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撲到床前輕輕搖了搖他的手臂,見沒反應,嘆了一口氣,“您怎麼還不醒。” 李蛟繼續裝,老劉也沒了辦法,隻好又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應該是去找李鏡了。 就在這當口,有人進來了。此人腳步極輕,應該輕功不弱,內力似乎也是極其紮實,定是大家弟子。李蛟不能睜眼,感覺這人坐在了床前,像是在擼自己的袖子,要搭他的脈象,李蛟心中慌極了,要是搭了脈,一切就都露了。 好在這時,李鏡進來了。見他動作,忙高聲問道:“敢問閣下就是福王殿下?” 那人起身,李蛟心中鬆了一口氣。 “在下正是。” 李鏡似乎才想起來行禮,“小人唐突了。” 李蛟心裡暗罵李鏡這個莽夫,這還用問嗎,看衣飾氣度還看不出來嗎,還用得到人家承認?這麼說顯得多刻意,幸虧福王沒察覺。 “你就是李鏡?快免禮。此番李大人蒙此禍事,還要承蒙你多番奔走照料。” 李蛟心中疑惑,自己官職太小,都沒見過福王,何時和他這麼熟了? 李鏡也是不解,半天才回到:“回殿下,說句僭越的話,我與大人親如兄弟,自然是盡職盡責。” 福王在房中漫不經心地踱步,忽然發現了那支箭頭。“就是這支?” “回殿下,正是。” 福王仔細查看,並未覺不妥,剛想伸手去摸箭頭,李鏡出聲阻止:“殿下,不可。” “既然無毒,便無妨。” 細細摸去,還真的在箭頭的一角摸到了幾不可見的一點凹陷。李鏡忙拿了印泥來,塗抹以後,用紙拓下來一個小小的“錄”。 李鏡情緒激動,“定是那萬府的管家!” 福王見多了這種把戲,不過是臣子間暗地裡相鬥罷了,隻是這次得出手了。 “李管家,此事我定給你家大人一個公道。隻是子恒昏迷不醒,也不知道這公道他還能不能接住。” 李鏡身體一震:“回殿下,我家大人傷勢過重,不過假以時日,一定會醒的!” 福王話鋒一轉:“不如我叫幾個太醫來瞧瞧?” 李鏡聞言利落下跪:“謝殿下美意,隻不過現在陛下龍體欠安,宮中正是用人的時候。再說小人也略懂醫術,雖比不得太醫們,但我熟知大人體質,定能讓大人痊愈!” “那,不如沖個喜如何?魏太醫有個女兒,也算是家學淵源,年方十七,品貌俱佳,給你家大人做個正房夫人,倒也不錯。” 李鏡一個響頭磕下:“此事小人可萬萬不敢做主,此等大事,還請殿下等我們大人醒了再說!” 福王似是有些惱怒:“剛才不還說親如兄弟,這會兒怎麼就做不得主?再說本就是沖喜,怎能等到他醒過來?此事就按我的意思辦,你張羅張羅,三日後迎親。” 李鏡哆嗦著應了,待他送福王出去又回來,見李蛟滿臉沮喪,忙解釋道:“你也聽見了,我真盡力了。” 李蛟伸手拍拍他肩膀,“我知道,也多虧你了。” “隻是沖喜這事……” “按規矩辦吧,隻是以後要更加小心了。” 李鏡點點頭,忙出去準備了。李蛟又躺下,獨自思索著這一切。越想越不明白,萬懷民所作所為都可以理解,但福王為何要為自己一個沒見過的芝麻小官出頭?李蛟自認為並不笨,卻也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這邊李蛟百思不得其解,那邊萬大人也不好過。 福王一直沒有行動,看來他也並沒有得到東西。那細作的屍首也搜了好幾遍,一無所獲。他隻能得出一個結論,東西還在李蛟那裡,可是回想那天他的神色,倒也不像撒謊。 又聽人來報福王去了李蛟府上,他開始覺得,是不是李蛟對他說了謊,也許他知道那東西在哪。好在萬錄說他絕無生還的可能,現在隻期盼他並沒說謊,或者他沒將東西交給李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想到此處,萬大人更擔心了,據說那李鏡武功極高,若自己是李蛟,也會把東西給他保管,尤其是在生命受到威脅之後。那福王是不是趁此機會已經得到了那東西? 越想越擔心,剛想派人通知其他人來議事,就有人來報,那個殺手的雙臂找回來了。忙叫人呈上,他覺得,偏偏斬人雙臂,此事怎麼想怎麼蹊蹺。 待萬錄呈上來,左右仆人都低下了頭,不忍細看。 這雙手臂早已被野狗啃食乾凈,說是雙臂,其實隻剩下了幾節拚湊不全的白骨,附著著一點點的血肉。手掌更是殘破不堪,已經無法辨認。 “那日李蛟抓的是上臂還是前臂?” “回大人,是兩手前臂。” 萬大人倒也不忌諱什麼,俯身仔細看去,發現隻有一隻前臂,血肉早已不在,隻留下一截白骨。 “呂恒看過了嗎?” “看過了,說沒看出什麼異樣。” 忽然,萬大人在骨頭上看見了小小的一塊褐色印記,“那是什麼?” “回大人,呂恒說,應該不是什麼,許是生前得過什麼病吧。” 萬大人直起身,接過帕子擦手,“好歹也算跟過我一場,買口厚棺,一起埋了,也算有個全屍。” “是。” “叫幾位大人來用午膳,現在就去。” “是。” 萬大人走到書桌前坐下,這一切都讓他焦頭爛額,不由得閉起了眼睛。誰知腦海中一直出現那塊褐色的印記,雖然自己不懂武功,可直覺告訴他,它絕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