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舍驚魂夜(1 / 1)

“1,2,3,4……”   金黃的銀杏葉在秋風的裁剪下紛紛凋落,校園裡學生們伴著跳脫的鈴聲,開始了跑操。盡管老師們不讓學生在跑步時講話,但是緊湊的方隊中依舊不斷傳出了悉悉索索的議論聲。   “欸,你們聽說了嗎?昨天晚上女寢404鬧鬼了,寢室裡四個人中,離家近的兩個好像都直接被嚇到回家了,剩下兩個說是被嚇傻了好像。”   “對對對,我昨天在樓下都被吵醒了,叫的那叫一個驚悚。”   “啊!我好害怕,你說我們寢室會不會也……”   “欸,老班來了,等他過去了再說。”   學生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有的神態認真,有的害怕,但是更多的則是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情湊了過去。   高三年級,幾乎所有人都在有意無意的關注昨晚404寢室發生的事情,藝林在隊伍中訕訕的聽著,並沒有多在意,因為昨晚睡在405寢室的她,幾乎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完全沉浸在自己所做的一個被黑霧包裹夢中。   “喂,剛剛在想什麼呢?想男人?怎麼看起來心不在焉的。”   伴隨著音樂進入尾聲,林樂學在擁擠的上樓人群裡用胳膊肘戳了戳藝林。言語頗有些打趣的意思。   “滾吶,在想昨晚的事。”   藝林反手輕推。   “誒呀,不過話說回來我也真羨慕你,隔壁都搞成那樣了,你還睡得那麼沉,怎麼做到的,佩服佩服。”   林樂學作勢雙手抱拳,繼續調侃。但是這次回應她的隻是藝林尷尬的笑容。   回到教室,藝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摘下手腕上的皮筋,紮起的馬尾恰好垂落在脖子中間不長也不短,清秀的臉蛋上滿是倦意,絲毫看不出是睡了一晚上的樣子。   藝林抬起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離上課還有15分鐘,打了個哈欠,一股困意隨之襲來,沒有管教室裡嘈雜的環境,和其他大多數無所事事的同學一樣,下一秒,藝林趴向桌子倒頭就睡。   “嗯~我這是,睡了多久?”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藝林小聲呢喃。   “這裡是哪裡?!”   然而,當模糊的視線裡呈現出周圍環境的時候,藝林心裡猛地一驚。四周昏暗一片,隻有微弱的月光透過紗窗照射進來,剩下的便是圍繞在周圍的均勻的呼吸聲。   “寢室?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做夢嗎?”   藝林環視四周,在看見那熟悉的床榻,熟悉的布局房間布局後,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在做夢。   就著清醒夢很快就會醒的想法,藝林沒有將此時的場景當回事,原地等待著自己的蘇醒,然而下一刻,藝林突然發覺周圍的一切在瞬間變得安靜,呼吸聲消失,掛鐘擺動的聲響也停止了。隨後“哢噠”一聲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詭異的情況讓藝林內心的恐懼被放大,猛地轉頭看向門外。   月光將一個漆黑的人影印在門上,還沒等藝林仔細辨別,下一秒,寢室裡莫名的傳出了一陣嬰兒急促的笑聲。   “哈……哈哈哈……”   尖銳的聲音回響在昏暗的環境裡,讓人毛骨悚然,顧不了門口的黑影,藝林迅速的轉移視線尋找聲音的來源,不知不覺,冷汗已經在額頭清晰可見。   被子被掀開的聲音從上方的床榻上傳出,或許是因為害怕,藝林抬頭的動作有些緩慢。   “這……”   然而,即便隻能借著些許光線看清床上幾人的大致輪廓,藝林還是被驚嚇的有些說不出話來,黑暗的環境中,瞳孔放大到極限,但依舊難掩其中的震動。   床上的四個女生就像是說好了一般,極其同步的坐起,她們的喉嚨鼓動著,張開的嘴巴看上去是想要喊些什麼,但是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早就睜開的雙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和驚恐。   隨著時間推移,被固定住的女孩們脖頸開始機械轉動,像是在被什麼東西強製的掰動,從她們恐懼的臉上看得出這並不是她們的有意為之。   事實也正是如此,藝林驚恐的站在寢室中間,在她視線中,那四個女生肩上此時都站立著一個嬰兒。嬰兒皮膚上灰黑的斑紋清晰可見,而它們那雙還未脫去肥嫩手臂正挽著女生的腦袋,它們笑著,咧開的口中空無一物,有的隻是一片漆黑。下一秒,嬰兒將手指紮入了女生們的太陽穴,隨即黑灰的紋路如同瘟疫一般開始迅速的在女生的身體上蔓延。   ‘這……這是……404?!’   藝林腦子驟然嗡鳴,想起了早上聽到的傳聞。   “咕嘟。”   虛幻以及恐懼的情緒爆發開來,藝林下意識的吞了口唾沫,那沉悶的響聲反饋到藝林耳中,格外明顯。在見到如此情景的情況下,藝林也管不上是否在做夢了,腦海中隻想著快點逃離這裡,下意識的向後挪了兩步。   “莎莎。”   昏暗,寂靜的環境中,鞋底和地板摩擦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刺耳。   “嘻嘻嘻,嘻嘻嘻……”   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從嬰孩們的口中發出,很顯然,黑暗中的動靜吸引了它們的注意,8雙黑洞洞的眼睛幾乎在瞬間轉動,同時看向了下方的藝林。   藝林心中一緊,不好的預感隨之出現,全身的雞皮疙瘩如同春筍般瘋狂的往外冒。   緩緩地,緩緩地,坐起的四個女生臉上揚起了詭異的笑容。   “吱呀。”   寢室裡麵的衛生間被打開,木板連接處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響。隨即一連串爬動的窸窸窣窣聲出現,沿著頭頂的天花板,一路響到了藝林正上方。   冰涼的液體從上方滴落,一陣惡心的氣味在藝林的鼻尖爆發。藝林第一時間抬頭向上看去,眼中映出了那朝著自己脖頸下落的第5個嬰兒。同時,也聽見了耳邊越發清晰的詭異笑聲。   “啊!”   藝林從座位上驚醒,尖叫聲使得原本喧鬧的教室都暫時陷入安靜,同學和老師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看著周圍異樣的目光,藝林覺得有些尷尬,但也頭一次覺得被這些有溫度的目光看著是多麼有安全感。   “沒事沒事,做夢了,做夢了。”   藝林一邊向著周圍的同學解釋,一邊調節著粗重的呼吸。在連著咽了好幾口唾沫之後,藝林才拿起桌上的水杯,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腦中不由得閃過夢中最後的畫麵,隨即,藝林猛地嗆了一口,夢中在那嬰兒即將落到自己身上時,門外的黑影突然破門而入,從背後抱住了自己,極其親切的用雙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當視線被黑暗以及冰涼包裹的同時,藝林察覺到自己的其他感覺也在漸漸的消失了,直到最後就像是在深淵中下墜。   “怎麼了,怎麼了?跟我說說你夢到什麼了?反應這麼大。”   同桌的林樂學問著,看著此時藝林狼狽的模樣,為了表示好閨蜜的關心,林樂學不急不緩輕拍著藝林的後背。   “沒什麼,噩夢罷了。”   藝林用手撐著額頭,將自己被冷汗粘黏的鬢角梳理好,此刻的她腦子裡混亂極了,沉默著思考著。   ‘為什麼,我會夢到404?所以,那些……真的是昨晚發生的事情嗎?’   疑問不斷從藝林的腦海中湧出。   “同學們,上課的時間到了……”   隨著上課鈴聲的響起,學生們按部就班的開始了新一天的學習,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沒有人注意到,此時藝林滿臉凝重地看向了那4個女生空空如也的座位,在4個座位上,高高疊起的書本依舊和昨晚一樣整整齊齊,隻是桌麵上多出了一兩張早上就發下的空白試卷。   ……   “嘖。”   金科看著又一輛救護車閃著燈,伴隨著刺耳的鈴聲,從麵前的紅燈下疾馳而過,心裡的不安感緩緩的填充,眉頭也是皺了起來。   司機也開始疑惑,一開口便是地道的方言。   “今天真是奇怪了,救護車怎麼這麼多,這一路都5、6輛了。”   “昂,是挺奇怪的,估計是哪個工地出事故了吧。”   金科順著接過話,撇了一眼後視鏡裡疑惑的司機,沒有多說什麼,舔了舔咬破的嘴唇,有些微甜。輕微的疼痛使得金科的思維更加的清晰。   ‘這些救護車來的方向……都是從我家那邊……是因為,發生異變的位置離我家很近嗎?可能性很大。回去的時候得小心些了。’   十幾分鐘後,出租車平穩的停在了平湖市一級實驗高中的大門前,學校行政樓像是敞開的懷抱一樣麵向金科,映入眼簾的是在正前方的大屏幕上滾動播放著的高三沖刺雞湯,充滿活力的鈴聲在操場方向跳動著。   金科下車後,聽著這再熟悉不過的聲響,繃緊的心弦微微放鬆。   “這裡,應該暫時不會有……!”   簡單的看上一圈,本以為遠離了自家區域應該不會再碰上什麼異常的金科,目光停留在了校門口一輛白色的凱迪拉克上,金科額頭上的紅眼也隨之睜開,露出了渴望的眼神。   此時,凱迪拉克的車窗緊閉,副駕駛座位上,穿著校服的女生坐的非常端正,後背挺得筆直,似乎根本沒有發生身體已經將安全帶拉出了很長一截。而女生那已經發紫的嘴唇讓金科有了極其不好的預感。駕駛位上的男人,雙手放在方向盤上時不時轉動,眼睛盯著前方,儼然一副正在路上開車的模樣,隻是那輛白色的車卻在陽光下一動不動,機蓋反射出的光格外的刺眼。   通過應瞳的視角,金科能夠看清車內的一切,包括那本應不該存在的事物。一個渾身布滿斑紋的灰黑色嬰兒此時以一種扭曲的姿態橫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小鬼的雙腳纏繞著女生的脖頸,身軀似乎是被自己硬生生的拉長,以便雙手能夠環抱住男人的頭並且遮住他的視線。或許是這樣做讓嬰兒感到很高興,露出的笑臉異常的誇張。   “能解決嗎?”   金科問著應瞳,沒有靠近車的方向,目光盯著車內,等待著應瞳的回應。   “可以。”   應瞳很乾脆的給出了答復,然而就當金科準備沖向車子的時候,應瞳的聲音再次響起。   “解決了。”   應瞳聲音中還帶著一點炫耀,就連語調都變高了幾分。   金科前沖的腳步驟然停住,險些因為沒能剎住而摔跤。隻是當金科滿臉疑惑的將視線再度移向車內時才發現,原本端坐的父女倆此時已經昏死過去,女生靠坐回了座位,腦袋歪著抵在窗上,而男人的頭則頂著方向盤,雙手垂落在兩側。兩人的呼吸都很均勻,麵色也逐漸轉好,而那個作為罪魁禍首的嬰兒此時以然不見了蹤影。   “你……乾了什麼?”   金科滿是不解,語氣中帶著一絲質問,顯然是害怕應瞳的方法會帶給那對父女什麼不可逆的危害。   “沒乾什麼啊,真的,就是把那個小孩從他們身上摘走。”   應瞳並沒有聽出金科的責怪,依舊驕傲的解釋。   兩秒前,隨著金科的想法出現,車內,一隻紅眼在擋風玻璃上突兀的睜開。隨著嬰兒轉頭,它的目光也隨之和紅眼對上,三目相對的瞬間,猙獰的紅芒在車內狹小的空間中驟然爆發。紅光化為絲線線,絲線盤踞成繭,一瞬間便將還處在狀況外的嬰兒包裹了起來。伴隨著紅光的暗淡,車內的兩人依舊,隻是原本那可怖的嬰兒已經消失不見。   應瞳的實體凝聚在金科肩頭,將肉乎乎的小手在金科眼前晃了晃,示意金科看向自己掌心。   金科看去,發現應瞳手中此時抓石頭似的抓著一隻紅眼。由於應瞳沒有多說什麼,金科沒有明白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是……你的眼睛?”   金科有些摸不著頭腦,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與此同時,金科莫名感覺腦子裡多出了什麼東西,精神像是連續經歷了一天的考試頓時萎靡了下來。   “我的眼睛可以把它吃掉,然後同化它們,自己用。像這種弱的沒有一點戰鬥力的衍生物,我可以一下吞掉好幾個。”   當金科聽到那嬰兒是衍生物的時候,猛地回過神來。   “你說什麼?衍生物?”   金科從中察覺到了危險,選擇性的遺忘了應瞳之前的話。   “對啊,那東西,就像我的眼睛一樣,要是我願意,隨時隨地都能捏出來。”   感受到金科的震驚,應瞳抬起手,很隨意的撚動手指,下一秒隨著應瞳手指張開,一隻紅眼出現在其兩指之間。   “所以,那嬰兒,不止一個!”   想到這點金科的眉頭擠成了一個川字,心裡越發不安。   “應該是吧,但那個嬰兒很……”   應瞳說道這裡突然一頓,然後小臉上有些猶豫,似乎是在思索該用什麼詞來形容。   “很,稚嫩……哎呀,反正就是捏它出來的家夥肯定是個新手,那家夥都不知道不能賦予創造物意識的道理。”   應瞳補充道,聽的金科有些雲裡霧裡,但終究也算是好消息。   耳邊的跑操鈴聲到了尾聲,金科看了眼將那塊眼睛當成糖果放到嘴巴裡的應瞳,又看了眼不遠處車內已經有轉醒跡象的父女倆後說道。   “走吧,抓緊時間。”   言畢,金科走向門衛室,應瞳也在觸碰到金科身體的瞬間再次融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