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方文山對自幼定過娃娃親的高乾子女黃秀娟漫不經心的態度令方自清惱恨,他覺得英年剛正的黃書記被降職乃拜他所賜,所以理應和他們家走的近些,他希望以此來彌補他個人對黃書記的愧疚和虧欠。 方文山並非不理解父親的良苦用心,但他更願意將秀娟當作兄弟姐妹來尊重和關愛。 “若是我們兩家結親,您就不怕外界輿論說我們沆瀣一氣嗎?”一次家庭聚餐時,方文山對父親戲謔道。“那樣對黃書記的聲譽影響更糟,還進一步坐實了曲江西院項目的事。” “現在他已經不在市委任職了,有什麼關係?”方自清對兒子吹胡子瞪眼。 方文軒善解人意的替弟弟解圍道:“爸爸,可能秀娟真的不適合他,你讓他慢慢考慮吧!最近我也抽空見過她一次,發現她留學國外這幾年的變化挺大的,思想觀念也與我們土生土長的格格不入,弟弟與她恐怕很難合得來……” 張家霞不以為意的插話道:“我看他就是一心一意的惦記著那個狐貍精,秀娟哪裡不好了?人家那樣的家庭出身,那樣淵博的學識,肯搭理你就是你的福氣,別不知好歹了!” 方文山的麵上立刻呈現出叛逆慍怒的神色。一旁的文軒憂心的瞥了瞥他,繼續勸說父母道: “戀愛結婚講究緣分的,而不僅僅是條件相當門當戶對。就像我和候哥,如果我們各方麵談不來,沒有共同的價值觀人生觀,怎麼可能生活在一起?” “說起門當戶對這個詞,我覺得我們一點不般配,甚至是一種諷刺。”方文山自我解嘲的笑道,“和秀娟在一起,我總覺得自己像個跳梁小醜,首先她的身高就讓我有種壓迫感,讓我覺得低人一等,找不到自信……” 方自清思忖良久後深深嘆息道:“那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我老了,實在沒精力操心你們年輕人的事,隻想安度晚年。” 事後方文山請姐姐到公司旗下的紅磨坊茶館品茶,答謝她的傾情奉獻鼎力相助。 “韓璐璐有消息了嗎?我可是滿世界替你打聽著呢!”文軒端著茶杯獻殷勤的笑道。 坐在茶桌對麵的方文山滿臉籠罩著愁雲慘霧,心事重重的沉默不語。 “前陣子我們京東總公司缺個財務管理的職位,本來我都和老總說好了讓她去麵試,結果她卻突然消失不見了!” “謝謝你!姐姐,白白的讓你費心了。”方文山聲音低沉的不得不對她說著客氣話,“正應了那句古詩詞: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沒想到她就生活在西川,而且她自己找到工作了。” “在哪?“方文軒眼睛一亮道,”你們聯係上了嗎?” 文山沉重的頷首道:“一個特別偶然的機會,讓我終於找到她了。她在安盛國際酒店財務部上班,現在是助理。” “哦!是嗎?”方文軒幾乎驚嘆道,默默的品茶感慨無語。 半晌她奇怪的蹙眉問道:“可是你為什麼不高興呢?竟然毫無對美人失而復得的喜悅之情。” 方文山不說話。 “爸媽知道嗎?” 文山抬眼反問道:“如果他們知道我找到了方勝寒的媽媽,你覺得他們還會逼我和秀娟談戀愛嗎?” 方文軒揣摩著二老的心意說道:“這個不好說!他們原本非常鐘意和黃書記家結親的,畢竟你們定過娃娃親,現在爸爸又對黃書記心存愧疚……” “他工作上的失誤和愧疚不能讓我來買單吧!” “好啦!老爺子不是已經口氣鬆動了嗎?他還是聽人勸的。” “我知道這都是你的功勞,什麼都別說了,一切盡在這杯茶裡。”方文山感激的對姐姐舉起紫砂質地的茶杯。 意猶未盡的抿了一口香氣馥鬱的茶水,方文軒輕輕擱下茶杯說:“你和韓璐璐——你們不會還未達成和解吧?久別重逢也不能化解她內心的芥蒂嗎?” “是的,不能,她不肯原諒我。” “嗬嗬!你的報應終於來了!想想她的心頭對你該有多大的仇,多深的怨啊!” 方文山忍耐的咬住嘴唇不說話。 “可見你一直以來的荒淫無度、無恥生活對她的傷害有多大!”方文軒感嘆道,“我相信你是真心愛她的,但你愛她,卻不能為了她忍住自己下半身的欲望!所以你到底是愛她,還是愛你自己呢?” “像我這樣的男人,連你也不能原諒吧?姐姐。” “不妨引用普京大帝的一句名言回答你吧:原諒你是上帝的事,我的任務是送你去見上帝。” “嗬嗬!你可比璐璐狠多了!”方文山錯愕感慨的笑道,“我相信以她的善良柔軟的性格,在我的軟磨硬泡一再堅持下,終有一天她會原諒我,回到我身邊的。況且我的手裡握著對她來說最重要的籌碼——她親生的兒子,她不回來又能如何選擇呢?” “希望你的如意算盤不要落空吧!” 周末方文山兌現承諾的開車帶兒子到安盛國際酒店找媽媽,誰知進入一樓大堂就看到韓璐璐正在前臺和收銀員交接工作,望著他們父子倆走近前來頓時不知所措。 方勝寒見到闊別已久朝思暮想的媽媽便哭著撲向她,璐璐情不得已的蹲下身來接住他緊緊的摟在懷裡,母子倆相擁而泣的場麵令圍觀的人們不禁動容。 兒子想念媽媽,希望媽媽回家,這是天經地義的理由,但心意已決的韓璐璐不為所動,堅持住在酒店裡和同事為伴。 此後的每個周末節假日,隻要方勝寒的學校宣布放假,隻要韓璐璐身在酒店,方文山就像男保姆一樣帶著兒子來找她,爺倆默契懂事的在一樓大堂的沙發上靜坐等候,期盼著她閑暇之餘的眷顧垂憐。 漸漸的酒店裡所有部門的同事都知道了他們是韓璐璐的家屬,是她事實婚姻的先生和兒子。雖然傳說他們的關係並未得到男方父母的認可,但卻並不影響社會輿論的支持和大家默默的祝福。 南方過小年的當天,方文山從藍鯨公司員工團年宴上抽身而退,特地打電話約見韓璐璐,希望她看在年關將至而他情真意切渴望家人團圓的份上,賞臉出來一聚。 “你帶方勝寒到爺爺奶奶家吃團年飯就好了,叫我乾嘛?我算什麼?你們姓方的才是血脈相連親親熱熱的一家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不過是個外人罷了。謝謝你關心!我一個人在外過年也很開心的,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苦逼。” 她說著就要掛斷電話時,方文山情難自抑的求饒道:“殺人也不過頭點地吧!璐璐,我哀求你這麼久了,又快過年了,你就不能讓我的心裡好過一點嗎?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但你能不能看在你兒子的份上,發發慈悲呢?” 韓璐璐陷入猶豫和沉默中。 這當兒方文山又道:“我把車停在你們酒店的門口,我們就在車裡坐坐好嗎?” 韓璐璐覺得這個要求不過分,於是身披一件檸檬黃的羊絨大衣就姍姍走出來了。 方文山待她在寶馬車的副駕駛座坐定,借口怕她冷便悄悄的瑣緊車門,打開空調的熱風口說: “這些年我的生活已經習慣了有你,特別是現在,我不能沒有你。璐璐——” 她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汽車擋風玻璃外的筆直坦蕩的國道,仿佛在專心致誌的聆聽和品味著他深情的告白。 方文山瞅了瞅她,將一隻溫厚的大手緊緊的握住她纖柔的小手,另一隻手攬住她柔軟纖細的腰肢,然後溫存的將他炙熱的唇吻湊近她不施粉黛潔白無瑕的臉龐。 覺察到風險的韓璐璐本能反應的抗拒掙紮,卻被方文山強勁有力的按壓在高背座椅上,他的熱吻在她激動顫栗著的紅唇上由倉促漸漸變得穩定…… 這次駕駛室裡的激吻似乎破解了她對他幾個月來的敵對冷戰,將他們的尷尬關係拉進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