我還是很有緣分的。” 張高陽看著眼前這小娃娃鮮艷的紅色肚兜,忽然有些惡趣味的想要掀開看看他是男是女。小娃娃一把打掉張高陽的手氣憤道:“你乾什麼?流氓啊。” 張高陽撓撓頭,訕笑道:“就是想看看你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還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小的會說話的娃娃。” 小娃娃用手指抹了抹自己的嘴唇,而後繼續雙手抱胸道:“娃娃?老子縱橫江湖的時候你爹都沒出生呢,你說我是娃娃?” 張高陽被這小娃娃老氣橫秋的語氣逗笑了,指著那娃娃道:“你縱橫的哪裡的江湖?是村頭小孩子的江湖嗎”。 看著張高陽笑的前仰後合的模樣,小娃娃一臉鄙夷,隨後沖上前去揪住張高陽的耳朵道:“老子有名字,老子叫阿瑤。” 讓張高陽沒想到的是這小娃娃身體隻有四寸多,手勁兒挺大,他疼的齜牙咧嘴道:“行行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知道了,阿瑤大俠你就放過我吧。” 聽到張高陽求饒,叫阿瑤的小娃娃才鬆開手,趾高氣揚的坐在張高陽肩膀上,翹著二郎腿。 張高陽站起身來,拿起放在地上的木劍側頭道:“那阿瑤你從哪裡來,你是武當山的弟子嗎?” “武當山,你們武當還沒資格收我做弟子。” 趁著阿瑤不注意,張高陽一把將其抓住,放在眼前仔細端詳,阿瑤看著近在咫尺的張高陽的眼睛,掙紮了一會便安靜了下來,冷冷問道:“你乾嘛?” 張高陽繼續端詳著說道:“你該不是書裡寫的山精野怪吧?” “你大爺的山精野怪。”阿瑤朝著張高陽臉上來了一腳,將張高陽踹出去老遠。 聽見張高陽的慘叫聲,茅草屋裡的張景山聞聲出來,當他看到隻有四寸長的娃娃阿瑤時,還以為是什麼鬼神之屬,隨手抄起一把劍就要沖殺上去,隻是還不待他沖至近前,就被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張高陽攔了下來。 “怎麼回事?”張景山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才打坐來著,我醒來的時候這小家夥就已經在我眼前了,放心爹,他沒惡意。”張高陽一邊拍土一邊答道。 “就是。”阿瑤稚嫩的聲音此時也響了起來,他飄向張景山,抱怨道,“你是他爹吧,剛才他出言不遜,我才出手教訓的,你可不能拉偏架。” 張景山看著近在眼前的小娃娃,才放下心來,收起劍抱拳道:“剛才多有冒犯,請見諒。” “哼”阿瑤雙手環起來偏頭道,“這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