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守男德他可是1把好手(1 / 1)

那是一種疼痛。   像絲滑延展的綢布被死死揪起,生硬地拉扯出無數褶皺。   從真肋往上數第三根肋骨的正中間,那股沉悶感生起來,並不斷積聚、蔓延,裹在胸腔裡發酸、發澀,然後順著氣管往上,躥到鼻翼的底部,生生堵死人的呼吸,讓人無故地想要流淚。   這一刻起,他才明白,心疼這個詞,竟然不是人們為了浪漫故事而偽造的誇張形容詞,而是從物理上反應出來的真實軀體感受。   愛,則正是憑借著這種疼痛,讓其他所有的歡愉都變成了無味的雞肋,變成了低下之舉。   但他戳傷到她了。   他嘲諷的那些東西恰是她不能改變、隻能接受的初始命運,她無法反擊、也無法抵賴,隻能笑著承認他是對的,然後給自己裹上更厚更硬的殼子。   至於某些本應柔軟而溫暖的東西,它被殼子隔在外頭,也慢慢跟著變硬、變冷。   於是疼痛從胸腔裡抽身而去,隻留下空洞。   唉,這他媽都是些什麼東西……   錢一無狂躁地揉搓著自己腦袋,隨後握起床頭裝咖啡的杯子甩了出去。   現在是2017年8月3日下午兩點,他被他爹關到島上的第46天。   沒錯,被錢承佑抓回來之後,他都沒見上他爹一麵,就直接被抬上直升機,送到了這個孤島之上。   錢承佑甚至貼心地拿走了他的手機、拔掉了他的網線、倒空了遊艇的汽油、連釣魚的桿子都沒給他留下一根,就突出一個既別想聯係外界、也別想搞任何娛樂活動,好好在這坐牢,給他仔細反省。   如今他每天的活動,就是躺海灘邊上,數今天的海浪來了多少波,是奇數還是偶數,屬於兇兆還是吉兆,並無視身後任何家庭教師的叨逼叨。   也不知道唐笙怎麼樣了,還氣不氣。   他坐在床上,右手撐住額頭,深嘆一聲,人隨即慢慢漂浮起來,安穩地懸在半空。   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究竟能做到些什麼。   他們根本不知道。   他把手往下一壓,窗簾便受到一股無形的拉扯,連著電動桿一起掉到地上。   他再把手一揮,頭頂的後現代吊燈便如同被外力劇烈撞擊了一樣,玻璃紛紛碎裂,散得地上床上到處都是,隻剩個鐵架子連在天花板上搖搖欲墜。   他可是世界上唯一一個真正受到預言指引的人,唯一一個真正和神對話過的人,他擁有誰都不曾擁有過的力量!可他現在卻被困在這麼個鬼地方……   他再度抬手,床頭的立式落地燈立馬飛起來,掃掉了矮櫃上的所有東西,房間裡變得更加狼藉一片。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開了。   “錢一無!SUPRISE!”   一群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從門口沖進來,其中幾人晃著香檳,進門就是哢哢一頓噴。   然而歡聲笑語沒能持續下去,等人擠人地都站進來之後,場麵一下就安靜了。   房間被砸得混亂不堪,各種家具器皿,除了床,沒一樣在它們應該待的地方。   至於那位平常帥得堪稱終極反派的錢大公子,他此時正踩在床尾的矮桌上,左手打著石膏,右手高舉床頭燈,渾身上下隻穿了一條褲衩子,美好的肉體上淌著香檳,姿勢像極了閏土插猹。   “嗯……”人群裡為首的那個想打破這種尷尬,“聽說你心情不太好,我喊了大家一起來找你玩,想給你個驚喜來著……”   “哦。”錢一無硬撐著這個憨包姿勢,強行維持住高冷的表情,問:“能把門關上嗎?”   站在人堆後頭的某位,自覺關門。   “不,我的意思是,你們出去,順帶幫我把門帶上。”   “好、好。”為首的趕緊把人往後頭擠,一夥人窸窸窣窣又湧出去,關門前,那姑娘露著頭沖她羞澀一笑,“我在樓下等你。”   確定門關上了,錢一無才鬆了手,讓燈架子掉到地板上。隨後他走到門後,把門反鎖住,蹲下來,縮成一團,將臉埋進手裡。   天吶……   他到底在乾什麼?!   錢一無整整在門後頭蹲了十分鐘,腳都蹲麻了,才從中二小劇場被公開處刑的尷尬裡緩過來。   三十分鐘之後,錢一無去浴室洗了澡換了衣服,坐到了陽臺上。   一個小時之後,他還坐在那,期間無數人過來喚過他,他自巋然不動。   開玩笑嗎?這群人裡頭壓根都沒幾個他眼熟的!   那女孩子誰呀?他倆認識嗎?隨隨便便就喊一波人過來,把他當什麼?   搞清楚一點,他已經跟唐笙表過白了,她都聽到了!已讀不回等於默認!所以他現在已經是有主的人!別亂七八糟什麼阿貓阿狗都想往他身上貼。   尤其是她最後出門那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沖他笑什麼笑?什麼意思?想暗示什麼?這要是傳出去給唐笙聽見了,誰還他清白?   近兩個小時後,房門再度被敲響。   “我不舒服,你們玩吧。”錢一無說得頭也不回。   “錢一無,你搞些什麼?”   這熟悉的感覺……錢一無站了起來,“你誰呀?”他問。   “你他媽不知道我是誰?”   這粗糙的聲線!這暴躁的語氣!錢一無飛一般沖過去打開了房門,果不其然!   “從謙呀!你終於來救我了!”   錢一無掛到他身上,瞬間淚眼汪汪。   白從謙按開他的腦袋,嫌棄得恨不得現在立馬轉身上了直升機就走。   這小逼崽子死活到底關他屁事?   放平常他怎麼都不會來管他的,關著就關著吧,大家都清靜。   但這一次,他真有非得告訴他不可的事情——   那天錢一無穿著玩偶服戲耍完錢承佑,而錢承佑氣急敗壞追出去的時候,他又被落下了。   就連那個老師都被保鏢塞進了車裡,而他,一個同樣備受矚目的豪門之後、從小頂著天才稱號長大的二代榜樣,竟然再一次被錢承佑無情地忘記在路邊。   照他們兩家的關係,錢承佑也算他半個哥……怎麼的?他就不配受到一點點關注?   不過也多虧了錢承佑不關注他吧,在他想攔車追過去的時候,趙淼淼主動跟他搭了話。   而這一聊,就聊出了四年前花生中學內某個學生的死亡。   而且那學生,似乎還死得頗為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