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趕緊抽回自己的手，對孔圓說：“若我師傅答應接這單生意，並且師傅派我去護送孔姑娘，那我就會拚了性命也要達成任務。不存在我看著好不好，更不會我自己去破壞任務的完成。” 　　黃師傅聽著，也就沒有打斷兩個後生的談話。 　　孔方看到二位少年談的投機似的，便覺著這單生意，是能夠做成的。就放下衣袖，向著黃師傅伸出手，要談談價格。嘴裡還說道：“黃師傅，這還不是一個大價錢單子麼？價格好說，好說的了！” 　　但黃師傅沒伸手，隻是拿過茶碗，示意孔方先喝茶。這也就表示，他們正談的生意，還沒到最後談論價格之時。 　　“喝茶，喝茶。”黃師傅說道。 　　孔方忙問道：“黃老師傅，您難道，還不覺著這單生意，實在是個‘大價錢’生意嗎？” 　　“不，不，不。這當然是大生意。隻是呀，我這廟小了，怕是接不起這麼大的單子啊！” 　　“怎麼會呢？黃老師傅還有接不起的單子麼？那顧府上吃下去的東西，都得給您黃老師傅吐出來。誰不知曉啊，那也是給長生大師傅的麵子，啊！” 　　黃師傅馬上說：“孔方兄，你說的是。所以，今非昔比了，長生的爹娘都已故去了，顧府現下裡，我們可再惹不起了。” 　　孔方聽著，笑著指了指黃師傅，又說道：“黃老師傅，您還不曉得麼？那顧府的靠山，顧老太傅，據說呀，已被當今皇上罷免了。嗨，皇上才察覺到，東林黨把滿朝文武官職，都買賣成了他們的黨徒。結果天下一大亂，滿朝上下，竟沒有人可用以平亂了。” 　　黃師傅聽到，著實一驚。不過他想到的，並不是顧府會不會又找到黃家，要翻案清算吐出來的黃家財產。而是，長生的二娘，那個顧倩倩，也就是實際意義上，長生的唯一親戚。她現下裡的情況，會不會也變得很糟。 　　“哦，是嗎？”黃師傅本能地反應著，又說道：“你可聽得，長生的二娘，她現下裡的情況，也如何了？” 　　孔方一聽，馬上笑了：“嗨，我說嘛，黃老師傅就是厲害。顧太傅府裡，還有個顧倩倩罩著你們的，那咱黃家溝裡的顧府，還不得對黃師傅依舊退避三舍呀？所以嘛，東魯之孔儒宗府，當然也是要有新的靠山哪。所以嘛，黃老師傅，義軍，義軍呀，將來整個天下，都會是義軍的。您做成這單生意，不是也巴結上了義軍？這多好啊，一本萬利呀，不是嗎？” 　　黃老師傅聽著孔方代表孔府，表達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他們這是見當今大明朝搖搖欲墜，馬上就投靠上了新的東家主子——順天義軍。竟然是要把孔門旁枝的親孫女孔圓，獻給義軍首領大王！ 　　“哦，你們這是要交投名狀呀？” 　　聽著、想著、說著，心裡一種怒火，就升騰了起來。 　　黃師傅“咣”一聲將茶碗放在桌案上，正欲發作，卻聽得長生開口道：“師傅，徒兒想接這單生意。不過，請孔府支付所值‘大價錢’的雙倍，且要金、銀現付。” 　　黃師傅先是一愣，馬上問長生道：“和義軍交往，朝廷就不會找麻煩嗎？雖然現下不太平，但那義軍也不是隨便就能得了天下。大明朝就是破船，拆了也還有百十斤釘吧！” 　　“師傅，不怕的。”長生很自信地說道：“這一，我爹曾說過，大明朝和義軍，估計都不是長久之計。我們就當自己隻是生意人，保持中立，先把辛苦錢賺了，今後不論是誰的天下，咱也有個生活保障！這二，我也總是要去見一見李闖王的。因為，我早晚都得向他問清楚，我爹到底是怎麼死的？” 　　黃師傅則說：“長生啊，傻孩子，孔方兄自始至終，可都沒說，他們要獻女的對象是李闖王啊！做生意，承諾的話，一字一句，都是有著千差萬別的。不信你問問孔方兄，他們獻女的對象，是義軍的哪個首領？姓王、姓高、姓李？姓張？姓羅？” 　　孔方聽後，頓時啞口無言，但片刻他便恢復原狀，答復道：“沒想到，黃師傅對義軍如此了如指掌，佩服，佩服！所以嘛，這單生意，隻有黃老師傅才有能耐接。至於是哪位義軍首領，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站隊，站對隊就行！” 　　孔圓眼淚又一次流下來，問道：“那要是站錯隊了呢？” 　　長生馬上說：“不怕，有我在，不會讓你白白地嫁錯門的！” 　　孔方看著長生，心裡馬上覺著，這個少年，實在是太不一般了。找書苑 www.zｈaosｈuyuａn.com他“啪”地一聲把手中的文扇往案桌上的拍，說道：“好！有擔戴，真沒看錯長生大師傅。” 　　他轉臉向黃師傅說道：“您開個價，孔某決不還價，兩倍價錢，明日金銀現付！” 　　黃師傅聽著，起身、拱手，答應道：“好！就這麼定了。不送！” 　　說罷，孔方拿起案桌上的文扇，又是“嘩啦”一聲，把扇麵展開，一手緩慢、輕盈地扇著；一手伸向剛起身的孔圓。 　　孔圓見長生完全答應了她的要求，便止住淚水，轉憂為喜。她起身，扶著孔方的胳膊，抬起來時的大家閨秀步子，和孔方一起，邁出了門檻。 　　等孔方、孔圓二人走遠，跟隨的家丁們，也都跟著撤退了。 　　黃師傅才讓長生坐上來，換了茶碗，給長生斟茶，遞過去。 　　長生趕緊起身，雙手接過，說了聲：“謝謝師傅。” 　　黃師傅這才語重心長地說道：“長生啊，你很果斷，維護了師門的利益。這絕對是成家恩公所教導出來的孩子，才如此有膽、有識，讓師傅也很欣慰。不過呀，這趟差事卻不簡單，弄不好，兩頭不是人，不僅誤了剛才那姑娘，還可能傷及你自己的性命。因為呀，恩公的義行義舉，我黃門一族，都是親歷所見證的。當初，你二師弟黃大頭，本就是接了成氏宗人的單子，去草原迎接護衛恩公你們一家人回到中原。可臨到危難之時，卻讓恩公以自己性命，保全了黃大頭安全返回。” 　　“師傅，”長生趕緊接過話，說道：“別難過了，也不用擔心，請相信，徒兒定會把握住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