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親愛的日記(1 / 1)

“親愛的日記:   夢又出現了,我沒想到。這次的夢是在一片完全漆黑的空間。我就站在這裡,然後周圍所有的黑色都朝我湧過來。   很神奇,即使本身就在一片漆黑中,我也能感受到黑色的流動,它們好像有生命一樣。   我想起上一次的夢,它讓我看看星星的影子。是指夜晚的星星嗎?洛水這裡正好可以看見漫天繁星。   無論怎麼樣,我都決定今天晚上去看一看。”   蘇井笑了笑,那天她真的躺在草地上看了一宿星空,微涼的晚風和山間的露珠打濕了她墊的袍子。   她還在草地上睡著了,做了新的夢,第二天差點得了感冒。   “昨晚我躺在草地上,仰望著滿天繁星。星星在黑暗的夜空中閃爍著,它們好像是無數隻眨動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這個世界。   我閉上眼睛,沉浸在星空的美麗之中。   我睡著了。應該做了夢。天空中的星星似乎連成了光環,在漆黑的夜空中若隱若現,環繞著我周圍,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光環中湧出,滲入我的身體,我感受到一種奧妙......光環的邊緣,似乎是有一個神秘的符號,它閃爍著捉摸不透的光,不如光環那麼明朗,仿佛在向我傳遞著某種信息。   我努力捕捉著那個神秘符號的影像——我很確信它就倒映在我的視網膜上。   我不知道那個符號的含義,但我確信它與星群有著密切的聯係,或許它是星星的使者,正向我傳達著某種重要的信息。   這個夢境仍舊有些不可捉摸。我想我會繼續記錄下去,直到找到答案為止。”   她繼續翻向下一頁。   ......   2097年8月2號   “親愛的日記:   自從那次看完星星之後,我還是沒發現什麼是星星的影子。   親愛的日記!那之後我睡了很多個好覺,如今卻又要開始記錄關於夢境的內容。   這一次,我夢到一個山洞。山洞前有光,若隱若現的金光,而後又是那一道聲音。   它說,走進去,孩子。這次我意識到這真的不是我的幻覺,也不是潛意識搗鬼。   我在夢裡上前了,我伸出手去觸摸那樣模糊又朦朧的光......然後我醒了。“   蘇井皺著眉頭,回憶到這裡,她的心情有些不好。她很敏銳,也因此敏銳地察覺到這些夢境的詭異之處。   她記得自己從那天醒來之後就開始瘋狂地查找所有和夢境有關的信息,她一向都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這些詭異的夢,連同在夢中不受控製的自己,都讓她覺得有些懊惱。   這些夢境並不直接指向一個完整的故事,出現的場景總是她不曾造訪過的地方,就連夢中神秘的“天外來音”也給得讓人摸不著頭腦。   那些語言——它們像是一些詩歌的碎片,或者是對隨機詞組進行的意味不明的拚湊。既沒有明顯的指向性,也沒有傳遞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往往聽得她一頭霧水。   她心情煩躁地快速翻閱著日記本,第五年了,這些像打啞謎一樣的隻言片語仍舊不足以被串聯成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甚至說,這五年裡,她每每從恐懼中醒來、久久不能回神。但現實生活仍舊一帆風順、風平浪靜。她甚至還因為在課程中優異的表現,被分進了研究所的特殊研究調查小組,成為了一名光榮的研究員。   隻有午夜夢回時,被夢境的世界驚擾,煩悶卻又毫無頭緒。   她不是沒有做過調查,也不是沒有翻閱過資料。洛水這片地區留下的可查閱的東西不多,大多都是一些上世紀的產物。她想要更有價值的信息,就得去中央城市的研究所調取。   她甚至加入了雲網絡裡的“觀察自己的夢境”小組,還在裡麵發了個貼子【總是夢見奇怪的黑塔,還有神秘的聲音和自己對話,怎麼回事】,但是一直都沒有人回帖,倒是點贊量稀稀拉拉一直都在,甚至還有一個人收藏了。   都2106年了,難道這世界上還有鬼?   “退一萬步,如果真有所謂的‘其他存在’,想要告訴我一些什麼......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啊?”   她看到自己在這一頁最後的留言,忍不住笑了一下。時隔多年,她的心情也還是一樣的。   隨機到某一頁時,蘇井停了下來。   ......   2102年5月21號   “親愛的日記:   我夢見了我的...父親。   ......將軍閣下。您是否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著無窮無盡的能源?   聲音是老頭子的,但是語氣裡充滿了神秘和狂熱。這是我從未在他身上感受過的氣息,他在家裡種菜撈魚打太極的時候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其實,我從他的這句話裡感受到一點點煽動。   算了...然後對麵沒有回答他。或者說,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場景,我隻是聽見了一句話。   無窮無盡的能源。我隻能想到上世紀末那個計劃......現在我們說年份都是‘星源計劃後三年’了。   他的聲音我不可能聽錯。難道他真是小道消息裡那個破譯“天書”的民間道人?   如果這個計劃是他搞出來的,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老頭子都有自己的秘密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反正父女感情不像以前一樣好了。(這裡畫了一個悲憤哭泣小表情)   等等,我乾嘛相信夢裡的聲音啊?”   那一天她把日記本上了鎖,即使她知道蘇老不會看。   也是在那天之後,她從繁忙的學業和研究任務中騰出時間,開始關注有關星源計劃的新聞。   果不其然,通過和機器盒子的幾次交流,她在某篇關乎塔建的現場監察報告裡,發現了幾個熟悉的側影——蘇老頭。   “這麼多聰明的大腦這麼多年都沒搞出來的能源可持續方案......是被他搞定的?   這件事情好像外麵的人都知道,因為他說自己是“民間道人”,有些不入流的媒體就捧他是新時代的天師級別人物,類似於國師。   如果采集塔建成,星源計劃真的成功——那他可就是全世界的大英雄。   ‘星源計劃背後的奧秘:新世紀天師訪談錄’,看看這個誇張的頭銜。   那些小報的標題就更奇怪了,一口一個天師天師的叫,好像要在一個如此科學的世界裡搞什麼封建迷信、個人崇拜那一套。   我那總是神出鬼沒年逾古稀的老父親,你跟我說他是一個國際重點五星級別項目的主持人?項目的內容還是解決世界能源危機?   這和活到二十歲發現自己是王儲的女兒有什麼區別!”   後麵幾天的日記裡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感嘆號,以及對於無良媒體的吐槽。   但是她卻再也沒有夢見過他。   或者說,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