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自清無奈的對兒子長嘆一聲道:“你們的事情已經在社會上傳開了,現在是黃泥巴掉進褲襠裡——不是屎(實)也是屎(實)啊!你要繼續和她生活在一起也行,但方家不可能接受這種事。” “所以爸爸,您預備怎樣呢?” 方自清端起手邊的茶杯來喝了口茶,冷靜持重的說道:“對於你們的關係,我隻要表明自己的態度和立場就行,至於怎樣,你看著辦吧!但有一點,在我活著時,你們休想名正言順的結婚!” 方文山暗自咬牙切齒的欽佩父親的心狠決斷,覺得此情此景再無與眾人談論下去的必要性,於是轉頭離開了父母家。 “她出身低微就罷了,還水性楊花不守婦道,這樣的女人怎可進方家?“張家霞驚訝憤恨的說道,”我早就說過不可取,和她扯上關係,簡直就是方家的奇恥大辱!” “怪就怪你自己的兒子鬼迷心竅吧!”方自清懊惱不已的揮舞著手臂道,“難道天下的女人都死絕了嗎?” 方母情不自禁的拉扯著身旁的女兒傾述道:“當年我在上海老家的老姐妹們,哪個不是兒孫滿堂安逸自在的過日子?唯有我整天為他提心吊膽的,不知道他將來的生活如何?他要娶的太太是怎樣的女人?我日夜操勞的結果呢?哎呀,又流產了一個孩子!……” 方自馨心懷僥幸的嘆息道:“幸虧我們家文兵還算聽話,工作成家沒讓我操多少心,若是像這小子桀驁不馴,我也不活了!我看他這樣下去,恐怕也難找到理想的結婚對象。畢竟帶個幾歲大的拖油瓶,活生生的孩子藏不住,他不如單身漢爽利;關鍵是名聲壞了,高門大戶之女誰肯嫁他?所以無論男女,一個人的名聲體麵極其緊要!” “他這輩子就毀在那個女人手裡了,整個方家也跟著一起陪葬,這才是最可怕的!“張家霞心情沉痛的喃喃說,”遠在烏鎮的老太太若知道現在的局麵,是否也悔不當初呢?“ “誰都有看走眼的時候,老太太也不是火眼金睛的神仙呀!”方家長子坦然為老母親開脫。 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著未盡的家事,方文山早已開車來到藍鯨公司巡檢日常工作。 球星俱樂部的經理林向陽有些沮喪的報告說,本月高爾夫球場的業績銳減,雖然他想盡辦法卻收效甚微,很多在球場消費玩耍多年的老客戶都不來了,VIP續卡的現象不多,斷卡卻層出不窮。 “是什麼原因呢?你想過沒有?”方文山蹙著眉頭問他。 身材高挑玉樹臨風的林向陽似乎有難言的苦衷,模糊的微笑著繼續訴苦道: “市委黃書記也許久沒來了。雖然每次都是老方總陪同而來,但這個圈子裡的知情人見到他,總有逢畢生輝的感覺,也是我們俱樂部獨有的一份榮耀呀!對提升人氣總有很大的幫助。現如今……” “他老人家早已不在那個位置了,“方文山冷著臉驀然打斷他的話說,”你別再叫什麼黃書記,成何體統?” “是。我聽說他調到青州區去了。但重要的不是官員職位的調動,而是我們球場的人氣呀!老方總似乎很忙很忙,您看——” “你別再打他們二老的主意,難道失去他們的支持,諾大的球星俱樂部就會轟然倒閉嗎?”方文山終於忍不住慍怒而冷酷的說道,“既如此,我要你何用?” “對不起,方總,我也是一時心急。因為您看同樣是露天的綠茵場地的條件,橄欖球的業績近年來穩步增長;即便是保齡球和室內羽毛球這兩項從前最不景氣的業務,現在也做的挺不錯,唯獨高爾夫球帶給我的壓力太大了!” “打高爾夫屬於高端消費,不是普通群眾可以拉動起來的。”方文山語氣沉靜的解釋說。 “所以我才想著從高端客戶入手啊!” “好了,具體情況我知道了,我會和大家一起想方設法攻堅克難的。”方文山轉而溫和的說著,撫慰激勵的拍拍林經理年輕單薄的臂膀。 在辦公桌前咬著嘴唇蹙眉凝思片刻,他忽然計上心頭道:“如果你想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應該在客戶退卡銷戶時做個回訪,詢問他們的不滿意之處……” “不瞞您說,我們一直堅持這樣做呢!” “好吧!現在請你告訴我,客戶不願續卡消費的大致原因是什麼?” 麵露難色的林向陽目光閃躲道:“總不過就是那些原因吧!您何必細問深究呢?無非是價格上漲,經濟不景氣,再加上反腐倡廉。” “嗬嗬!”方文山不禁譏諷的乾笑幾聲,“你說的這幾項早就存在著,為什麼偏偏最近才對高爾夫球的業務產生巨大影響呢?” 林向陽沉默著說不出所以然來。 韓璐璐在家專心致誌的輔導兒子寫作業,瞅見他回來時的神色有些異樣,便追隨他到內室關切的問道:“那邊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方文山愕然轉身道:“沒事啊,一切正常,萬事大吉!就是俱樂部的生意出了點狀況,好在問題不大,我們會看著辦的。” “哦!”璐璐恍然大悟的嘆息。 “蘭姐去哪了?” “買菜去了呀!她說燉湯的食材還差幾樣,去超市趕貨了。” 方文山贊許的點點頭說:“那你別累著了,讓孩子自己寫作業吧!你還在月子裡,可不是普通人,身體需要休息調養。” 因為男人的關懷幸福嬌羞的漲紅了臉,璐璐笑道:“哪有這麼嬌貴!上午我還看了半天電腦哩,眼睛也不疼啊!” “你這孩子,怎麼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方文山不禁慍怒道,“月子裡不注意,以後會落下病根的。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韓璐璐撒嬌的摟住他的脖頸道:“好啦!我知道了,下不為例。” 像父親般寵愛的緊緊摟住她,將潮熱疲憊的臉龐摩挲著她柔嫩細膩的脖頸,方文山深深嘆息道:“真好!要是全世界就剩下我們倆該有多好!沒有任何的紛爭,我們就這樣白頭到老!” 韓璐璐感慨疑惑的正要說什麼,冷不防門口想起一聲稚嫩的童音:“媽媽,這道題我不會。”他們的兒子方勝寒手握作業本,呆愣愣的望著緊緊相擁在一起的父母。 方文山慌忙鬆開女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臉紅不安的搭訕道:“哪道題?讓爸爸看看。” “我從未見過你為了公司的事煩憂,一定是為我流產的事而遭家裡人訓斥了吧?”臨睡前她忍不住心情沉痛的說。 方文山渾身一震,並不作答。然而她知道這就是默認。 在家人看來,即便韓璐璐和男同學並無實質性接觸,但曖昧不清的關係至少也說明她品格不端,方家豈能容她? 老爺子方自清隔天又特地喚他回家,再次詢問他對女人的處置決定,更加嚴詞厲色。 “璐璐是冰清玉潔的女人,他們在一起什麼也沒乾!我真不明白,爸爸,為什麼發生了這點誤會,您對她的態度就急轉直下呢?” “因為我是家長,我要對方家的聲譽負責。不管是誤會還是事實,這件事對方家造成的惡劣影響必須徹底消除。” “所以我該怎麼做呢?” “當然要將她逐出家門,和她一刀兩斷!對於濺落在我們身上的汙泥,除了把衣服洗乾凈,難道還能晾著它,對它置之不理嗎?” “不如您乾脆將我這件臟衣服扔掉算了吧!還費時費水的洗什麼?“方文山破釜沉舟道,”我這浪蕩哥兒,我這敗家子,對方家已經不堪大用。” “如此說來,你這件衣服確實夠破,沒有洗滌修繕的必要了。”方自清心痛難忍的噙著淚道,“但我當初為了置辦你這件破衣服,投入了全部的心血,幾乎傾家蕩產,現在如何舍得丟棄呢?” 方文山望著兩鬢斑白滿臉滄桑的老父親,感動的一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