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哥哥,你往那邊坐坐。” 德卿上了馬車後,就坐在了胡楊的對麵,和王神醫並排坐在一起,抱著膝蓋,笑嘻嘻的看著胡楊,腳尖一勾一勾的,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王神醫盤腿坐著,用餘光掃了她一眼,,有種想要翻白眼,卻忍了下去的沖動。 馬車啟動,車廂內頓時開始顛簸了起來。 雖然車廂底下墊著褥子,但依舊遠不如後世橡膠輪胎加避震器的乘坐體驗。 不過王神醫顯然早就習慣了,隻是盤腿坐著,閉目養神。 德卿就閑不住了,沒一會兒就拿出了一把算籌,興致勃勃的沖胡楊招呼:“太史哥哥,咱們來玩算籌吧!” “不了。” 胡楊沒什麼興趣。 “那咱們比珠算吧!” 德卿拿出了算盤,遞給了胡楊:“你先出題!” “……” 見她不依不饒,胡楊有些無奈。 要是不想辦法讓她安靜點,那這一路上都別想安穩了。 略一思索,胡楊就拿過了算盤,放到了一邊,開口示意:“這樣吧!我給你出道題,你來算算看,有紙筆嗎?” “有。” 德卿拿出了一遝紙,又取出了一根碳棒。 這是她隨身帶著的小包裡裝著的用具。 看到她手中的碳棒,一旁的王神醫眉梢抖了抖。 別人家的閨女,隨身帶著的都是香囊,或者胭脂水粉。 可他的女兒倒好,帶的都是算籌、算盤、碳棒這種東西。 為什麼德卿就不能像別人家的女孩一樣,學點女紅呢? 德卿根本沒察覺到他幽怨的視線,把紙和碳棒遞給胡楊後,就好奇的看著胡楊在紙上畫的圖案。 很快,胡楊就在紙上畫了一副簡單的圖來。 圖案很簡單,兩大兩小四個橢圓形,之間有七根線相互連接。 將圖案遞給她,胡楊指著圖案解釋:“假設這是一條河,中間的這裡有兩個小島,有七座橋把兩個島與河岸連接起來。 一個行人,應該怎樣才能不重復,不遺漏的一次走完七座橋,然後回到出發點?” 聽到胡楊的話,王神醫掃了眼圖案,嘴角浮起了一絲微笑。 就這麼簡單的題,他多看兩眼估計都能答得出來,更別提德卿了。 但一旁的德卿看著圖案,卻皺起了眉頭,一副遇到了難題的樣子。 一手托著下巴,她一手捏著炭筆,在圖案上畫了起來。 畫完之後,她“咦”了一聲,一挑眉,眼神都亮了起來。 “嘿嘿!有意思!” 她像是發現了妙趣,喜滋滋的拿過了紙筆,開始埋頭計算了起來。 看著她認真計算的樣子,胡楊微笑不語。 雖然他數學不怎麼樣,但七橋問題這種著名數學難題他還是聽說過的。 它是歷史上最偉大的數學家之一,萊昂哈德·歐拉曾經解答過的一個難題。 靠著這個問題,他開創了數學領域的一個新的分支,也就是圖論和幾何拓撲,由此展開了數學史上的新歷程。 說來也巧,歐拉恰好就是在去年,也就是乾隆四十八年去世的。 而他解決這個問題的論文《哥尼斯堡的七座橋》,也是在48年前的1736年發表的。 那一年,歐拉年僅29歲。 不過這篇論文顯然還沒有傳進國內,德卿還沒有看到過。 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全新的領域。 馬車行駛著,出了城門,向著北側行去。 城外的路比城內坎坷了許多,車廂裡的顛簸更厲害了。 但德卿依然聚精會神的看著紙上的圖案,手中寫畫驗算,絲毫不為所動,就像是入了迷一樣。 見狀,胡楊開口提醒:“別趴著看,這樣傷眼睛。” 德卿恍若未聞,但王神醫聽胡楊說傷眼睛後,就開口提醒:“德卿,坐起來算吧,別趴著。” “哦。” 德卿口中答應著,但視線卻沒有離開過草紙,扶著車廂就支起了身子,想要跪坐回去。 但此時馬車剛好駛過一個溝坎,突然一個顛簸。 “哎呀!” 德卿猝不及防,頓時失去了平衡,向著胡楊撲了過來。 胡楊見狀,趕忙抬手去扶她,但卻不知道扶哪兒,略一遲疑,德卿卻已經倒了過來。 “誒!” 王神醫看到後,伸手想拉,但卻來不及了,拉了個空。 德卿已經一頭栽進胡楊的懷裡了。 胡楊身體有些僵硬,低頭瞄了眼德卿按在大腿旁袍子下方的手。 用腦袋抵著胡楊的胸口,德卿扶著胡楊的膝蓋,撐起身子,坐了回去。 甩了甩左手,她疑惑的看了眼胡楊腰下的袍子,嘀咕問:“什麼東西?好硬,硌到我了。” 一旁的王神醫聞言,頓時一愣,隨即眼神就像刀子一樣,像胡楊刺了過來。 感受著他殺人般的視線,胡楊趕忙抬手示意:“別誤會,是這個。” 說著,他就從袍子下方取出了一顆金屬圓球來。 這是李青牛肚子裡的那顆金屬球,胡楊一直帶在身上。 這幾天裡,他沒事就在研究,想要打開它。 但任憑他怎麼嘗試,圓球卻依舊沒有絲毫開啟的跡象。 看到金屬球,王神醫的眼神緩和了許多。 德卿則好奇的看了過來:“這是什麼?” 胡楊隨口解釋:“一個機械裝置,可以轉動,但需要準確的步驟和方法才能打開。” “哦!魯班鎖嘛!” 德卿恍然大悟:“我三歲就在玩魯班鎖啦!所有的魯班鎖我都玩過,但你這個……” 她說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好奇的湊近打量著金屬球精密的構件結構,驚奇贊嘆:“你這個好精致啊!我從來沒見過能組成一個圓球的魯班鎖,而且還能隨意轉動,這得有多少根?” 胡楊聞言,念頭一動,就把魯班鎖遞給了她:“你研究研究呢?” 這種依靠排列組合,類似於魔方的機械結構,本質上應該也屬於數學問題。 讓德卿這個天才數學家研究研究研究,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 接過魯班鎖,德卿就仔細研究了起來,嘗試著轉動構件。 雖然同樣屢屢失敗,但她興致卻越來越高,擰得開心。 不知不覺間,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而德卿還在研究著魯班鎖,不知疲倦。 “好了,回頭再研究吧!” 胡楊伸手討要。 “讓我再琢磨琢磨唄?我剛琢磨出點門道來。” 德卿雙手抱著魯班鎖,沖胡楊央求。 “哦?真的?” 胡楊有些驚訝。 還真被她研究出門道了? “當然是真的啦!” 德卿拿起了一旁地上的紙,興奮問:“我知道你為什麼要給我出這道題了,就是想考考我,能不能解開這個魯班鎖,對不對? 怪不得剛剛我一直算不出這道題,原來這道題的解法和魯班鎖的解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你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能解出來的!” 看著她信心百倍的樣子,胡楊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讓這丫頭研究一陣子,該不會真把幾何拓撲學給研究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