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州、玉樓城。 梅香鎮是玉樓城下的一個小鎮,小鎮隻因常年飄溢著梅香而得名。 今日的梅香鎮將再次迎接一樁親事。 午後,長長的道路兩旁站滿了人群,他們臉上洋溢著譏笑,而道路的盡頭卻是一頂紅色的轎子。 扛轎子的四人長相粗狂兇惡,滿身的腱子肉無不告訴旁人他們孔武有力。 四人抬起轎子臉不紅氣不喘絲毫不費勁,但肉眼可見的轎子幾乎貼到地麵。讓人奇怪的是,他們的隊旁並無樂手吹奏。 道路正中央,就這麼四人抬著一座轎子,看著陣仗甚是怪異。 轎裡坐著的是誰,道路兩旁的人自然知道,他們無不歡呼雀躍,慶幸的同時也替某人悲哀! “楊珂兒終於又嫁人了?” “睜大你的狗眼,不是她是誰,明知故問。” “不知是那家壯士願意犧牲啊?” “哎,可憐那壯士了。” “......” 轎子愈行愈遠,對於楊珂兒梅香鎮就沒有不知道的,眾人也很好奇,如此克夫的她,誰會願意娶呢? 本著強烈的好奇心,大家也是緊緊跟隨著簡陋的送親隊。 就在轎子快要消失街口時,道路一側的角落顯現出兩人,看其模樣並不是中途州人士,二人一中年,一老年。 中年男子體態肥胖樣貌憨厚,身著黃金絲袍,手上戴著一枚玉扳指。 玉扳指整體青色,隻是一麵有一個字看上去很是怪異。 ‘貧’ 瞧中年男子的模樣也不像的窮人,倒像是城裡來的富商,可他的扳指上既然寫著‘貧’字,這著實令人詫異。 隻見他笑著看即將轉彎的轎子,對著身旁的老人笑嗬嗬的問道。 “聞老頭,那轎中人就是你看上的?” 老者點了點頭隨後緩慢的抬起臉龐,那布滿褶皺的臉龐上既生出邪邪的笑容,嘴裡的牙齒也不知何時脫落,隻剩牙齦! 他左手杵著紅色拐杖,身著一身深紫色長袍,詭異至極的同時還給人一種滲人的感覺。 話語聲更是如同粉筆摩擦黑板時的聲音,尖銳刺耳。 “不錯,我找了很久很久...終於找到了...前段時間他們也找到了‘陰’鬼,如今‘陽’找到,隻剩下‘殘’了。八鬼集齊,鬼王降臨世間的日子也不遠了...” “停停停——聞老頭,我隻是問你一個問題,你不用說這麼多,我聽的難受,您老人家多擔待些哈。” 丁曉生捂著耳朵,可這樣還是會有聲音轉鉆進來,痛擊心臟,忍無可忍下隻好出聲打斷。 這幾人裡,就屬這老頭還有那小孩的聲音,用難聽都侮辱了這個詞。 現在的他絲毫不想再確認,隻想草草了事,將‘陽’收服後趕快離開這裡。要知道在駐地裡還有好多大事等著呢。 就在兩人拌嘴時,聞不怨與丁曉生同時拿出玉石放到耳邊,片刻後,一臉怒氣的離開原地。 梅香鎮的一個稍些破敗的房屋邊不知何時擠滿了人群,他們臉上的表情應有盡有,但更多的是同情。 本是熱烈討論的他們在看到轎子的到來時,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 “停——” “頭兒,到了。”為首的粗狂漢子與其餘三位放下轎子,在道了一句後就離開了門口,隻留下孤零零的一頂花轎。 可見,這姑娘嫁人是隻身前來! 讓人著實感到詫異,這尋常人家嫁姑娘那個不是前後擁簇,深怕在婆家失了麵子。 不過在聯想到這轎中之人也就不感意外了。 “夫君,珂兒已來,夫君何故遲遲不現身?” 轎中一陣渾厚中夾雜著些許溫柔的音色傳出,讓旁人一聽心頭微微一緊。 這聲音聽著盡如五大三粗的漢子一般。 那女子獨有的聲線在她音色裡完全沒有,更是絲毫聽不出那宛轉悠揚的韻味。 倘若不是這花轎,人們一定以為是男子! 聲音從花轎傳出入到屋內,片刻過後,房屋內毫無人出來迎親。 在觀房屋,完全沒有娶親的樣子,既然如尋常時候無樣。 “這不是餘書生家嗎?” “哎,聽說餘書生為了給爹娘報仇請了他們,沒想到是以娶為代價。” “就是說嘛,我家閨女愛慕餘書生好久,隻是...哎!” “算了,這楊珂兒雖然長相是男人了點,但待人也不錯。” “你懂個屁,那家夥是克夫...克夫啊!” “......” 就在旁人的議論中,花轎忽然動了一下,從裡麵走出來一位身高七尺有餘的寬闊身影,她靜了下,似是在想什麼,隨後猛然摘下紅蓋頭。 她的樣貌再次露在人們麵前,即便人們早有準備可依舊心裡一緊。 女子本柔弱,臉頰多數也是有著柔和的線條,可她的臉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都如男子無疑。 在加上他說話的聲音,比爺們更加爺們。 女生男相,獨活還好,如是成家在這世道怕是難些。 說起她樣貌,在幼年時是梅香鎮屈指可數的可人兒。可一場怪病下來讓她大變模樣。 她爹娘去世的早,隻留下他與哥哥相依為命,緊靠著家裡的鏢局為生。 本該到嫁人的年紀,哥哥也為她尋了夫家,奈何都一一作罷,他們總是找著各種理由推脫、更甚以死相逼。 不過也有不嫌棄的人娶她為妻,但不知為何,沒過多久就病死在家中。一次兩次還好,次次都這樣,讓她作為女子的心徹底絕望。 至此,在梅香鎮中楊珂兒成了克夫的代名詞,無人敢娶。 一次偶然的機會,哥哥既然與餘書生相識,並應下為他報仇,可誰曾想... 如今哥哥已逝,隻留下楊珂兒獨留人間,便如這般隻身一人。 此時的她隻為完成哥哥心願,那怕與餘書生做一日夫妻也好,她隻想給哥哥一個交代。 自己的樣貌,鎮裡人的閑言碎語,她都曉得。 哥哥逝世後,為了將鏢局搭理好,楊珂兒從此隻穿男裝,本就沒有女性美的她,穿起男子的衣服讓他人更瞧不出她是女兒身。 這一次身著紅色嫁衣,不是第一次,卻是最後一次,今日過後,楊珂兒隻能變成男兒。 “夫君,珂兒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今日珂兒隻為哥哥遺願前來,今日過後,你便可休了珂兒,放開彼此。” 隨著一陣擲地有聲的話語,在楊珂兒進門的同時,也讓她身後的人群聽的清楚。 微風輕撫過人們的臉龐,臉上的神色不在是看熱鬧,反而多了幾分惋惜。 老天真愛作弄人,給她如此高尚的品行,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卻又給她這般樣貌。 這般樣貌也就罷了,最關鍵的是克夫,這兩個字如同兩根針一樣深深紮著楊珂兒的內心。 不過,站在餘書生的角度想,如今他雖娶不得美嬌娘,可有這樣的壯娘子來保護她,料想他的仇人也會掂量一下。 隻是,他們誰料到,楊珂兒既然要求餘書生休了她。 要知道她是斷送自己的幸福啊!如她這般剛毅的女子,先不說日後會不會有人要,單就做鏢局這一行當,想必敢提親的也不多,甚至沒有。再加上之前的事跡,恐怕在姻緣上這是她最後一次了。 重重嘆了口氣,楊珂兒看著簡陋的院子,他知道這親事是她高攀了。 乾鏢局的有了今天沒明天,她也希望安生過日子,可父親臨終前那番話讓他銘記於心。 自己什麼樣子她也清楚,可那也不至於讓他這麼不待見啊! 心裡腹誹了一番,愛是相互的,不愛也是,不愛的兩人即便有婚姻的捆綁,到最後還是會分開。 她雖心儀餘書生,可餘書生無意,這一點是她還是知道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完成哥哥的遺願。 明明前幾日說好,何故今天來了變數? 罷了,無論怎樣今天過完,都要讓餘書生休了自己。 念想到這,她邁開步子,推開簡陋的木門。 “咯吱——” 隨著木門開,楊珂兒本就如同銅鈴的雙眼幾乎要瞪出來。 她提步上前,將地上奄奄一息的餘書生攬在懷裡。 “夫...餘兄弟,這是怎麼了?你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