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這烤雞腥臭!屋子漏風!(1 / 1)

一個時辰後。   紀淩月乘騎上飛鶴妖,在錢夭夭滿臉的不舍及小曾長老的如釋重負的表情中,揮了揮衣袖,悠然離去。   待她抵達赤益山時,天色已經略有些昏暗。   齊淩正舉著根木棍站在一處平坦的山地上,棍上是一隻烤糊的野雞。   他藍衣飄飄,麵如蒼雪,劍眉星目,頭頂束一隻白玉垂冠,一頭如雲的烏發半束半披。   哪怕此刻他手中正舉著一坨黑乎乎的東西,氣質卻依然顯得超凡脫俗,讓人下意識的就忽略了任何與他不匹配的東西。   “爹。”   紀淩月從飛鶴妖背上一躍而下,歡快的奔向他。   齊淩趕緊將手裡的烤雞展示給她看,略有點不好意思的摸摸耳朵:   “這本是爹爹特意為你準備的見麵禮,可惜火候大了點。”   “沒事,我愛吃糊的。”   紀淩月滿麵笑意的接過了烤雞。   她用手扒開黑乎乎的皮,撕下一塊帶血的肉,在老爹一臉期待中,放進了嘴裡,連嚼都沒嚼,便一口吞下,然後麵不改色的對齊淩豎起一根大拇指:   “爹,你烤得真好吃!”   齊淩一臉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長發:   “愛吃你就多吃點,爹明天再給你做。”   飛鶴妖用一隻翅膀捂住自己的雀額。   “爹,我今夜住哪兒?”   紀淩月舉著烤雞,眼睛東瞄瞄西瞅瞅。   “那兒。”   順著齊淩的手指,紀淩月看到了兩個緊挨在一起的小木屋。   它們搭的歪歪扭扭,側麵的墻體是手臂粗細的樹枝,雖密密的排列著,但她還是能透過樹枝之間的縫隙隱約看見屋裡的陳設。   這屋子,漏風!不避雨!   “這是……你親自動手建的?”   紀淩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老爹。   “對,爹爹花了近兩個月才搭好,鶴三也幫了些忙。你喜歡嗎?”   齊淩小心翼翼的問她,眼神裡滿是期待之意。   飛鶴妖連忙發出一聲鳴叫,隨即,一個略顯尖銳的童音響起:   “殿下,我可不會搭屋子!我就幫齊淩君叼了幾根樹枝,這屋子跟我可沒半個銅錢的關係。”   鶴三是妖王境的強者,外貌是中年男修的樣子,所以一向以自己隻能發出童音為恥,很少開口說話。   這次為了撇清自己,他竟主動開了口,生怕被誤以為參與了搭建屋子,可見這木屋有多麼醜!   紀淩月嘴角的笑意僵了僵,但看著老爹那完美無暇的容顏和渴望被認可的眼神,她內心毫無波瀾的再次豎起一根大拇指:   “爹爹,你一個多月就能搭建起兩個屋子,真的很厲害!”   說到這裡,她語調一轉,用軟糯糯的聲音嬌嬌的說道:   “這屋子唯一的缺點,就是稍稍有些小。既然咱爺倆要在這裡長居,還是要再搭兩間大房子的。”   齊淩贊許的點點頭:   “阿月說得對。”   飛鶴妖忍不住要給紀淩月鼓鼓翅,見她對自己將要過上風餐露宿般的苦逼生活有了初步的認知和預判,便放下心來。   他輕鳴一聲,便展翅離去了。   紀淩月先奔進屋子裡檢查了一下各屋的器具擺設。   謝天謝地!   鶴三叔一早就將兩張窄小的床塌先送過來了,每屋各有一張。   看來曾長老早就對爹爹糟糕透頂的動手能力心知肚明,並沒有太過於為難她。   “爹,你餓不餓,我在啟明城裡買了些餅,我烤一些給你吃。”   紀淩月也早有準備,怕齊淩來不及準備晚食,所以在城裡買了一些現成的麵餅急用。   “嗯。”   齊淩點點頭,目光裡盡是溫柔和寵溺之意:   “我不善長庖廚,你做決定就好。”   外婆曾教導過紀淩月,修士若是不服用辟穀丹,人王境強者半個月內不用飯食亦無大礙,人皇境這等絕世強者半年內可不食東西,半神境強者則不用飲食,隻需吸收些靈氣即可維持體能。   爹爹至少也是個人皇境初期的絕世強者,他一頓飯可撐數月,不善庖廚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紀淩月開始拾柴生火,像煉丹一般,耐心的控製火候去炙烤麵餅,沒想到味道居然不錯,父女倆各吃了三張大餅,灌了半壺熱水才作罷。   至於那黑乎乎的野雞,早就在她奔進屋子之前,趁著老爹沒注意,順手一拋,悄悄扔進密林裡去了。   夜裡。   銀月高懸,星辰布滿夜空。   父女倆各自盤膝,相隔僅三四尺遠,並排盤坐在兩塊平整的青石板上,靜靜地打坐修煉。   那銀月和星辰播散的幽光,似兩團銀白色的紗霧般籠罩在兩人身上,又順應著二人的呼吸有規律的一張一縮。   父女倆所修的居然是妖族的高階修煉之術——星辰之力。   兩刻後,紀淩月緩緩收功。   齊淩正在抬頭看月,似乎在追憶什麼,一臉的惆悵和傷感。   “爹,齊國江皇後的侄女江夏真的是我娘用亂劍砍死的嗎?”   紀淩月忽然開口詢問,自打聽了靈清城那位說書先生講的故事後,她便一直想知曉此事。   她母親紀月染在靜虛宮中已經成為一個禁忌,外婆不許任何人談及母親。   久而久之,靜虛宮裡人人都像是真的遺忘了那個曾經的少宮主,那個未及八百餘歲就修至人王境界的天之嬌女。   “當然不是。是我親自斬殺的江夏,她觸碰了我的底線,便被我一劍斬成了兩半。   你娘向來柔弱膽小,又剛生下你,正是心神最虛弱的時候,被我這一劍的戾氣所驚,當場就暈過去了。”   齊淩像是在講別人的事一樣,語調平平的,紀淩月聽不出他情緒裡的起伏。   “我娘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一個被寵壞了的小姑娘罷了。”   齊淩似乎不太想聊及她的母親。   “哦。”紀淩月點點頭。   “她並非壞人,不要多想。夜深了,你先去睡吧。”   齊淩揮揮手,將她趕回木屋去休息。   紀淩月躺在軟榻上,身上蓋著一張薄被,頭頂是搭得稀稀拉拉的枝杈木葉和隱約可見的星辰夜空。   她閉上眼,將手輕輕地擱在胸口上,感受著心臟強有力的跳動著,砰砰,砰砰。   百年前,父親來到靜虛宮看望他,曾私下裡告訴過她,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她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其中有一個東西,他很快就能為她親自取回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一百九十年前,尚在繈褓中的她居然能感應到那把短劍在刺入她心口的剎那,帶走了屬於她的一樣東西;也知道當那塊黑鐵片放入她的身體時,同樣也奪走了屬於她的兩樣東西。   她究竟失去了什麼,她自己其實已經模模糊糊的感覺到了,但她並未告訴過任何人,包括外婆。   自她獨居月神殿開始,圍在她身邊的侍從們,被外婆悄悄的換了一撥又一波,隻有緊閉嘴巴的人,才能存活到最後。   連譽滿天下的煉丹大師文老,也僅陪她在煉丹房裡玩了數年就被外婆打發出去種草去了。   “可是外婆啊,爹爹留給了我一隻守護蟲。有大蠻的存在,這月神殿裡,還能有多少秘密可藏呢。”   “她們背地裡還叫過我‘假人’......”   “唉!”   說到此處,紀淩月輕嘆了一聲,腦子裡閃過那滾落一地的人頭。   爹爹從未告訴她,要去為她取回的東西是什麼,隻讓她耐心等待。   如今,爹爹已經歸來,想必那東西也尋回來了。   紀淩月心下有一絲期待,又有些忐忑,但她相信,爹爹千辛萬苦為她尋來那東西,就說明那東西一定很重要。   “這一百多年來,爹爹為尋那東西,一定吃盡了苦頭吧。”   “今後,我一定要學會給爹爹做許多好吃的,要照顧好爹爹,不讓他老人家太過勞累。”   想著,念著,她便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