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遇見“天使”那天她成了“孤兒”(1 / 1)

這是一個叫新橋的小鎮,若溪走在回寄宿學校的路上,心情不錯。她要去的是鎮上的中心學校,那是她比家更喜歡的地方。因為她終於能暫時離開滿是嘲笑和輕視的那個小鄉村了。   罪犯的女兒竟然比自己的娃考得好,有人覺得不可思議。於是他們見到若溪除了以前那種譏諷式調侃,還多了些酸裡酸氣的揶揄。若溪已經可以越來越平靜地應對這一切,她知道和這些人沒什麼好爭辯的,說再多也無意義。   若溪,全名文若溪。她六歲以後才有了這個名字,還是因為她要上學了。若溪不知道,不是外婆忽視她,故意不給她取名,而是外婆一直在等一個人回來完成這件事。這個人正是她離家多年,“不爭氣”的女兒。她希望女兒能親自給寶貝外孫女取一個有母愛的名字。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數年。   外婆看她每天都喜歡在村尾的小溪邊玩耍,就給她起名若溪,並讓她跟著自己夫家姓文。外婆告訴若溪,希望她可以像小溪一樣自然平靜的長大,像小溪一樣不管遇到多少蜿蜒曲折都能順利而恬靜地淌過。   因為,小小的溪流看似最柔軟,但卻也最堅強。   其實,小小的若溪不是因為喜歡溪邊才去玩兒的,而是因為村裡的孩子沒人願意和她玩兒。偶爾有小孩和她玩耍,很快就有家長來帶著嫌棄的眼神把孩子帶走,仿佛若溪是帶病體。她一開始很傷心也很疑惑,為什麼大家都不喜歡自己?   直到上了小學,她明白了。   在學校,她在別人口中的身份從來不僅僅是文若溪同學,而是有著長長前綴的“響亮”名號:“她是文家女兒帶回來的私生女。聽說還沒結婚呢,男的就犯了大事,判了死刑……”由於若溪那時還小,對父母的事一無所知,外婆也絕口不提。天天聽著這些八卦議論,她總算是“知道”了一些,盡管不知道這流言幾分真幾分假。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問題盤旋在若溪的腦海,直到十歲那年,她終於問出了口:   “外婆,我想知道,我爸媽呢?我沒有爸媽嗎?”   外婆愣了幾秒,嘆了口氣,無奈地說起往事。   “你媽當年隻是把未滿周歲的你送到了我這裡,說是要去看你爸。說他可能會被判死刑。她不想他孤獨的留在那裡,就算是骨灰也想把他帶回來。然後你媽就再也沒有回來。具體怎麼回事,後來到底又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她就隻是打電話回來,說自己去了上海工作,過得很好。不久後,她就開始定期寄錢回來,讓我帶著你好好生活。錢倒是不少,可我一說讓她回來看看,她就隻會反復說是她對不起我們,欠我們的下輩子還。”   這就是若溪對她所謂的父母的所有了解了,可以說少的可憐,充滿謎團,又陌生的沒有一絲溫度。   外婆是村小的退休校長,很是能乾。她人生最大的失敗可能就是養了個“失蹤”的女兒,還給她留下了自己這個包袱吧。若溪常常這樣想,帶著自責。所以外婆說什麼,教她什麼,她也都非常認真地聽、認真地學。   外婆在若溪升上鎮中學的第二年就把卡、存折之類的都一並給了她,說讓她學會自己打理生活,因為“外婆不可能永遠照顧你”。一開始,若溪不以為然,反正有外婆在呢。   她隻是被錢的數目嚇了一跳。看來,那個在上海的“女人”是想用錢來補償和忘卻一段生活和過去。她最想忘記的大概就是她這個女兒的存在吧,若溪苦笑著想。   一晃,若溪初中將畢業。在回校的路上,若溪又一次經過了那個小書店——她在小鎮裡除了外婆之外的最愛。因為書可以讓她的心上路,讓她的思緒翻飛,讓她暫時活在書裡描繪的世界。   今天她還是像往常一樣想看一會兒書再回學校。走進書店,這一次吸引若溪的不隻是書,還有店裡大屏幕上播放著的廣告畫麵。這是一個飲用水廣告,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大男孩,穿著雪白的衣衫,彈著吉他,和一群孩子玩在一起,畫麵美好而純凈。他的笑容非常的陽光、閃亮,絲毫不製式。若溪看呆了,她覺得自己仿佛見到了傳說中的天使。   書店裡那個愛逗若溪的女店員看著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笑著說:“他帥吧,他可是現在最紅的新晉男偶像Lee哦。看來我們若溪長大了,知道喜歡帥哥了。”若溪才回了神,有些尷尬的撓撓頭。   這時若溪的電話響了,顯示家裡。她習慣性的接通喊“外婆”。可電話傳過來的不是外婆親切的嘮叨,而是黎叔焦急的聲音。他是外婆的學生,很敬重外婆這個校長。在若溪去了寄宿學校後,他常來探望老校長。盡管他已移居省城多年,有自己的生活。“若溪你快回來,你外婆暈倒了。我馬上把她送去鎮醫院,你直接來醫院。”   若溪一時呆楞在那裡,手機隨著她垂下的手肘滑落到了地上。雙腿一軟,若溪眼前開始模糊起來,眼淚不自覺的往下掉,卻沒有發出一絲哭聲。嚇得旁邊的女店員慌了手腳,趕忙扶她起來,問她出了什麼事兒。若溪沒有回答,抹了一把眼淚,轉身就走,出了書店,一路狂奔。   她氣喘籲籲的跑到醫院,看到的卻隻有掩著白布的病床。她沒有見到外婆最後一麵。   她沒有勇氣拉開白布,然後久久的呆坐在醫院的長椅上。   她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死了,那個在上海的女人又是怎樣的,她並不關心。但是她知道,此刻,外婆不在了,她是“孤兒”了。   原來外婆從把卡、存折這些交給若溪開始,就已經知道自己病了,時日無多。她想要若溪學會打理生活。讓她寄宿,是為了讓她更獨立。她知道自己走了,外孫女就要獨自麵對這個世界。她希望沒有她的若溪,也能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