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許介三,承蒙江湖兄弟們的抬愛,尊稱一聲三爺。 盜墓這個行當算是經歷了自己的半生。 民墓,官墓,就是剛埋下去的我都挖過。 現在年有七十有餘,十年前因為一些原因,乾不動那盜墓的活了,我從東北回到了肆川。 在城中橋東頭的一棵歪脖子樹下擺了個算命攤。 位置選得極好,正對著市醫院的後大門。 今天的生意算得上是這幾日中最好的一天,光是這一上午就賺了小千塊。 我看著已經逼近十二點的腕表,打算今天就早些收攤。 我跛著腿,提著我的小馬紮和一個破舊的小書包往橋頭的公交站臺走去。 一個深沉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唉~那個跛腿子算命的。” 這話已經有些指名點姓了,但是我並不想搭理他,太他媽沒素質了。 這算是在肆川,要是擱在東北,我非得給他個大逼兜。 醫院後門上,大大小小算命的也有十來個。 我以為我不理他了,他就會找其他算命的。 但是我聽著一個步子噠噠噠的在我身後越來越近。 心裡有些發毛,今兒出門我還特意算了一卦,今日財裡帶災。 這他媽該不會是識破了來找我麻煩的吧? 我跛著腿走得稍微快了些,但是受傷了的腿怎麼比得過一個正常人的速度。 突然,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算命的,去哪兒啊?” 我回過頭看著身後的中年男人,臉上有些結痂的疤痕,一看就是在社會上混過的那種人。 五大三粗的個頭,一隻強有力的手壓著我的肩膀生疼。 他和我差了一輩不止,這要是打起來,我必定吃虧。 本來這算命也算是個坑蒙拐騙的活,心想著如果讓退錢,把錢退了就行了。 “嗬嗬......小兄弟,我們認識?” 他皺著眉頭盯著我的樣貌觀摩了很久,嘴裡還低聲念叨著: “國字臉,中分頭,左腳有些跛......對對對,都對。” 他確定了我的樣貌是他要找的人的時候,我心裡也確定了。 這人來者不善啊~ “小兄弟,怎麼?都是江湖上混的,要是我算錯卦了,我退錢便是。” 中年男人這個時候舒展了眉頭,嘴角上揚,笑逐顏開道: “嗬嗬......誤會誤會,算命的,我家小掌眼找你。” [掌眼],算是盜墓裡麵的黑話,就如同[把頭]一個道理,是一個盜墓團隊的領頭人。 但是為什麼有個小字? 在肆川我不曾認識任何盜墓幫派,更與他們沒有任何交集,這麵前的人是誰?他背後的人是誰? 但是既然是道上的人,這人莫非不知道我是誰?張口閉口跛腿子。 難道如一句古話——人走茶涼?這是來找茬的? 我心中疑惑萬千,決定還是要問個清楚。 我皺著眉頭問了句行裡的黑話: “小兄弟,那條道上的?吃的大鍋飯還是上山挖蘑菇?” “家在東北,天冷隻能吃熱乎的大鍋飯。” 東北?我瞳孔逐漸放大,東北道上的人我幾乎都認識。 可是麵前這個男人的樣貌有些生疏,不曾見過。 “哦?我在東北呆過些時日,你是東北哪戶人家?未曾蒙麵呢?” “東北盧家!” “小盧?” 中年男人略微點了點頭,意思我口中的小盧就是要找我的人。 當初金盆洗手的時候,我將東北的全部勢力交給了小盧。 與他斷了聯係,隻身來到肆川這個地方養老。 [少不入川,老不出川。] 盜墓本來就是個損陰德的行當,要不是我執意要下宋代的墓,我也不會跛了一條腿,甚至不會失去了摯愛。 我也想的很通透,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清靜過完剩下的一二十年就行了。 但是這次突然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我對這個中年男人說:“帶路吧。” 他將我手中的馬紮和書包接了過去,走在我的前麵。 跟著他走進了醫院後門。 從住院部的電梯下到負二層,拐了幾個彎後,一輛黑色的商務車亮著車燈。 中年男人對著車門說道:“盧少爺,人給您帶來了。” “嗯好,辛苦了你了,你去周邊看著點人。” 車內的聲音是如此的陌生,至少我的印象裡,這個聲音絕對不是小盧的。 這個聲音很年輕很清澈。 電動車門緩緩打開。 老板椅上麵坐著一個年莫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他梳了個大背頭,裝著大人的模樣,很刻意。 戴著一副墨鏡,臉上浮現著焦灼的表情。 我有些發愣,這人是誰?為什麼冒充小盧? 這年輕人將我請上了車,聲音虔誠的對我說道: “三爺!” 我神情緊繃,手心裡拽著一根鋼針,略微點了點頭。 他從座椅上的袋子中拿出一張相片遞給我。 相片的邊邊角角都已經泛黃,看上去有些年月了。 我接過相片來,這是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麵兩個人穿著得體的西裝,挽著對方的脖子,如同親兄弟一般。 “三爺,我爸說你看了這個相片就知道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的確,當我看著手中的相片的時候,以及他說出來的那一句話的時候,我什麼都明白了。 我和這個年輕人的父親,也就是小盧已經十年沒見了。 人老了,眼睛裡是很容易進沙子的,眼眶裡纏繞著一圈圈血絲。 我撇去照片上的目光,抬頭看著麵的這個年輕人問道: “你是小坤?” 他點了點頭,取下了墨鏡來,雙眼下竟是黑眼圈,很濃的黑眼圈,應該幾天都沒曾合過眼。 此時他的眼睛漸漸紅了起來,幾天時間了,這雙眼睛從未流過淚水,但就在這一刻流了出來。 小坤這孩子,我走的時候還是個十來歲的毛頭小子,現在長得這麼帥氣,第一眼真的還沒認出來。 從那個中年男人攔下我,再到見到小坤流淚的時候,我感覺這次應該出大事了。 作為一個長輩,我覺得一個男子漢怎麼能輕易掉眼淚呢! “小坤,把眼淚收上去!” 小坤聳了聳鼻子,從包裡拿出一張紙巾,擦了擦。 我見他精神狀態平緩了一些,接著問道: “是不是你爸出事了?!”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聲音懇求道: “三爺,你......你一定要救救我爸。” 我下意識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放心,我跟你爸是生死之交的關係,三爺有能力救就一定會救的。” 他見我沒有拒絕的意思,邊對我講起這事情的緣由來。 “三爺,你記得那個唐代官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