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你在發什麼神經?” 唐信氣急敗壞,沖過去往唐笙背後拍了一巴掌。 什麼叫愛開除就開除?她是什麼家底她自己不清楚?跟著富二代玩了兩天,還真以為自己是個角色了是吧? 這人生錯得起嗎她! 唐信又要去拉她,不管她怎麼想,這次他一定會壓著她認錯! 可唐笙把他的手甩開,“別管我!”她喊著,把手裡的水瓶子砸到了地上,正正好好砸在唐信腳邊。 “臥槽……”不知道別人什麼感想,反正錢一無慌了,“不至於不至於!”他壓著手跑過去,把水瓶撿起,擰開,遞到唐信邊上,卑微開口:“哥你千萬別生氣!先喝口水,這事我來處理行不行?” 唐信在氣頭上也是個耍橫角色,“少來這套!”他揚起手,直接把水瓶打飛出去。 水潑濺了一地,錢一無被嚇得身子一緊,甚至往後退了好幾步。 如果世界財富是按脾氣來分配,那這倆兄妹少說都得是首富級別……錢一無開始害怕了,往後六七十年,他都不敢想家裡鍵盤得遭他跪爛多少把…… 見爭執波及到錢公子身上,禿頭校長斷然出聲嗬斥:“你們要鬧回去鬧,這是學校!” “是是是!”唐信態度驟然緩和,“對不住給您添亂……” 隻是話還沒講完,“那你他媽又在這填什麼亂?”錢一無對著吼了回去。 他不正好也窩著一肚子火氣沒處撒呢?就是這糟老頭子給他找的麻煩,他還敢擱他麵前橫? “這傻逼校長你愛當就當,不愛當多得是人想當,別他媽跟我犯賤!” 一番話撂下來,眾人皆驚,禿頭校長聽得臉色鐵青,唐信則茫然顯露出慌張。 他覺得應該出聲罵兩句這個臭小子,以此表達一下立場,博取一下校方好感,但現在這個形勢…… 怎麼感覺這臭小子已經幫他跟他妹把學校完完全全給得罪死了…… 他隻是希望他妹妹能安安穩穩讀個書!這願望有過分到要遭此天譴嗎…… 眾人的反應自然都落到了錢一無眼裡,尤其是唐信那個惶恐樣子,他低頭長嘆一聲,兩手揣進兜裡,再抬頭時,臉上已經浮起跟唐笙幾乎一模一樣的冷靜和淡漠。 “你們找錯人了。” 他平穩地跟校長開口。 “你們應該來找我的麻煩。這裡的麻煩明明就是我造成的,拿那些退不退學的話嚇唬他們乾什麼?能解決什麼問題嗎?你們是真蠢到這一點都搞不清楚,還是賤到隻會欺負你們自己的學生?” 這話錢一無說的倒全是真心,他的的確確希望學校裡這些管事的能來訓他,而不是視若無睹或者甚至反過來幫著他乾事。 這不是說他有受虐傾向,隻是他覺得,這樣多多少少會讓大家都感覺好一點。 學校雖然迫於壓力接收不合規的學生入學,但麵對強權無所畏懼,麵對誘惑剛正不阿,堅定地執行校規校紀,規範所有學生,也保護所有學生。 和…… 學校開特例接收不合規的學生入學,無底線地縱容他為所欲為惹是生非,在關鍵時刻反過來威脅普通學子,逼著他們息事寧人。 這二者比起來,哪怕基本情況不變,前者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都要舒服得多。 當然,唐笙也在這絕大部分人當中,起碼錢一無這樣認為。 隻是這群人完全沒搞清楚狀況。 他們都乾了什麼?隔三差五地給他打電話噓寒問暖,擔心他有沒有任何不舒心的地方,逮著機會就問他要不要出去吃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新添了群私人管家…… 有什麼用呢? 他是為了唐笙才留在這個地方的,他壓根不介意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待遇,他隻在意她怎麼樣。 “話不夠清楚嗎?為什麼還愣在這?”錢一無冷漠地沖著禿頭校長打了兩個響指,“既然她隻說了叫你道歉,那這事也可以就到你道歉為止。回頭你把你頭上那一拳,和你的尊嚴,一起計個價,發到我爹那去要賬就行。” 校長僵在原地,其他校領導也皆是麵色尷尬,但沒有任何人站出來替校長說兩句。 反正是給錢的嘛,錢難賺屎難吃,人世間從來都是這個道理。 “你醞釀好了嗎?” 這話是唐笙問的,她也往前邁了一步,眼裡藏著冰冷的不屑,散發出一股子跟錢一無近乎同樣的、荒原野狼般的侵略性。 這畫麵,和任何人意想之中的都不一樣。 他們本來以為,他倆就是一個腦子不好使的富二代,和另一個膽小怕惹事的書呆子,以他們四十多年的人生經驗,那不是隨便哄哄就能領著他倆團團轉? 但現在,瞧著這要笑不笑的模樣,眾人遲緩地發覺—— 這是兩個小惡魔,誰都不輸誰的小惡魔。 下課的鈴聲響起來,雖然還不到放學,但保不準會不會有班級上體育課,從校道盡頭路過,看見這片黑壓壓一片人,跑過來湊熱鬧。 禿頭校長心裡各種情緒越積越紛雜,如果形勢所逼,他可以道歉,當然可以,這點小委屈都忍不得的話,他也走不到這個位置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越這麼勸自己,他就越發地氣憤,越發地拉不下臉麵,越發地覺得,要不就真把兩人都開除掉試試好了! 來吧,鬧!鬧得滿城風雨、鬧得世人皆知!看看最後到底誰才是那個最倒黴的人。 別搞錯了,他是想要錢,但他不怕錢。外賓才會覺得有錢什麼都可以,本地人都知道,這片土地上,說了算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禿頭校長笑了一聲,然而正當他憋了一肚子話,努力想琢磨一句足夠殺傷全場的開局時,兩個陌生青年人,一個掛著相機,一個拿著本子和筆,滿臉笑容地靠了過來。 “你們是校領導對嗎?您好!我是全國教育報的記者!哇這麼多人來接我倆嗎?感謝感謝!您真是太重視了!” 禿頭校長和他身邊一圈人皆被這信息整懵圈。 他們累死累活搞這麼大一通,就是為了避免曝光出去,結果他們還沒散場呢,記者先來了? 哪個龜孫兒走漏的消息! 看著一片人這毫不掩飾的茫然和敵意,倆青年人笑容不減,“我們過來做一個本地的中學走訪,準備出一個集體報道,之前聯係過的,記得嗎?” 哦!原來不是沖著豪門公子作威作福這事來的……早說呀! 禿頭校長不滿地朝後瞪了一眼,眼神責怪著:誰負責的這事,消息也不上報一聲!然後轉頭笑得和風細雨: “您好您好!我們就是來迎接二位的!” 這話聽得錢一無不舒服了,什麼意思?他錢大公子的事還沒完呢! 他跟著走過去,正要發難,白從謙自一堆人後頭迅速鉆了出來,攬住錢一無的肩,推著他往學校裡走。 “你乾什麼?”錢一無怒問。 “那倆記者是我喊人裝的!” 從唐笙開口斥責學校起,白從謙就知道這事大概率要收不住。他趕忙叫了兩個保鏢跟他走,跑去街那頭商場裡找了個攝影器材的店,租了個相機,又隨便再配了點記者會帶的東西,催著他們過來打岔。 “你別再給我找事!”他狠狠撞了錢一無一下,繼而推著他加快步伐,“這事你交給我好吧?我保準給你處理得乾乾凈凈舒舒服服,不,我保證給你倆都伺候安逸!可以嗎?” 他是搞不懂錢一無的智障腦回路,按照他那股勁鬧下去,他真有辦法收場? 如果錢一無鬧完了就直接帶著人走,或者直接把整個學校的領導層全洗一遍,那他沒意見,錢一無愛鬧就鬧吧。 問題是他們現在有這條件?哦,鬧完了大家繼續一起在這待著?他錢一無就能保證人家心裡一點芥蒂沒有? 怎麼一個個的都這麼喜歡在自己身邊埋雷…… 見這架勢,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唐信也拉了唐笙往側麵躲,俞胤雅得了機會,過去雙手壓住唐笙的肩,請求著開口,問唐信:“要不唐笙還是先跟我回教室,我們先把今天的課上了?” 唐信連忙鬆了手,還反著把唐笙往俞胤雅那邊推,隻是唐笙死犟著不乾。 “先跟老師回去上課嘛,你就是想不來了,那也得明天再說不是?” 千哄著萬哄著,總算是把唐笙帶了回去。 校領導那邊不知是真沒看出端倪,還是順水推舟給自己個臺階下,一群人帶著著倆“記者”,熱情領他們實地考察。 付丞被支過來跟唐信進一步洽談,然而這檔子上唐信已經沒有多餘腦力跟學校你來我往了,他以公司急召為由,拒絕了付丞的再三邀請。 最後付丞跟他多番保證,近幾天大家約個時間,他們一定去家訪之後,唐信才算被放過。 人,從站得滿滿當當,到散得空空落落,隻用了幾分鐘的時間。 站在陡然空曠的校門口,唐信莫名升起種猴子撈月般的不真實感。 他們家怎麼會遇上這種事情? 他現在該怎麼辦? 不,更嚴峻的問題是,他現在能怎麼辦? 龐大的無力感像吹氣球一樣充斥全身,他有種想要就這麼倒在馬路上的沖動。 這時候手機響了,掏出來看,一個陌生號碼,接起,電話裡是那個臭小子的聲音,他說: “我是錢一無,我們聊聊吧。”
第九十九章 小惡魔和另1個小惡魔(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