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傍晚,夕陽如同血一樣紅,血紅的光芒粘在年老的戚繼光臉上,身體上。 風輕輕的輕吻著戚金的發絲,這個年輕人由於沒有帶網巾,頭發的前麵淩亂不堪。 “戚金,沒想到我也有英雄遲暮的這一天。”戚繼光強行讓自己的聲音變得不在混濁,而是聽起來年輕一些,“如今朝廷九邊糜爛不堪,那遼東寧遠伯李成梁經常殺良冒功,偷偷給百姓剃頭,更不必說宣大,延綏,陜甘。唉……薊鎮為京師門戶,可是南兵常年欠響,北兵軍田強行被軍官侵占,導致北兵眼紅南兵……如今薊鎮南兵北兵對立這麼厲害,你來接手這個爛攤子……真是為難你了……” “戚帥,我相信這些問題總會有一個能臣,良臣,忠臣來解決這些問題的,那時我在拚盡全力輔佐他,助他一臂之力豈不更好?我是不會放棄的,即使要委曲求全!” 年輕人鏗鏘有力的聲音傳在年老的戚繼光耳朵裡。 這個老年人拍了拍後輩的肩膀,對他開心的朗聲大笑。 戰場的小山坡上。 戚金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他立刻下馬,對著李如柏就跪了下去,這個已經等了很久很久的邊軍,仿佛要用盡一生的力氣大聲說: “卑職願意為李總兵鞍前馬後,願以李總兵的心為心,以後卑職就是李總兵的家丁!!!” 這一套流利的動作把李如柏和查大受都給嚇了一跳。李如柏得到要去薊鎮的風聲,本來想接著剛才的功勞拉攏一下戚金,沒想到戚金居然會這麼說…… 查大受本來就是官場老油條,可是也說不出願意以李如柏的心為心這種肉麻的話,這個老油條不斷的暗示自己下一次也要這麼舔上級。 “戰場上……不必行如此大禮,快起來……快起來。”李如柏說話結結巴巴的又下馬把戚金給扶起來。 “大人這麼想,真乃薊鎮百姓軍戶的萬幸!” 李如柏看見,戚金抬起頭來說這句話,眼角裡居然帶了點淚水,這讓李如柏大吃一驚。 李如柏在京城裡和那些二代紈絝子弟廝混得到的經驗都是不能說真話,乾什麼都要畫大餅,他沒有想到在邊關居然遇到真情實意的人…… 一夥騎兵從遠處跑過來,帶頭那人在李如柏的家丁防禦外圍就下馬,他接過部下遞給他的俘虜,就跑了過來。 “大人,這是我們在鳥嶺後山坡入口處抓住一些舌頭。”夜不收說完就用不流利的朝鮮話訓斥被抓的人,讓他們講話。 被抓的朝鮮偽軍,吭吭唧唧半天說了一些李如柏和其他將領聽不懂的東西,這個夜不收看見他講完就把剛才的話給翻譯過來。 夜不收說:“大人,這城墻裡的一萬多人,倭寇想在夜晚從後門突出去,想讓其餘部隊接應一下自己。” 李如柏聽到此話立刻騎上馬,戚金看見便也立刻上馬。 李如柏說:“立刻把這抓住的人頭給剃了,首級歸你。” 夜不收那隊長聽見這話,高興的在地上把頭磕的梆梆響。 “好了,別磕了,戰場上沒有那麼多的講究。”李如柏對著身邊的傳令兵說,“傳令給劉挺,讓他別攻城了,叫他在二十裡外紮營,夜晚在佯裝攻城。” 查大受問:“指揮他,那理由是什麼?” 李如柏想了一下說: “那就告訴劉挺,我們先撤了。” 李如柏說完這些不顧眾人,調轉馬頭就往漢城方向跑去。 戚金看著呆在原地的老油條們,對著自己帶的南兵就是一聲吆喝:“保護李總兵!” 遼東。 宋應昌在定遼右衛的幽靜處有一棟零時的住處,他在這裡看著李如鬆送來的塘報,十二時辰有六個時辰都在皺眉的他,罕見的出來了一個笑容。 可是張才卻不斷的在外麵的院子裡走來走去,腳步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 “你小子能不能別溜達了,這有你父親送來的信。”宋應昌大聲對外麵心情煩躁的文原吼去。 門外的的腳步聲靠近屋簷下,張才打開了這扇雕刻十分精美的木門。 “我不看,肯定是又是老一套,讓我不要隨隨便便的上戰場,要我多跟在你身邊。”他走進屋子裡的圓桌,一屁股坐到漂亮的中空四腿圓凳上,自己就拿起漂亮的藍色瓷茶壺,往烙印的有樹葉的茶杯裡倒水,喝完一杯水,他又拿起一個茶杯往裡倒水,遞給了宋應昌,張才接著說,“哪有說要砸鍋賣鐵給我搞一套明甲,那是我能穿的嗎?這不是害我。算了算了這都是不重要的事。重要的是我們要不要接著這個坡下驢?” “你說的這個應該是要考慮考慮。”宋應昌拿起茶杯就往嘴裡灌去,“現在東虜巨寇不斷犯邊,朝廷裡的人不斷給我穿小鞋,我是應該考慮把擔子卸到別人身上。” 張才看見宋應昌還在猶猶豫豫,氣的直接一個激靈站了起來說:“大人,朝廷的使者去議和跑了一半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現在他們就要重用沈惟敬,且不論這沈惟敬是誰的人,隻論他能不能擔當大任。大人前線不斷有人說沈惟敬滿口跑馬車,這要是事情敗露,大人可就是要第一個擔單子。” “現在我就是想走,也脫不開身。給皇上寫的奏折不是軍國大事,十有八九都是要被淹,這該如何是好?還有你能不能遇事別這麼焦躁?”宋應昌把信遞給了張才示意他收下。 從入遼開始,也有小半年沒有見到父親了,張才口頭上說不想家,其實心裡還是十分想念家,雖然他那個爹爹總是說自己。 張才拿起信封就放到自己懷裡。 “大人,和倭寇的戰爭打不完,恐怕大人是脫不了身了,大人怎麼辦?”張才這個自詡文武雙全的人,也在這時低下來頭。 “鳥嶺的一萬多倭寇在劉挺主攻,李如柏輔攻下成功給攻破,朝鮮的權粟將軍看見這個情況就想要帶著士兵去收復故土,我可以寫信讓南兵輔攻。”宋應昌拿起座子上的另外一封信,示意文原看一看。 這個年輕人接過信,不到一會就給瀏覽完,少頃,年輕人開口說:“此事不妥,如果越過李提督,直接越權指揮,李提督會怎麼想?還是不要回復,讓李提督做主。李提督肯定不願意指揮南兵,屆時權粟如果一意孤行,那麼他們戰死,這樣我們才能……” 年輕人不在說話,而是看著宋應昌。 宋應昌思索片刻,從乾燥的嘴唇裡蹦出了個:“好。” ps:感謝書友20181215220342439,千尋暮晨曦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