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紀家少年郎(1)(1 / 1)

鳳棲於蓮舟 薄暮鎏金 4098 字 2024-03-17

暄王朝本來占據中原與南方兩地,與大漠的玏國和西北的玎國幾十年間一直在打仗,由於暄朝主和派多於主戰派,一直求和受辱,割地陪和,很快暄朝的江山就被大漠玏國和西北玎國兩個邊陲小國給聯手給攻下了,從此暄朝一分為二,隻剩下南方地區,三方至此議和,暄朝在南方琨玉城建立王都。   八月十五花好月圓之時,紀將軍家的夫人懷胎十月終於生了,整個城都熱鬧非凡。紀雷將軍少年參軍,行軍二十幾年,軍功赫赫,如今在昶城定居,他治軍有方,昶城百姓安居樂業,他膝下隻有三女,卻無一子,年過四十,終於喜得愛子,這在整個昶城都是趕得上過年的喜事了。   紀雷將這孩子取名為紀遠揚,希望他將來報效國家,從小教他習武,紀遠揚從小聰明,不管是什麼一學就會,而且相貌似神仙下凡,俊美清朗,因而他不僅在昶城家喻戶曉,在王都琨玉也小有名氣。   紀遠揚有三個姐姐一個妹妹,大姐紀如珠和二姐紀如玉已經嫁人生子去了,三姐紀如珍因為雙腿殘疾,十八歲還在家裡待嫁,紀遠揚還有一個妹妹紀如寶,還隻有十四歲。紀遠揚隻比她大兩歲,兩個人的關係最好,紀如寶膽子小,性格內斂,而紀遠揚膽子大,性格活潑,從小就帶著妹妹爬樹捉鳥,下河撈魚,因此討了不少紀將軍的打,然而紀遠揚皮肉厚實,越打他越來勁。   這天紀遠揚又挨打了,原因是他跟隨褚恒世子去郊外打獵的時候不好好保護世子,竟然跑去追一頭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白鹿,還差點在山上迷路,最後還是他親自帶人去山上把他給揪回來的,紀雷氣得不行,又是一鞭子抽在他身上。   “雖說世子與你交好,將你當做兄弟,難不成你還真以為你就是世子的兄弟了?你是臣子,他是皇親國戚,你的任務就是要保護好他,關鍵的時候跑去追一隻鹿!你這跟戰場上的逃兵有什麼區別?!”   紀遠揚跪在練功的場地上,背上被紀雷用鞭子抽的火辣辣地疼,他這老爹,打起他來真是毫不手軟,“可是,那隻白鹿真的很漂亮,我當時一心就想將它捉回來給三姐作伴,三姐整日鬱鬱寡歡的,我想要是有那麼漂亮的一頭鹿來跟她作伴,她一定會高興的。”   紀雷聽到紀如珍的名字手抖了一下,臉上的憤怒也轉為哀傷,地低嘆了一聲,他這個三女兒聰慧美麗,可惜十二歲那年不慎從高臺墜下,落得個雙腿殘疾,如今隻能坐在輪椅上,整日悶在房裡不說話,想起她他的心就一陣陣的疼,連握鞭子的手都無力地垂了下去。   他指著紀遠揚罵道:“你這小畜生,那你好歹把鹿捉回來啊!這麼大人還在山裡迷路了,還要你老子親自去救你!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那些虛名都是人家不了解你給吹起來的,他們要是看到你這副模樣不嗤之以鼻才怪呢!”   紀遠揚站起身,筍綠的衣擺在風中揚起,一頭烏黑的長發高高束起,一雙眸子清亮如黑珍珠,他揚起臉笑道,“放心吧爹,我這就去把那隻鹿給捉回來送給三姐!”   紀雷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紀遠揚就大跨步走下了練功場,少年高高的馬尾隨著步伐晃動,衣擺輕盈飄逸,好似二月新發的春柳。   “誒,這個兔崽子……”紀雷無奈地嘆了口氣。   “將軍,就這麼隨公子獨自過去嗎?”一旁的手下問。   紀雷看著紀遠揚飛奔出去的筍綠衣角,眼中似有悵惘,轉過身對手下說,“派一隊人跟著他,切勿讓他丟了,這混賬。”   “是。”   紀遠揚騎著他的小黑馬,他給它取名為“追月”,背上背著弓箭,腰上挎著刀就飛奔出了城,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看到疾馳而過的黑馬和筍綠的衣服就知道那是紀遠揚。   一個提著籃子的女子說:“那不是紀家小少爺嗎?他這麼急匆匆的要去哪兒啊?”   “不知道,但他真是英姿颯爽,神采飛揚啊!”   “老爺,您怎麼剛打了遠兒就讓他跑去山上啊?他要是出事了怎麼辦?本來就在山上迷路了!你,你是不是老糊塗了?!”紀夫人氣得抓著紀雷的手臂,她要是會武功,恨不得現在就跟這個老家夥打一架,真是氣死她了!   “哎呀夫人!”紀雷無奈地看著自己夫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樣,“遠揚已經十六歲了,我像他這麼大都已經參軍了,你看他除了會點功夫之外還會什麼?長到這麼大還像個小孩子一樣,絲毫沒有大丈夫氣概,我隻有他這麼一個兒子,你叫我如何不著急?”   “你著急?你著急還讓他去冒險?!”夫人甩開他的手臂,“哼”地轉過身去雙手抱臂。   “他說他要去捉那頭白鹿給珍兒作伴,你也知道咱們這個兒子生性倔強,就算今天我不讓他去,他明天,大後天,總要找個機會跑去的,根本防不住,而且他有這種決心也是好的,總算想著要做成一件有用的事了,男兒總是要冒險的,不過是去捉一頭鹿嘛,無妨的,大不了就是困在山裡了,那我就再去找他,更何況我已經派了人跟著他了,沒事的,你就別擔心了。”   紀夫人聽了紀雷的話這才深呼一口氣,眉頭稍微鬆了鬆,“不管怎樣,要是遠兒出了什麼事,我跟你沒完!”她瞪了紀雷一眼袖子一甩就走了。   “唉,”紀雷看著夫人的背影嘆了口氣。   從紀遠揚被紀雷揪回家開始,紀府對麵的護城河邊那一排又高又大的柳樹下就一直站著兩個人看向府內,一個女子穿著紅色的衣裙,像一朵盛放的牡丹,容貌更是天人之姿,令人忍不住駐足卻不敢直視,還因為她旁邊站著一個身著藏青長袍的男子,玉樹臨風,銀冠簪發,那張臉比女人還漂亮,讓男人看了都恍然失神,要不是他身材高大他們還以為是看到了什麼漂亮的妖精,但是那男子眼中卻冷似臘月寒冬,沒有一點生氣,就像一個站著的死人,著實是駭人,因而這兩個人即使美得像一幅畫也沒有任何人敢靠近他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喪命於這漂亮男子之手。   看到紀遠揚騎馬飛奔出府,紅衣女子晃了神:這就是阿春的轉世嗎?   雖然眉眼之間很像,但是這樣鮮活的麵龐跟阿春一點都不像,阿春總是像淡淡的一陣風,溫和地笑著,他好像總是高興的,又好像從來都不快樂。   時空的長河一直在流淌著,古代與現代並存,不過時間的節點不一樣,而神仙妖怪遠離這時空之外,他們可以到達任何一個節點。天機說句芒與長河在兩個不同的節點,一個在一千多年前的南暄朝時期,一個則在最新的節點——也就是現代社會。而蓮舟需要先去句芒所在的節點幫他渡劫,然後再去長河所在的節點幫他渡劫。   蓮舟的一個頭已經兩個大了。   “你來這裡就是為了找這個凡人小孩?”身後傳來耳語,蓮舟一下子驚醒,猛地轉過身,正對上一張妖冶美麗的臉,那雙眼睛似乎也被她嚇到了,瞳孔震驚地顫動,蓮舟抬起手捏住他的兩腮,拉開麵部距離,“你再離我這麼近我就把你這張臉給撕碎!”   她說完就嫌棄地鬆開手,月獅白皙的臉上瞬間留下兩道鮮明的紅印子,他抬手摸著被蓮舟捏的生疼的地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唇角揚起,他享受每一次跟她的身體觸碰,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他都貪婪地眷戀而渴望著。   蓮舟要去追紀遠揚,但是她在凡間不能動用法術,於是隻能讓月獅帶著她飛,月獅將她的腰摟的緊緊的,兩個人的身子緊緊貼在一起,蓮舟瞪著他,“你故意的是不是?你信不信我用心火燒死你?”   “仙上這話說的,你不是讓我帶著你飛的嗎?我不摟緊一點要是你掉下去了怎麼辦?”月獅笑眼盈盈,還示意她往下看。   蓮舟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了一眼,底下群山連綿,青翠欲滴,此時已經是下午,天空突然烏雲籠罩,山間雲霧彌漫,空氣裡濕嗒嗒的,看起來快要下雨了,“這片山脈還真大,難怪紀遠揚會在這裡迷路,看這天快要下雨了,他可別在山裡出什麼事啊!”   月獅聽到蓮舟自言自語,眉頭還皺了起來,眼神一冷,她為什麼這麼在意那個凡人少年?   他笑道:“你看起來好像很擔心那個凡人少年,為什麼?”   蓮舟轉過頭看著他,風吹亂她如墨的發絲,她忽然笑了,“我可不敢再擔心什麼少年了,畢竟他們看著純粹,內心裡卻不知道醞釀著什麼樣的毒藥,就等著我這樣的傻子來喝呢,我已經被毒死過一次了,怎麼還能再死第二次?”   這句話頃刻便將月獅擊潰,他的手瞬間鬆開,卻又很快僵硬著手指摟著蓮舟,怕她掉下去,他整個人就好像意識渙散了一樣,他看著蓮舟,嘴唇顫動,仿佛想說什麼,最後卻全都無聲地消散在了淅淅瀝瀝落下的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