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巧,又碰到你了,我叫韋澤。” “你好,陸青斐。” 韋澤摸了摸後腦勺,憨笑:“我知道。” 陸青斐聲色不動地打量他一番。 韋澤穿著一身警察製服,臉蛋尚且稚嫩,眉目間有種特殊的奶油氣。 “陸小姐,你沒給金玉前輩打電話嗎?”韋澤找了個話題。 “沒有。” “金玉前輩她跟我們要你的聯係方式。”韋澤有點語無倫次,“當然!我們是不會告訴她的!” “謝謝。”陸青斐客氣道。 “不過你也真是神了,隨便做的陶瓷罐竟然跟古墓丟失的文物長得一模一樣!” 韋澤眼裡滿是困惑,“你是怎麼做到的啊?” “沒別的原因。”陸青斐說,“單純是因為我畢業論文就是寫這個的。” 這個答案,聽得韋澤直眉楞眼。 多麼樸素又真摯的回答啊! 新世界的大門,打開了! 陸青斐沒有說謊。 選定論文題目,她做過大量研究,翻來覆去地扒拉許久,對五彩龍紋瓷蓋罐的前世今生和細節都非常了解。 因此,在修真界,離開無極宗,到外麵學習陶瓷手藝後,她第一個作品便是仿造五彩龍紋瓷蓋罐。 學術人,學術命,學術都是血與淚。 “這樣子啊。”韋澤生硬地接話。 他主動提起,陸青斐便順著問:“文物還沒有線索嗎?” 韋澤搖頭:“沒有。” 陸青斐眼珠一轉,又問:“你們靠古墓的邪氣找文物?” “這不是萬不得已嘛,盜墓團夥都說沒見過文物,但這文物總不能不翼而飛吧。” 韋澤說:“所以前輩特地去請劉天師出道觀,協助我們破案。” 陸青斐點點頭:“無頭公案,找天師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手機響起震動。 韋澤朝陸青斐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容,隨後握著手機貼在耳邊: “前輩。” “什麼!又在古玩市場找到了文物?” “不是,這都第幾回了啊,回回都說真,回回都不是真的!” “這回是守墓人確認的?好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去。” 掛掉電話。 韋澤搓手,正要道別,忽聽陸青斐開口:“金玉前輩是在警察局嗎?” 韋澤不明所以地應是。 陸青斐問:“我現在能去見她嗎?” 韋澤愣了兩秒,旋即笑道:“可以啊!” * 警察局。 金玉戴著手套,拿著放大鏡,正在仔細研究立在桌上的彩瓷罐。 她看一處,皺一下眉。沒一會兒,眉頭都皺緊了。 “是不是真文物?”中年警察脊背緊繃的似一張拉滿的弓。 金玉尚未答復。 劉觀雲八風不動地說:“此文物有非常沉重的邪氣,八九不離十了。” 他嘴上說著八九不離十,語氣卻十分篤定。 金玉盯著彩瓷罐,表情愈發復雜。 “金玉前輩呢?”中年警察問。 “這彩瓷罐確實有千年歷史,釉色明瑩勻稱,外表也跟五彩龍紋瓷蓋罐大差不差。” 金玉謹慎評估,話鋒一轉道:“但我總覺得味道不對。” 金玉做過很多文物鑒定,向來相信自己的判斷。 可判斷偶爾也會跟直覺相悖。 中年警察:“劉天師不是已經說這上麵有古墓的氣息了嘛,味道肯定是對的!隻要時間和樣子對得上,那就肯定是遺失的文物了!” “前輩,我回來了!”韋澤喊道。 在場的人隻有坐在中間,翹著二郎腿的男人抬眼,朝陸青斐和韋澤看來。 男人約莫三十歲,寸頭,眉目清雋,手腕戴一串紫檀佛珠。 陸青斐對上他的視線,絲毫不怵,唇角揚起一抹淺笑。 “梅先生,這回多謝你了。”中年警察感激道,“如若不是你,這文物又不知道會流落到哪裡!” “守護古墓本就是我的職責所在,此次古墓失竊,是我失責所致,現在找回它,我也能放心了。” “是盜墓賊利欲熏心……” 中年警察聽出弦外之音,話語戛然而止,愣了下,“梅先生不打算做守墓人了?” “不做了。” 聽著他們的對話,陸青斐心如明鏡。 梅先生叫梅開寒,是守墓人,也是報案人。 “金玉前輩,看看誰來了。”韋澤笑著說。 兀自尋思的金玉回過神,看見陸青斐,臉現驚喜。 “金老師。” 陸青斐打完招呼,視線投至彩瓷罐子,自然而然地轉移話題:“這文物……” “找回來了!”中年警察搶先說,“可喜可賀!國家寶藏絕不能流落在外,這可是要移交博物館的!” 陸青斐歪頭,疑惑道:“不放在古墓嗎?” “原先確實是放在古墓裡,不過,今年年初說要拿到博物館。”金玉解釋道。 陸青斐若有所思。 “我可以仔細看下嗎?”她禮貌問。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梅開寒冷不防開口:“文物不是誰都能隨隨便碰的,而且你懂陶瓷嗎?” “我懂的。”陸青斐的眼瞳赤城。 梅開寒嗤笑:“自以為在網上看了幾個短視頻,就說自己懂陶瓷。” 韋澤勸說:“這個文物沾了泥土,臟兮兮的,不適合你們愛乾凈的女生。” 他在給陸青斐臺階下。 以免她丟人現眼。 陸青斐卻說:“我上過文物鑒定和文物保護與修復課。” 劉觀雲閉目沉思,完全置身事外。 中年警察語重心長道:“上過課,跟會是兩回事,你一個學生做事要注意分寸。” 陸青斐:“我不是學生。” 梅開寒擰眉看她。 陸青斐坦然道:“我畢業了,現在是無業遊民。” 她完全沒有無業遊民該有的焦慮和落魄。 梅開寒哂道:“弄壞了,你賠不起!” “一個小姑娘好奇想看看,就讓她看看,怎麼了。” 這時,金玉提高音量說:“要真出事,我擔責。” 能做出一個相似度99%的仿造品,金玉認為陸青斐比自己還要了解五彩龍紋瓷蓋罐。 金玉都做擔保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說什麼。 陸青斐戴上手套,沒用放大鏡,雙手貼在瓷麵,彎腰低頭,神情專注地把彩瓷裡外看了個遍。 眾人的心隨著她的動作一懸一浮,生怕好不容易找回的文物被她弄壞了。 須臾。 陸青斐眉梢微動,輕聲說:“這是假的。”
第一十一章 學術人,學術命(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