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梳妝打扮,大紅嫁衣披上,紅蓋頭遮住了視線,瀟瀟被人引著邁入了前廳,廳中甚是熱鬧,吵得瀟瀟頭暈。 引路的人離去,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遞了過來。瀟瀟垂眼望著,從蓋頭底下可以看見手主人的紅色雲靴、被靴子裹住的修長小腿,及覆在腰間的一節紅色紗幔。心道這人居然還帶著幕籬,看來新郎的臉真的如傳言般奇醜無比。 那隻手一直耐心等待著,仿佛會一直等下去,瀟瀟咬咬牙,將手搭了上去,觸手微涼。 廳內一片歡聲笑語,有人高喊“一拜天地”,瀟瀟見他腰間的紅色紗幔慢慢下落,便也跟著俯身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那隻握住自己的手極其溫柔的引著自己再次拜下。 “夫妻對拜~”那手將瀟瀟放開,瀟瀟見紗幔又矮了下來,也隨之拜了下去。 “禮成~” 拜完堂後,那隻手又遞了過來。 瀟瀟心下正迅速盤算著,想著林譽安頓了阿風定可以救自己出去。不過林譽是正派人士,自己又名正言順成了青山派的少夫人,明搶怕是不合適,暗偷別看到了會不會說不清了?林譽也是要麵子的。 周圍人竊竊私語。 “新娘怎麼不動了?” “莫不是激動壞了?” “怕是突然得償所願蒙住了,也是正常。” 瀟瀟琢磨來琢磨去,覺得還是得靠自己,先穩住新郎,再找機會逃跑。 突然一隻手攬住自己腰,不及瀟瀟反應,已被男子橫抱在懷中。 瀟瀟緊張的推他胸膛,“你……你……你……”,努力將“放我下去”四個字咽回肚子。 周圍又有喝彩聲,瀟瀟使勁磨牙,恨不能殺出一條血路。 男子邁步向廳外走去,步伐不疾不徐,瀟瀟被蓋頭蒙著眼睛直覺度日如年。 慢慢的喧囂遠去,瀟瀟小心問道:“公子累了吧?我自己可以走。” 耳邊傳來男子的輕笑,甚是好聽。感覺男子低頭湊近自己的麵龐,似有溫熱的氣息透過蓋頭拂過麵頰。 “叫夫君。” 瀟瀟磨牙,硬著頭皮說道:“夫君,我自己走可好?” 男子將手緊了緊,“不好。” 瀟瀟心下崩潰,說好的好拿捏的草包呢?看來今晚就得逃。 突然光線暗下,瀟瀟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知是進了喜房,於是趕緊掙紮著下來,一把扯下蓋頭。 隻見站在身前的男子一身紅色喜服,頭上的紅色幕籬垂至腰間,身高比自己高上許多,瘦高挺拔的身材竟甚是好看。 “都是誤會,你聽我解釋,我許是認錯人了。” “難道夫人不喜歡我?” 瀟瀟突然注意到男子身後桌上一排排的元寶,瀟瀟從未見過這麼多銀兩,忙奔過去撫摸著元寶瞇起眼睛。 “自然喜歡,不過…” 說著嘆了口氣,轉身看著男子,麵露痛苦惋惜之色。 “不過什麼?” “不過我為公子傾倒的是公子的身姿,並未見過公子容貌,若這…容貌我不喜歡,自然要再多適應些時日才能洞房。” 一聲低笑傳來,“夫人的蓋頭已自行摘下,不若夫人替我將我這幕籬摘掉如何?若夫人不喜歡這張臉,我再等些日子便是。”說完坐到了桌旁椅子上。 “好!”瀟瀟心中大喜。趕緊走上前去,左手拿起鬥笠,右手扯著紗幔,紗幔緩緩升起,露出弧線優美的下頜,白皙如玉的肌膚,彎起的紅唇,提拔的鼻梁,最後是那眸光深邃,卻又流光溢彩顧盼撩人的鳳眸。 幕籬啪嗒落在地上,瀟瀟嚇得連連後退,一把扶住身後的桌子,捂住心口。 “尊尊主…,你……怎麼在這?” “怎麼?夫人見到是我該高興不是嗎?” 見過尊主大人輕衣薄紗,飄飄若仙,沒想到穿上艷麗喜服更是妖嬈魅惑。瀟瀟趕緊捋捋胸口,努力站直身子。 “自然非常高興,隻是有點突然。沒想到尊主竟是青山派公子,果然傳言不可信,嗬嗬,不可信。” 尊主起身,微微失神的看著她,一步步靠近,瀟瀟後背抵著桌子,緊張的望著他。見他立在了自己麵前,輕笑著:“瀟瀟在臺上那翻話可是說於我聽的?” 瀟瀟乾笑兩聲,垂頭看向桌上的元寶以求安慰。 尊主伸手將她抱進懷中,絕色魅惑的麵容緩緩壓下,墨發滑過他肩頭落到瀟瀟胸前:“你可還想再輕薄我?這次換我來。” 瀟瀟看著他的眼睛隻覺頭腦發暈,呼吸不暢,心跳忽快忽慢,趕緊偏開頭。他卻將她的頭捧住,微涼的唇突然覆了上來,瀟瀟震驚的瞪大眼睛。待反應過來急忙掙紮著將他推開,慌張的退到了墻角,不敢去看他,心裡竟有些難受。 聽他聲音憂傷:“你不願意?” 瀟瀟使勁掐了把自己,清醒了幾分。 “尊主真是會開玩笑,尊主仙人之姿,哪個女子能不願意,隻是我還不了解尊主,尊主也不了解我,我求尊主不要再戲弄我了。”說著眼裡淚花閃動。偷偷抬眼,見他不說話,好看鳳眸裡是淡淡的憂傷。 “尊主有所不知,我隻是個市井小女子,不會武功,沒有誌向,為了幾枚銅錢也能斤斤計較半日。我早晚要回鄉的。尊主有著尋齊天言策的野心,此路怕是十分兇險,而我……我隻想安穩度日。” 見他低聲笑了起來,聲音滿是傷心和酸澀。 瀟瀟看著他,心裡暗暗想著他是不是腦子有病,長那麼好看怎會看上自己這個小人物?便是他身邊的花閣主也不知比自己強了多少。不過不管真假,說明白便好。見他又在桌前坐了下來,拿起了桌上的酒杯。 “瀟瀟姑娘誤會了,我不是青山派公子,隻是聽說這裡有天言策便來看看,剛好遇到你。” 瀟瀟聽他語氣恢復清冷,心下舒服了不少。 “原來如此,不是便好,那這次拜堂便不作數。不過尊主,你這也太招搖了,那位真正的新郎來了怎麼辦?” 見他飲下杯中酒,偏頭看來。 “瀟瀟姑娘真是過分,剛傷了我的心,又來關心我?” 瀟瀟小心臟漏跳一拍。聽他繼續說著:“你放心,那位新郎一早便被花閣主綁去了後山,沒有我的命令,他還回不來。” 瀟瀟心中咯噔一下,眼神閃躲。 “所以坐在比武擂臺上的人也是尊主?”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尊主低笑:“自然是我,難道你還想說給別人?” 瀟瀟乾笑著也坐在了桌子旁,摸了杯子想喝口酒壓壓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沒想到被嗆得咳起來,抬眼見他身上是被噴濕的喜服。瀟瀟眼底閃過害怕。“我還是離尊主遠些吧。”說著趕緊起身跑到梳妝臺前背對著他坐下,卻未曾看見他眼底的失落。 瀟瀟望著鏡中的自己,覺得這金鳳冠像是為自己打造的一般,甚是好看,竟有些不舍。可想到跑路,狠了狠心抬手開始摘起來,卻是被頭發扯住,取也取不下,放也放不回。 正著急眼睛餘光見尊主起身走來,抬手扶住了鳳冠,“我幫你取”。 說著小心的解著被纏繞的發絲,瀟瀟怔怔得望著銅鏡裡的他,直到鳳冠取下,才回過神來。低下頭,小心問他:“尊主,你可知閔月洞洞主褚月白開始搶奪天言策了?” 正要將鳳冠放下的手一頓:“哦?” “我勸尊主還是莫要打天言策的主意了,據說褚月白此人手段毒辣,剛掌權閔月洞便滅了醫仙穀滿門,後來又滅了盛陽派,手段非常殘忍,行徑聳人聽聞,尊主與他爭搶怕會自討苦吃。” “瀟瀟也與世人一樣害怕褚月白?”聲音帶著淡淡的傷感。 “武林中誰不害怕?我自然也害怕。我也是為尊主著想,尊主如此人物,莫要為了身外之物白白送了性命。” 瀟瀟覺得自己眼神無比誠懇,竟有些期待著他放棄。 卻聽他冷哼一聲:“天言策我誌在必得,便是拚的粉身碎骨也要集齊。” 見他又回到桌旁飲起了杯中酒。瀟瀟扯扯嘴角,隻覺本就該如此,他怎會因自己的三言兩語改變?神思恍惚的拿起梳子梳起了自己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