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緣何入我夢境?(1 / 1)

除夕之後的第九日。   止流霜帶著一隊灰衣護衛,再次登門拜訪。   她仍作一身灰衣裝扮,妝容濃重,與白斬夜在北宮門處所見到的俏麗模樣相差甚大。   她表情頗為嚴肅,仿若是第一次來,在內、外院裡皆轉了一圈。   在著幾個護衛的陪同下,她東瞅瞅,西看看,探查的非常仔細,惹得跟在她身後的小文小武都頗為緊張,還以為院中有什麼不妥之處。   轉完院子後,她朝護衛們一揮掌,將他們打發出了小院。   待護衛退了出去,她這才落座在石桌旁,看向一旁神情自若的白斬夜,臉上露出一抹如釋重負般的輕鬆,笑嘻嘻的說道:   “你這院子除了桃樹和梔子外,為何不再種些別的花?你看這冬日裡滿院子盡是些枯枝敗葉,都無甚美景可賞。   我新得了幾株山茶,冬日開花可美了,我明日叫花匠給你移兩株過來。”   白斬夜微微一笑,開口婉拒了:   “多謝二小姐美意。家裡院子小,再多兩株花樹,就顯得更狹窄了。再者我也實在沒有閑心打理。”   石桌上的泥爐上擱著陶泥壺,茶水已經“咕噥噥”的滾開。   野貍妖忙斟了一盞茶呈給止流霜。   止流霜接過熱氣騰騰的茶盞,又目光炯炯的注視著野貍妖:   “阿貍,你來靈清城已經快兩年了吧,你之前是跟秦九艷住在一起的嗎?”   野貍妖低垂著頭,輕輕“嗯”了一聲。   止流霜笑嘻嘻的問:   “那你說說,是秦九艷好看還是我姐姐好看?”   野貍妖的頭垂得更低了。   他雙手交握在膝前,抿緊了嘴唇,不發一語。   白斬夜微微皺眉,語音略冷了兩分:   “二小姐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止流霜嘬了一口熱茶,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我自然是許久未見你,想你了,才特意上門來看你的。”   白斬夜微微一笑,溫聲道:   “若是如此,我便放心了。我本以為二小姐今日是有公務在身,上門來詢問些什麼要緊事的。”   說罷,他吩咐立在旁邊的小文、小武:   “你二人去街上補買些熟食回來。這幾日阿貍操勞家務累壞了,讓他好好歇一歇。”   小文小武領命,徑直出了院子。   止流霜看著白斬夜,嘴角擒著一抹舒心的笑容。   白斬夜又吩咐野貍妖道:   “阿貍,你進屋去吧,晌午的飯食就不必現做了。”   野貍妖脫了困,暗暗鬆了口氣,容色乖巧的點了點頭,便垂頭快步溜走了。   “展君,你為何處處都如此出色,讓人欲罷不能呢。”   止流霜支起一邊下巴,雙目癡望著白斬夜。   白斬夜蹙起眉頭,神色淡淡的說道:   “二小姐請自重!你有什麼需要詢問展某的,便直接問吧,展某定然知無不言。”   止流霜收起手臂,表情稍稍認真了些:   “那我便問了。展君,你可知陳長進手中那份九尾靡的下落?”   “不知。”   “你可知九尾靡的用途?”   “不知,也不感興趣。”   “好吧。”   止流霜伸了個懶腰,臉上的神色徹底放鬆下來,遂又笑嘻嘻的說:   “今日我是主動請奏老祖來你這裡詢問的。若是姐姐派來的人,你可就不會這麼輕鬆的應付咯。”   白斬夜微微一笑,拱了拱手,溫聲回應道:   “展某多謝二小姐的信任。”   “我該走了。後日辰時見。”   止流霜站起身來,向白斬夜揮揮手,便帶著灰衣護衛們匆匆離去了。   白斬夜有些吃不透止流霜這次上門來的意圖。   若真是為了九尾靡,她大可直接詢問他,為何還要在院中查視一番?   看來近期果然有大事將要發生了!   初十一。   休完了半個月的假期,白斬夜便又帶著小文開始了每日的牧馬生活。   一主二仆在外行事皆比以往更加謹慎和小心,唯恐落入了止玡的圈套,成為靈清宮此次事件的眼中釘,肉中刺。   過了兩個月後,小武稟報白斬夜,說有手下人發現靈清城內又失蹤了幾個大妖。   白斬夜聽罷,點了點頭,叮囑他細心再探。   春季又至。   細雨纖柔,清風微拂,院裡的寒枝爭相冒出綠芽。又過了幾日,桃樹上開始長出粒粒粉白的小花苞,泛著柔軟的暖色。   三月初五的這一日,小武從九州堂為白斬夜帶回了一封信件。   白斬夜放牧歸家,拿到信件。   看到信封上印著一朵極小極淺的梨花印記,他略怔了怔,繼而吩咐野貍妖去庖屋燒了些熱水送進主屋。   小文小武看著自家公子重新沐了浴,更了一身新衣,還重新梳了發。   又看著他在內院青石路麵上默默的踱步,走了近半個時辰後,這才回到了主屋中,又將屋門關了個嚴實。   小文摸了摸下巴,好奇地問小武:   “你帶回來的是誰的信?”   小武撓了撓頭,一臉的憨相:   “我不知道哇,九州堂的一個夥計給我的,讓我轉交給公子。”   主屋中。   白斬夜捏著那封信,神色略顯出幾絲緊張來。   他抿了抿唇,動作輕柔的拆開了信封,取出裡麵的一張折疊信紙,小心的展開。   隻見上麵寫著幾個清秀的小字:   “白無雙,你緣何入我夢境?”   白斬夜神色驀然一僵。   他仿佛看到齊好好就站在他身前,插著小腰,氣勢洶洶的詰問他。   又恍若看到齊好好得意洋洋的對他說,怕了吧,下次可不許再入夢嚇唬我了!   他想睜大眼看清楚她的樣子,卻總是有一團迷霧遮擋在她的身前,他隻能模模糊糊的認出,這就是她。   他心下有些異樣,嘴角卻忍不住翹起了一個弧度。   那日在肉湯鋪子,齊好好一眼就認出了他,所以才愣了愣,想必也沒料到會再次撞到他。畢竟,她前幾日才剛當麵戲弄過白斬夜,口稱有緣明日再見,還一直在私下裡搞事情,結果第五日她自己就主動送上門了。   “你幾次三番戲弄我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清呢。”   白斬夜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繼而,他將信紙重新折好,放入了信封,又將信封收進儲物袋中。   他站起身來,在屋子裡踱步了片刻,從儲物袋中再次取出那信封緊攥在手裡,沉吟片刻後,又將那信封收進了儲物袋。   晚食時。   兩大一小三個仆從皆小心翼翼又默默無聲的吃著飯食。誰也不知道公子為何全程繃著一張肅臉,時而微蹙起眉頭,時而嘴角又露出一絲詭異的弧度。   這究竟是生氣,還是憤怒,還是喜悅?   三人都有些摸不準,但誰也不願意觸及黴頭,做第一個出頭鳥。   時間一晃,又是兩個月過去了。   靈清城中依然無甚大事發生。   院中的桃樹已經結出了顆顆毛茸茸的黃綠色小果,羞怯的藏躲在扁長的桃葉中,顯得很不起眼。   白斬夜手中的丹藥也已經消耗一空。   他向靈清宮的馬廄廄長告了個假,說是修行出了岔子,需要靜養個五日。   廄長得了他一筆好處,自然滿口答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當麵給他找了兩個養馬官頂替他,叮囑他好好休息,額外又多給他批了三日的假期。   次日,白斬夜帶上小文,照例喬裝打扮一番,直奔九州堂而去。   年掌櫃再次主動向他推薦道:   “展君為何不再試試‘一月丹’和‘靜月思’?”   “下次吧,下次一定。”   白斬夜口中誠懇的承諾著,神色卻絲毫不為所動。   “好吧。”   年掌櫃隻好搖頭作罷。   白斬夜灑出二十顆中品晶石,購買了一批美人丹和大極品聚靈丹後,便直接返回了家中。   第五日,白斬夜寫下一封回信交給了小武,讓他轉送去九州堂親手教給年掌櫃。   他已靜思數月,心中漸漸有了些頭緒:既然齊好好主動來信提起魘魂術一事,自己恰好也可趁此時機搞明白紀淩月贈藥的動機。   魔神不許自己與紀淩月有交集,可齊好好僅是靜虛宮的一個女侍,與她相問,總不算破了規矩吧。   他在信上麵寫著:   “被卿兩番戲弄,甚感好奇,便請人助我入夢,一探卿卿虛實。若驚擾卿魂,無雙自會賠罪。汝欲何求?”   “汝欲何求?”這四個字,既有詢問紀淩月的目的之意,亦有詢問齊好好想要何種補償之意。   若紀淩月的目的不純,齊好好則會更偏重解釋或者掩飾其贈藥之事,若齊好好心中無愧,則會繼續糾纏魘魂術之事。   “齊好好,紀淩月,就讓我親自來探探你們的虛實吧。”白斬夜眼中綻露出一絲寒芒,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