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離別的囑托(1 / 1)

代向輝鄭重的點點頭說:“老師,您的每一句話我都銘記在心,隻要我能夠有所成就,絕對不會忘記自己的初衷的。”   “嗬嗬,好好,現在年輕人都不容易,也不要太給自己壓力了。”   “老師,我看您麵色不太對,還是聽我一句勸吧,不要再喝那麼多酒了。”   李偉民有些不舍的眼神看著代向輝說:“唉!人生苦短,我就這一個愛好了,就讓我好好享受一番吧。”   “老師,您今天說話怎麼奇奇怪怪的,你可別嚇我啊,嗬嗬。”代向輝感覺到了些什麼,但還是淡然的打趣道。   “不說這些了,咱們見一麵也不容易,再喝最後一杯吧。”   師生兩人一直聊到了天色漸黑,代向輝這才辭別了李老村醫回家去了。   兩天以後的中午,鄰居吳長海一家擺了一桌酒席款待代向輝一家,這是兩家人這些年來難得的恢復了外交關係,還要歸功於代向輝的功勞,其實鄰裡之間的矛盾就是那一層薄薄的窗戶紙,捅破了講明了也就釋然了。   吳長海從自家院子裡十來隻羊群裡挑出了一隻,請同村人宰殺了,做了一桌子豐盛的硬菜,來招待代向輝一家人。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村長代文柏和吳長海冰釋前嫌,酒勁上來之後情到深處,兩個人竟然眼淚汪汪的哭訴起自己的各種委屈,同桌的其他人看了都哭笑不得。   飯局結束之後,臨走之時代向輝從兜裡掏出五百塊錢,遞到了吳長海媳婦手裡說道:“嬸子,謝謝你們的招待,來的匆忙也沒有買些東西,這點兒錢你收著,給長海叔買些營養品或者給小孩零花用吧。”   吳長海媳婦推辭道:“哎呀,你這孩子咋這麼見外呢,要不是你給孩子他爹治好了病,我們家就算是完犢子了呀,請你們吃頓飯那是應該的,咋還能收你的錢呢。”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我平常在外工作,我爸媽平常有啥事還要靠你們照應呢,咱們農民掙錢不容易,一年到頭從這幾畝地裡能刨出多少糧食呢,還是收著吧嬸子,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代向輝不由分說的將錢放進了吳長海媳婦的做飯圍裙的衣兜裡,拉著母親楊玉珍,扶著已經已經醉的不太清醒的父親出了門。   到了家裡將代文柏安頓好之後,楊玉珍說道:“兒子啊,你給人看了病就得有回報,這是天經地義的呀,你咋還給那麼多錢呢?你那點實習工資,一個月就掙個三瓜倆棗的,自己都不夠花呢。”   “媽,我的宗旨是遇到有錢的人就是不給我,我也會要,遇到貧苦百姓,能幫則幫嘍,您也可以理解成劫富濟貧吧,哈哈哈。”   “你這小子,又開始貧了,你給的錢啊等你回市裡的時候,媽補給你。”   代向輝連連擺手的說:“不用了媽,您以為我就靠那點實習工資啊,其實我平常也去私人診所接一些私活兒,都是學長們的推薦還算靠譜,掙得比上班工資還多呢,放心吧,您兒子有過硬的醫術在身,沒有那麼拮據的。”   二人正聊著,院子裡突然跑進來了一個同村的中年婦女。   代向輝和母親一起迎了上去。   “秀梅妹子你咋來了呀,快進屋說。”楊玉珍熱情的說道。   那叫秀梅的婦女一臉焦急的說:“哎呀不好啦,我就不進屋坐了,老村醫好像是要不行了,我來找村長匯報情況來了。”   代向輝一聽就急了,問道:“秀梅姨,你看清楚了嗎,前兩天我見李老師還好好的呢,咋就要不行了呢?”   “向輝啊,姨能拿這事兒開玩笑嘛?是咋回事兒呢,上午我家孩子拉肚子,我就尋思著去找老村醫抓點兒藥熬著喝,去衛生室裡找他喊了半天愣是不見人,就進到他房子裡一看躺在炕上一動不動的,那臉色看著就不對勁啊,我趕緊就跑過來了。”   聽她這麼一說,代向輝什麼話都沒說,拔腿就跑出了院子,他們家和李老村醫的村衛生室,正是處於村子的最東西兩頭,距離將近兩公裡,代向輝一口氣不帶休息,直接跑到了底。   等他進屋看見躺在炕上的李偉民之時,已經麵色晃白眼神渙散。   小炕桌上還放著一碗淡黃色的液體湯藥,代向輝拿起來聞了聞,就看出了這是人參熬製的獨參湯。   看來老爺子是用這一碗湯藥,硬生生吊著一口氣呢。   代向輝伸手在李偉民的手腕上號了號脈,一分鐘後鬆開了手,兩行豆的眼淚嘩嘩的落了下來。   脈象細若遊絲,尤其關脈已經無法感覺得到了,這是胃氣已絕陽氣渙散的癥狀。   代向輝左右開弓在自己的臉上啪啪的扇了幾巴掌,哭著說道:“老師,我真糊塗啊,早就應該看出不對勁的,你咋不早跟我說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李偉民空洞的眼神看著棚頂,虛弱的說道:“孩子啊...人的生死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這是無法改變的,你...接下來一段時間可能會心裡痛苦,但這是一個成長路上必須要經歷的,時間會讓你淡忘一切的。”   代向輝抹了一把眼淚說道:“老師,這些我明白,您還有什麼心事未了的嗎?跟我說說,我盡量去辦。”   過了幾秒鐘,李偉民的頭向頭下枕著的枕頭晃了晃,示意那下麵有東西。   代向輝伸手進去,拿出了一封牛皮紙封裝好的信件,還有一個已經顏色都被磨掉了的偉人像章,那信件上麵用鋼筆寫著一行字,是一個地址。   “我...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她了,你要是有機會去京海市,替我把...這兩樣東西交給她,就說...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她。”   “老師放心,我一定會辦到的,肯定能辦到。”   “你我...師生的緣分...到今天算是已經盡了,老師...我這便就去了...”   李偉民說完,眼皮緩緩的合上,微微起伏的胸膛也不再動了,那顫抖的雙手也變得平靜無比。   代向輝痛苦的哭嚎了起來,幾聲稀疏的秋蟬為他努力的伴奏著哀樂。   這位將自己的青春和全部生命都奉獻給一方百姓,守護了他們半個多世紀的老人,終於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或許他的一生沒有什麼驚濤駭浪,也沒有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但是在那平凡的點點滴滴中,給當地一方的老百姓給與了潤物細無聲般的照料與嗬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