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宮中有傳旨公公前來,宣皇上口諭,命舒嫆華即可趕往宮中,不可延誤。 賀之聽後很是擔心,有公公在場,蓁蓁不好多話,便用眼神安撫他,與李風出了軍營。 蓁蓁命人回府取了那些繁瑣的服飾,在城外匯合,於馬車中換了,又命人補了妝。等宮門換車的時候,又恢復到了雍容華貴的樣子。 蓁蓁被公公引領著直接去了德宣宮,恰逢李雷當值,看到蓁蓁,做了一個極其嚴肅的表情。蓁蓁會意,立在殿外等候。須臾片刻,起了傳召的聲音,蓁蓁走了進去。 淵拓半歪在椅子上,麵前的書桌上橫七豎八扔了好幾個奏折。書桌前跪了兩人,站著一人,站著的那人蓁蓁認得,是戚將軍,另外跪著的卻是麵生。 一看到蓁蓁,淵拓的身體坐正了些,但臉色看上去非常不好,笑也是極勉強。蓁蓁規規矩矩地行了大禮,聽到“免禮”、“賜座”的聲音才站了起來。見另外兩人還在那跪著,她側身坐了。 “舒嫆華來了,你自己同她講吧!”淵拓的聲音透著威嚴,一點都不像平日與蓁蓁說話那般。 其中沒有穿戎裝的一人轉向蓁蓁,未敢抬頭,道:“下官接到急報,烏山,炸了。” 淵拓單手支起額頭,似乎很不想再次聽到此話。 蓁蓁隻是愣了一瞬,卻未做任何反應。戚將軍三人忍不住悄悄抬頭瞧了她一眼,見她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以為她沒聽清,便又說了一遍:“娘娘,烏山炸了。” 蓁蓁轉頭看向淵拓,淵拓放柔了聲音,道:“有話問吧,想問什麼便問什麼。” 蓁蓁問:“炸了多少?” “整個火藥洞全炸了。” “可有人員傷亡?” “死三十二,重傷百餘,輕傷未計。” 淵拓突然大吼:“說重點!” 那人立刻將身體伏到地板之上,慌慌張張地道:“賀之將軍的夫人重傷,兩個孩子一重傷一輕傷。” 又是沉默,難挨的沉默,連淵拓都有些沉不住氣了,看向了蓁蓁。 蓁蓁的樣子看上去像是在思索著什麼,片刻之後,道:“這火藥是人為炸的吧?我猜,是昨夜,最遲今日炸的。” 一聽此話,戚將軍三人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看向了蓁蓁。 “看來我猜對了。”蓁蓁轉向淵拓,“請問這位是?” 淵拓很自然地回道:“兵部,蔡尚書。另外兩位是戚將軍和茍將軍。” 蓁蓁轉向蔡尚書:“火藥運出多少?” 蔡尚書與茍將軍對視一眼:“未,未曾運出。” 蓁蓁道:“看來蔡尚書並不知烏山埋了多少火藥。” “娘娘這是何意?” “據我所知,烏山原先的火藥倘若炸了會將整座山夷為平地,死三十二?不可能的,會一個都不剩。現在駐守巫山的是何人?還是之前那些嗎?” 茍將軍趕忙回道:“回娘娘,大部分人員未動,隻是增派了些。” “增派的不是舒家軍的人吧?” 茍將軍猛地看向蓁蓁,忽又低下了頭,咕噥道:“娘娘這是不信在下!” 蓁蓁立刻回道:“我與你第一次見麵,連你是誰都不知,茍將軍會信一個初次見麵的人嗎?信你也可,那便請將軍與我講講,為何離火藥洞最遠的夫人和孩子受了重傷,別拿他們在附近玩耍之類的話來敷衍我,不然我真的就不信你了。” 茍將軍說不出話來,蓁蓁預料到他答不出來,又補充道:“茍將軍應該也不知道吧,舒將軍府被賊人入侵,挾將軍的兩個孩子逼夫人寫賀之將軍通敵叛國的罪證。夫人不想將軍含冤,誓死不從,被救後便送往烏山。舒家軍戶主心切,斷不會將夫人和孩子安排到離火藥洞近的地方,受個輕傷或者不受傷我都信,現在你告訴我他們受了重傷。蔡尚書,茍將軍,你們將這些事聯想一下,我能信嗎?” 蔡尚書突然硬氣了起來,道:“娘娘未免武斷了些,這世事無常,凡事皆有可能。” “是,蔡尚書說得沒錯,凡事皆有可能。” 蔡尚書抬頭看一眼蓁蓁,搞不懂她的口風怎會轉得如此之快,剛要找補點什麼,卻又聽她說:“可能,尚書也說是可能,那我也可懷疑。所以,蔡尚書便勞煩你,拿出個合理的解釋來吧,讓我打消這疑慮!” 蔡尚書這才知道蓁蓁是在挖坑給他跳,趕忙跪行轉到皇上麵前:“皇上,京城離邊境相隔千餘裡,這急報剛到微臣手中,便立刻來報,哪有什麼合理解釋!” “我不為難你。”蓁蓁突然打斷蔡尚書的話,“也不是現在就讓你解釋,隻是讓你心裡有個數,早晚要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