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1 / 1)

奴隸營地裡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看官的守衛和長官,隻是覺得今天的方可有點瘋癲。   正好,死了個平日裡沒乾好事的,這個營地,也能消停點了。   可方可在那之後,給眾人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   大家每次看到他,都會想到那日他殺人的時候,滿手的鮮血。   方可這空洞嚴肅的雙眼,再搭配上冷酷殘忍,讓周圍的奴隸們紛紛避而遠之。   一個個都害怕他暴起殺人。   自從那以後,每到飯點的時候,隻要方可發起瘋來吼幾句,便沒有人敢上前爭搶食物,他們母子,也總算能吃頓飽飯了。   就在今天,奴隸營地裡來了一個奇怪的少年。   他穿著是如此地破爛,明明都淪落到這個鬼地方了,頭發還是梳理得整整齊齊。   他是唯一一個在方可打飯的時候敢上前要飯的。   在大家都蹲在角落喝粥的時候,這個少年卻要找一個小木搭子,將盛滿米粥的碗放在上麵,然後整個人跪坐下來,祭拜天地。   一陣儀式之後,才喝下那碗粥。   方可覺得這少年可能不是一般人,可是還被抓到這奴隸營地來了。   莫非,是得罪了什麼不能得罪的人?   等到夜裡的時候,自己要去試探一下他。   奴隸營地中的每個人,一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會找個角落睡過去了。   當然,也有像方可這樣睡不著覺的,坐在外麵的墻上,默默發呆。   今晚,和方可一同看星星的,便獨有那個少年了。   “夜吞北鬥,帝星閃爍,怪,好奇怪阿。”那個少年眉頭微微皺起。   今晚的深夜能見度不是很高,方可琢磨著,那北鬥,應該就是北鬥七星吧。   北鬥七星確實看不太清楚啊,一會兒亮,一會兒又暗淡下去。   “你也會觀星?”   方可走上前來和那個少年打了一個招呼。   “我家的大人是從唐都,我自打小的時候也略知一二。”   這少年說話文縐縐的,實在不像是沒有背景的人。   “敢問令尊是?”方可問道。   那少年扶了扶衣袖,對著方可行了一個禮,道:“我家大人是當今太史令,司馬談。”   “太史令,司馬談......”   好家夥,真的好家夥。   那麼麵前的應該就是......   司馬遷!   方可瞪大了雙眼,就像看鬼一樣看著少年。   司馬遷見方可這副模樣,嘆了口氣,道:“吾就直到,汝是不會相信的。”   說罷,少年就低垂下了頭。   “我信,我相信你的身份。”   他真的不要太相信啊。   方可興奮地握住司馬遷的雙手,這是福星啊!   是他脫離奴隸群體,回歸長安,回歸那至高無上的皇城中央,回歸那自己向往的老祖家鄉啊。   司馬遷也是如遇良友,開心得眼淚都要掉下來。   突如其來的傷感,讓方可不知所措。   司馬遷抬起了破了好幾個洞的衣袖擦了擦眼睛。   “君不知,吾這一路走下來,吃了多少苦頭。”   原來司馬遷從龍門老家前來投奔父親司馬談,在路上遇到了壞人,被搶走了盤纏,餓著肚子一路顛沛流離總算是回到了長安城外。   可是沒有傳府,是進不了城的,實在是餓的不行,自己隻能來這奴隸營地打工,靠勞動力換些糧食。   所以,這也是他為什麼來到了奴隸營。   “吾再三申辯自己的家翁是太史令,可這一路上,卻無一人相信,隻有小弟你......你相信我。”   說著,司馬遷又哽咽了起來。   這司馬遷隻比方可大個三五歲,個頭卻要高上不少,這一哭,倒是倒在了方可的懷裡。   方可拍了拍司馬遷的後背,道:“你受委屈了。”   這一說不要緊,司馬遷哭得更厲害了。   方可身上可沒多少肉啊,剛才司馬遷磕那一下,是真的疼。   這一夜,兩個少年相互依靠,以兄弟互稱,徹夜攀談。   方可也意識到,在這個時代,沒有憑證,沒有人脈,甚至連滴血認親這種原始的東西不靠譜的東西都沒有。   要想證明自己是漢武帝的兒子,簡直癡人說夢。   可他是誰?   他可是來自二十一新世紀的時代青年。   同時,也是個通曉運營的大師啊。   現在既然撿到了司馬遷這張牌,等於是點亮了初始線索,一步步悉心運營下去,總能根他的老爹漢武帝相認的。   看著身旁睡意昏沉的司馬遷,方可開始謀劃了起來。   現在的第一步,就是要搞到傳符。   將他們倆人一同送進長安城。   第二天,鑼鼓喧天。   奴隸們繼續前往荒地耕種。   方可揮動著鋤頭,他讓司馬遷和自己的母親趕耕牛。   司馬遷雖然一副書生模樣,可是臟活累活可沒少乾啊。   甚至,有些累活,他直接一人包攬,不想分擔給自己來乾。   方可看著眼前大片的荒地,烈日之下,甚至有些老弱病殘直接快要暈倒在地。   而那些強壯一點的奴隸,還會逼迫這些人多乾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然後自個少乾點,在一旁渾水摸魚。   可是一到打飯的時候,那些人又一擁而上。   士兵們也整天渾渾噩噩的,沒人關心這田地開墾地如何,來年能收成多少那就更不要說了。   “收成,他們可不關心,難道營長也會無所謂嗎?”   想到此處,方可突然靈機一動,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趕緊拉來司馬遷一同商討起來。   司馬遷聽完眼前一亮,道:“可可你有大才啊。”   “可是,方兄為何不自己去說呢?”   方可撓了撓頭,倒也不是不想去說,隻是他這瘋子的名聲不太好,怕就是同營長說了,人家也把他當成瘋人瘋語,一笑了之。   可是司馬遷不一樣,他不是純種奴隸,看著又好像有幾分學識,想那營長應該是能夠聽進去小書生的話的。   先刷點營長的好感度再說,再考慮怎麼從那裡搞點官傳。   二人來到了營長休息的木屋前。   隻見司馬遷率先拱手道:“鄙人司馬遷,有一計獻給營長大人。”   司馬遷果然得到了營長的召見。   隻是,方可卻被攔在了外麵。   司馬遷朝著方可點頭示意,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   “營公,我觀那眾人耕作,有老弱病殘者不勝其力,有壯丁不在其業,是導致那耕田進度緩慢,質量低下的原因。我想,如果我們這麼耕種下去,恐怕難以獲得大的收成,那上繳的粟米,應該是湊不齊了啊。”   哦吼。   不愧是讀書人呢。   瞧著話說的,邏輯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