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思慮過重，劉天佑這回真的是睡到太陽曬到屁股了才醒來，連早上的爆竹聲都沒能吵醒他，沾了大病初愈的光，也不曾有人來喊他，自己穿好衣服，找到一盒細鹽，漱了口。到外麵見到母親，趕忙乖巧的送上了拜年祝詞：“祝母親大人身體健康、萬事如意、越來越美麗、越來越年輕！”張氏稍顯詫異，但很開心的摸了摸天佑的腦袋，感慨道：“都說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兒現在都是比以前靈動了很多，為娘不敢希望你以後有多大的作為，隻希望你可以幸福、安穩的在這亂世過完此生。” 　　佑有些詫異了，隨即想從母親這打聽些信息：“娘，我覺得咱們劉家堡挺安穩的呀，大家都安安穩穩的種地，義海叔那裡還能打鐵做各種各樣的農具，還有一些族人在外麵跑營生呢，沒見哪兒亂啊？”“天佑，你還小，很多事情沒有經歷過，朝鮮這個地方，二十年前被日本入侵，要不是大明朝派軍援朝，打退了日本軍，現在這地就是異藩了，說不定會三天兩頭的打來打去呢。二十年來日本軍也沒再來，可誰知道什麼時候會再來呢？大明朝自己的遼東那邊，這些年也是戰火不斷的，聽說又要打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既然要打戰，也沒見我們堡內有人出去當兵麼？”劉天佑接著問。“這些等你好些了，你爹會跟你細說的，這些天還是多休養修養吧，過了年你也十歲了，是個小大人了，要懂事了。對了，天佑，以前你從不一個人出堡玩，怎麼大前天自己跑到堡外麵去了？”聽到母親也問起這個，看來這裡麵真有很異常的情況了，正想著怎麼回答呢，這時外麵一個女聲傳進來：“是天佑哥哥看到個鳳凰鳥，跟著鳥追出去的。”原來是劉婉清跟她母親陳氏進來了，劉婉清有模有樣的給張氏拜了年，然後又說道：”那天看到天佑哥哥從我家門口跑過去，我跟著喊他，他說有個鳳凰鳥飛到堡外麵了，要去捉，我想跟過去玩，沒追上，就回家了。”這時陳氏點著婉清小腦袋說道：“你看到你哥一個人跑外麵去玩，也不知道喊大人啊？”母親張氏說道：“妹妹，別責怪婉清，她才幾歲，懂啥啊。”然後轉頭問天佑：“真是去抓什麼鳥了？看來你爹責罵你是對的，玩物喪誌，以後不許玩這些了。”劉天佑這時有點兒發懵，趕忙說道：“娘，我不喜歡玩鳥兒。”“還不喜歡？你看看院子裡掛的那些鳥籠，哪個不是你的？不跟別的孩子一起玩，就知道玩鳥兒”張氏挽起袖子做勢要揍這差點玩鳥兒把自己玩死的兒子了。陳氏趕忙勸住：“姐姐，天佑這次的教訓夠大了，想來以後不會再頑劣了。”劉天佑此時早躲到一邊：“娘，我這就把鳥籠拆了燒火去。”練武之人的脾氣來得快去的快，張氏隨即喊道：“李媽，帶著天佑、婉清吃早飯，然後去祠堂那邊玩玩吧，今天初一，饒了你這小子了。”李媽是家裡幫忙的老媽子，平時一直跟著張氏，這時走過來帶著倆娃去廚房了。 　　劉天佑此時有些鬱悶，這劉天佑以前啥性子啊？不喜歡跟孩子們玩，喜歡一個人玩鳥兒？還差點兒把自己玩死？不應該是老大爺們才喜歡玩鳥兒的麼？轉頭一想，也好，不把自己折騰到冰窟窿裡去，我不知在地府乾嘛呢。那既然是自己掉進去的，說明周邊沒隱藏著隨時要弄死自己的敵人咯，心情又變好了，拉起婉清的小手說：“想玩啥，哥帶你去玩！”不曾想被白了一眼：“哥你除了會玩鳥兒，別的還會玩啥啊？我要跟海波哥哥去玩。”天佑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剛差點被媽揍，現在又被這麼個小妹妹鄙視了。 　　祠堂本就是堡裡的中心位置，這裡除了祠堂還搭了個大臺子，幾間屋子，這時已經好多人在三五成群的聊天打鬧了，看到劉天佑，都客氣的喊著二少爺好，給二少爺拜年。劉天佑鬱悶的心情一下子又有好轉的趨勢，被一群人恭維著喊著二少爺，這感覺真不錯，隨即又開始鄙視自己：“眼皮子這麼淺麼，被這麼一群莊稼漢子恭維下就飄了？”這時發現在祠堂外側的幾間屋子裡好些人圍著在玩，李媽看著二少爺也想去，趕緊拉住說：“那裡是些漢子在賭錢呢，老爺不許大少爺、二少爺賭錢。”天佑奇怪道：“堡裡麵還有賭場？既然堡裡允許開賭場，為什麼不肯我們玩？”這時婉清說道：“哥，你真笨，是不是腦子燒壞了，我都知道的事情，你都不知道！這不是賭場，隻是過年的時候，族長允許大家玩幾天，過了初三就不允許玩了，而且每次下注不能超過十文錢呢！”老血又要上頭，又被妹妹鄙視了。這時那屋子外側的幾個人看到了劉天佑，都拱手跟二少爺打招呼，劉天佑看過去的時候，發現有一個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而且劉天佑看過去的時候，那家夥眼神有些躲閃。劉天佑也沒過於在意就轉身離開了，稍遠一點就問李媽：“剛門口，那個穿灰布衣服，束的黑色腰帶的人是誰啊？”“我的二少爺，您真不記得了？那是劉八，常在家裡幫工的，還經常給你抓鳥兒玩的呢，哎呦，肯定是燒壞了一些，趕緊去祠堂裡拜拜吧，求祖宗保佑吶！”劉天佑掙脫開，說沒事的，就是剛好，還有些不清晰，過兩天就好了。 　　慢慢跟著李媽在祠堂周邊溜達，但一直沒遇到劉海波，劉婉清有些不太高興。但不妨礙天佑從兩人口中慢慢套出不少信息，其實不能說是套，了解到的也都是些普通信息，家裡有一個護衛常年跟著劉義平，還有倆長工，長年吃住在家裡，另外還有幾個常來幫工的人，還有個掌櫃在外管家裡在釜山的店鋪，以前每年都會來過年的，今年說是特別忙，沒來得及回來，劉義兵去年臘月特地去了一趟，到臘月二十八才趕回來，說是打理的差不多了，而且正好是義兵叔回來的時候，發現有人掉水裡了，把我救上來的。劉家堡因為有族長跟劉義海帶著幾十個大漢守著，還能對外賣點農具，所以日子挺安穩的，但聽說遠一點的寨子不安穩，有土匪，土匪很兇，釜山的官府也沒辦法。 　　臨近中午，劉天佑跟婉清回到家，發現老爹、哥哥、族叔們都在，安安穩穩的拜了年，正準備閃到一邊，劉義平喊住並帶著劉義海、劉義兵、劉仁、劉海波一起到了堂屋，問到：“關於你掉到冰窟裡的事還能想起什麼麼，除了鳳凰鳥之外。”“爹，我真的想不起來了，現在隻能想起在水裡掙紮的畫麵。”“這是事關你自己生死的大事，要認真對待！”劉義平強調，這時劉義海插話到：“天佑畢竟還小，受驚了，想不起來事也正常。既然婉清看到天佑一個人跑出去並說是去抓那個鳳凰鳥，加上孩子本就喜歡玩鳥兒，應該真就是天佑的命中一劫吧。”劉義兵接話到：“我問過附近的人，都說那天沒見到什麼鳳凰鳥，按理說這寒天臘月的，真有什麼特別的鳥飛過，應該不少人看到才對，怎麼可能就天佑一個人看到呢？我覺得還是要細查！”劉義海思索後說到：“現在這天氣，隻要沒事，大家都應該在自己屋子裡待著，誰會出去受凍呢，不在外麵就不可能看到，這個鳳凰鳥有可能隻是大風刮來的一個雜物飄在空中，讓天佑誤以為是什麼新奇的鳥，退一步說就算真有賊人，也不應該動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啊？綁票？咱堡子周圍方圓百裡內沒土匪吧，之前那幾夥毛賊都被清理乾凈了。”劉義平也說到：“自從義兵去了釜山，我就加強了人手日常巡堡，這段時間並未有外人進來，那天家裡也不曾有別家的人來串門，就家裡的幾個幫工在忙活，沒有外人。” 　　這時劉天佑問到：“義兵叔，您怎麼知道是我在那掉水裡的呢？”劉義兵答道：“不是我，我帶著倆護衛從釜山騎馬回來，在林子邊上遇到劉八，劉八正把砍的柴放下來，說聽到河邊有東西落水的聲音，準備去看看，是不是什麼野物掉河裡了，我們一起過去，才發現是個孩子掉進去了，等砸了冰把人撈出來，才知道是你，把我們幾個都下的一身冷汗。這個冰窟窿我問過了，是早上堡裡的人去撈魚砸的。劉八我也查了，他上午就去山坡的林子裡打柴了，午飯也是帶的倆膜。這個劉八是當年我們從遼東帶過來的，是遷徙過來的路上，遇到躲兵禍的流民，本來是帶著婆娘跟一個孩子的，婆娘在來的路上得病死了，孩子是到了這裡在山裡打獵摔死的。這麼多年一直住在堡裡，人沒問題。”“這麼說來，這次是個偶然事件了，天佑命該有此一劫，罷了，過了初五，天佑到義海那邊去，歷練半年，半年後進祠堂。”劉義平一番決議終止了落水的話題，同時嚴令所有討論天佑落水的內容不可以外泄。隻有劉天佑心裡嘀咕著，這又不是什麼保密信息，有啥值得泄露的，我這小胳膊拎的動錘子麼。 　　眨眼到了初五，由於堡內過了初三就不允許玩牌九了，祠堂周邊冷清了許多，初五一早劉天佑就到了劉義海的鐵匠鋪，本來以為要當半年童工的，結果進了鐵匠鋪，被海波哥帶到內院看到一院子的兵器才知道，老爹安排過來不是來打鐵的，而是過來習武的，並且在內院見到了劉海軍。劉海軍是劉義海的大兒子，已經成婚了，一直住在釜山鋪子裡，幫打理鋪子，初三的時候回來的，給劉義平送了封信，拿到信後族裡幾個管事的帶劉仁就長時間呆在祠堂密室那邊了，也不知道在乾嗎。劉海軍說，按族長的意思本來你們哥倆，隻要有一個練武就好的，你哥劉仁練了，你本可以讀讀書、寫寫字的，但這世道越來越差，練練武，能自衛總歸是好的，說完安排了一個護衛老許過來教天佑。老許是個沉默寡言的武師，也沒多話，安排的入門課就是紮馬步、跑步、蛙跳，枯燥無比，不過看著劉海波綁著沙袋一起練，總歸沒好意思掉鏈子，咬牙堅持下來了。劉海波到了下午就開始練刀了，也沒見什麼刀術，就是一直重復劈、砍、撩、剁之類的動作，非常枯燥，總算熬到了下午，大約申時，結束了第一天的練習。 　　劉天佑回去時經過祠堂，突然一人猛的撲出把劉天佑一下子帶到祠堂的側房裡，並捂住了嘴巴，好不容易看清來人，原來是劉八，確定天佑不會大喊後，鬆開手直接跪下：“二少爺，我不該帶你去林子裡掏喜鵲窩的，害的你差點喪命，小的不會水，隻能回去喊人來救你，還好您福大命大，找書苑 ｗww.zhaｏshuyuan.com 義兵老爺剛好趕到救了您，看在小的以前給您抓鳥、做鳥籠的份上，繞了我吧。”劉天佑一下子反應過來，第一，原來並不是自己無緣無故的跑到堡外的；第二，義兵叔說是看到劉八放下柴火擔子；第三，這劉八不清楚我想不起來落水前的事情了；第四、為什麼說是喜鵲窩，婉清明明聽到我說的是鳳凰鳥？這個劉八在試探我到底記得多少！此時劉八正偷偷的看劉天佑臉色。劉天佑急忙訓斥他說：“你不是說是鳳凰鳥的麼？你騙我！”劉八趕忙答道：“是鳳凰鳥、是鳳凰鳥，隻是我打柴時看到這畜生占了一個很大的喜鵲窩，所以說是去淘喜鵲窩”“鳳凰鳥呢？你捉到了麼？”“那天您落水的動靜有點大，那畜生飛跑了。”“什麼畜牲，是鳳凰，鳳凰！”劉天佑假裝生氣的說到。劉八趕緊點頭：“是、是、是，求二公子不要告訴老爺是我帶你出堡的，要不小的會被打死的。”“恩，你乖乖的給我抓新奇的鳥兒，做鳥籠，我就不說！”“感謝二少爺大恩大德，小的以後全聽二少爺的。”“我的鳥籠都沒了，你還得給我做幾個，以後抓的好看的鳥兒都養你家。”說完劉天佑就走出去了！走了一段，確認劉八沒跟上來，才放下心來。回到家，隻見母親在家，趕忙問到，我爹呢？張氏說：“初三你海軍哥回來了，不知說了什麼，今天你爹、義海叔、義兵叔帶了不少兄弟都出去了。”“海軍哥呢？”“也走了，現在堡裡就你哥帶著一些老兄弟在，你最近不要搗蛋。“我去，這咋整？高戰力的都不在了，而現在明擺著有個隱藏的”敵人“冒頭了，咋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