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鹿漾是隱藏大佬(1 / 1)

古淡而幽冷的竹香侵入鼻息,鹿漾心頭為之一凜,蹙眉地看了過去。   隻微微側頭,便猝不及防撞入了一雙深邃如浩瀚星野的漆黑鳳眸。   對方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卻壓不住一身的氣場鋒芒,骨子裡流溢出的疏冷氣息,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矜貴感。   骨節分明的大手漫不經心地搭在稍稍曲起的長腿上,純黑的襯衫袖口隨意卷起,露出了一截冷白的腕骨。   兩人中間隔了些距離,男人垂在右側的手邊搭著一隻銀絲鑲邊的眼鏡。   他身形向後半倚,衣襟處半解的紐扣鬆鬆垮垮撇在一側,喉結微微起伏,優越的頸線分外惹眼。   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慵倦的氣息,一絲一厘都給人一種十分不好惹的感覺。   雖然隻匆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鹿漾還是注意到他左腕戴了一根係著分不出是什麼木珠的紅繩。   宋長青說,她上麵還有個哥哥。   難道......這人就是她的同胞哥哥,楚慕塵?   楚河順著女孩視線看去,心裡不由咯噔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忘了什麼。   “二小姐,這位是大少爺......”   正想給鹿漾介紹,陸銜撩起眼皮不鹹不淡看了他一眼,無聲製止。   大少爺……的發小,你哥哥的朋友,也是你的未婚夫。   楚河委屈地閉了嘴,他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呢。   不過,大佬的決定他半點不敢質疑。   鹿漾沒多想,朝著陸銜頷了頷首,嗓音低軟地喊了一聲,“哥哥。”   規矩。   禮貌。   卻也客氣疏離。   陸銜眼瞼幾不可察地輕顫了一下。   須臾,緩緩掀起眼皮,視線落在了少女過於清絕的臉龐上。   女孩烏發如雲,紮著蓬鬆的丸子頭,澄澈清淩的桃花眼似含了一汪瀲灩春水。   紅色帽衫襯得她膚色玉雪粉白,明艷又滿含活力。   嬌而不媚,乖得要命。   “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他瞇起眼,目光定格在她左臉上,嗓音低沉。   兩人坐得很近,身旁人的聲線清淺撩人,像是陳年的酒釀。   鹿漾有點不習慣,不露聲色地往車窗側邊挪了一寸。   倒也不怎麼意外對方會問及她這半張猙獰可怖的臉。   她麵不改色,一副雲淡風輕之態,“小時候被硫酸燒傷過,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燒過?”陸銜麵色沉了下去,聲音也淩厲了幾分。   “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女孩低垂著頭,神色淡淡,眉眼間無形中透著幾分若有似無的散漫。   手指蔥白纖細,有一搭沒一搭,輕輕撫弄著懷中貓兒的後頸。   陸銜垂眼看過去。   是一隻體態頗肥,很有富貴相的白貓。   極像小時候的她,小小一團,又乖又軟。   陸銜的思緒一下子被扯得很遠很遠。   半晌,車子都駛出了一長段路程。   他忽然似是試探地輕喚了她一聲,“楚楚......”   鹿漾抬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陸銜十指驟然攏緊。   世事無常,那個幼時會跟在自己身後,一聲聲喚著哥哥的小奶團長大了。   ......也不記得他了。   “宋雲梨?”   男人瞳仁如黑曜石般漆寂,深得讓人無從窺見底下暗湧的波瀾。   鹿漾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陸銜身形往後靠了靠,“聽楚叔說,你現在叫宋雲梨?”   鹿漾以為他口中的楚叔指的是楚河,輕聲軟語地歉意一笑。   “嗯,梨雲如夢的雲梨,抱歉啊哥哥,我不太記得自己之前的名字了。”   說完,她微微眨了眨眼,又低下頭去逗貓了。   陸銜眸色一暗,無奈低笑,“你小名叫楚楚。”   看著男人深沉的眼眸,鹿漾心頭莫名升起了一抹異樣。   竟見鬼似的覺得他話音裡摻雜著絲絲不太分明的幽怨。   她貌似也沒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吧?   難不成是三歲之前還沒和他失散的時候?   陳年舊賬都爛成渣了,也能記到現在,那她這個哥哥的氣量可真小。   正想得出神,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又冷不防在耳邊響起。   口中的話卻是吩咐楚河的,“去湘南醫院。”   楚河頭皮一緊,立馬切換了導航,改道,疾馳。   不一會兒,車子在雲城湘南醫院穩穩停下。   鹿漾看了一眼醫院大門上浮動的一行紅色滾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對陸銜說:   “我抱著它不方便進去,就在這裡等哥哥吧。”   陸銜眉梢微挑,隱隱有些頭疼,耐心解釋道:“楚楚,是給你看傷。”   楚楚?   鹿漾反應遲鈍了半拍,慢吞吞抬眼。   實在不怪她,乍然換了個新名字,倒也沒那麼快代入角色。   她含笑推拒,“不用了,我很好。”   “這麼重的傷,卻一直留到現在,宋家待你不好?”陸銜眸光凝在她臉上,試圖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些什麼來。   女孩的性情看似溫軟,不爭不搶,實則綿中透著針芒。   這雙清淩如水的眼睛,仿佛隔了一層讓人看不透的薄紗。   陸銜身為京圈望族的掌權人,自小養成了察言觀色的習慣。   他無疑是善於揣測人心的。   可竟生平第一次看不透眼前這個才滿十八歲的女孩。   這種感覺,像是泡沫浮於水,虛幻又無著力點。   失蹤的這十五年,她究竟經歷了什麼?   她的冷靜沉斂,有些超乎常理。   車裡氣氛有些凝固。   楚河額頭冒出冷汗,被男人壓迫十足的氣場震懾得無所適從。   他坐如針氈,指了指小白貓,小心翼翼地給自己攬活:   “二小姐,我可以幫你守著它。”   “先下車。”陸銜看了眼腕表,把眼鏡戴了上去。   銀絲冷寂,襯得他側臉神情冷硬,有幾分不近人情的薄涼感。   他繞到另一側,拉開她身旁的車門。   一時間,鹿漾麵色變得有些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