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1)

紅顏輕飛雪 秋丘秋 5635 字 2024-03-17

陳凱成在床上連衣服也沒脫,連身滾了兩天,直愣愣的,或則是四仰八叉,眼睛睜著睡。餓了,沒有一點食欲,渴死也不找水喝。他媽來問,他說是可能染了風寒。   這個傷心的人,那顆心隨楊慧林的離開,已經被掏空了。他一廂情願的把自己陷了進去,在暗淡無光的那條感情路上掙紮了很久,終於跌倒了,此外,他原本是一個富有的人,從認識了楊慧林,窮了兩次。最後一次,還花掉了差不多三年的薪水,其中,還有他媽給的一部分。窮困潦倒是他現在的真實情況,而且還差朋友一筆賬沒還。花錢是他自願的,他出手闊氣的讓人吃驚,花這些錢沒有人知道,楊慧林更不知道。   他的存折已經取光了,另外一個女人是知道他有這本賬的,那就是他現在的對象——顧秋儀。三年的薪水在短短的兩天時間被他揮霍一空,到頭來還落的一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下場。他蠢就蠢在把一件很值錢的東西送給一個不知道價錢的女子。這不怪楊慧林,她是無辜的,她從來沒有接受過他給的情感。   這兩天躺在床上不是為了錢的事,是給自己療傷。白日望空,夜裡望星,呆的像根木頭。無論怎麼樣,他就是忘不了那張美麗的臉,和那青春的模樣。他癡迷著楊慧林,跟楊慧林癡迷著蘇童一個樣。這就是所謂的紅顏禍水,不知道這樣去比喻對不對?   到了第三天,他拖著身子上班了,他要還賬。去的很早,報社的門衛給他開了門,進去坐下,還沒收拾好心情,所以那工作上的事一點頭緒都沒有。拿起一張報紙把臉埋在裡麵,裹了起來,後腦勺用一隻手壓著。冥思苦想,依舊是那個人。   這時,一個時尚的女人也進報社的大門了,跟門衛說了幾句,原本那張還很溫和的臉瞬間變得嚴肅了。她往這邊來,走的很快,一進門工作室的門,再往前一步時差點嚇壞了她。她就是顧秋儀,陳凱成的對象。這女人長的不算差,皮膚白嫩有光,眉毛是經過修飾了的,眼睛自然很惹眼。紮成馬尾的頭發上綁著一根藍白色的細絲綢。走路時,那絲巾會飄動,非常現眼而且讓人看上去很俏麗可愛。一條深藍色的喇叭褲子把一雙紅色的皮鞋遮去了一半。紫色的汗衫因裡麵太大把紐扣也蹦開了一顆,白花花的中長衣雖然很厚實,也沒壓平胸前那兩個鼓起來的包。她的身形很好,前凸後翹,穿流行的都顯得時尚。   她在報社的印刷車間工作,卻不是印刷工,是一名技術指導檢查員。最近一段時間她沒有收到陳凱成的任何消息,本想去他家裡一趟,卻總是下班很晚,白天他爸媽又不在家。以往凱成出去采訪會隔三差五地往她這兒打電話,這幾天一點兒音訊都沒有。   今天來的早,本想請個假去他媽單位一趟,卻沒想到在這兒撞上了,裝死賣活的居然把臉藏了起來。   她敲了敲桌子,確定是他,盡管那張臉被報紙裹了起來。   陳凱成沒有理她,繼續趴在那兒。   “喂!”她說,接著敲,“我還以為你死了,怎麼又冒了出來?”同樣的話她說了兩遍。   “你別煩我。”他悶聲說,聲音拖的老長了,依然趴在那兒。   她認識到他有些不開心,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是些什麼事在為難他。   “你怎麼啦?”她說,不再調侃,一本正經的說。   他終於把報紙撒開了,抬起頭來望著顧秋儀。   顧秋儀嚇壞了,才過去幾天的功夫怎麼成了這副樣子。臉色焦黃的像煙葉,眼圈黢黑的像墨印。更可怕的是眼珠子,血絲布滿了瞳孔。也沒有收拾自己,頭發也沒打理,像獅子狗頭,邋遢的要命。一點兒魂,一點兒神光都沒有,像半條命的病貓。   她開始心疼了,她還是比較愛陳凱成的。當初追求她的時候,人家畢竟還是吃了一些苦頭。那時候她父母不乾,認為他是個二桿子。喝咖啡,跳迪斯科,留一頭長長的卷發。為了表示真心,他天天往人家屋頭跑。十天半月,堅持不斷。最後下了跪,半個鐘頭過去了,顧秋儀看不過了才出來見的他。   “天啦,你還讓人活不活,怎麼成這個樣子了?”顧秋儀哭喪著臉,把他搖來搖去的問。   “生了一場病!”他說。   “那你為啥不告訴我?”   “你不是工作忙嘛。”   “啥病?”   “說不清楚。”   “醫生說的?”   “醫生說的。”   “會死人不?”   “大概會!”   顧秋儀心態崩潰了,見他說的那麼認真,硬要拉他去上海,去BJ那些大醫院裡檢查。   她拉拉扯扯的,煩躁的要命,他索性離開她走了。   “你要到哪裡去?”顧秋儀問,跟著攆。   “找錢。”他說。   “你的那些錢呢?”   “看病花了。”   “要多少?”   “兩千塊。”   “這些錢可不少,拿來做啥?”   “看病!”   “我有一些,其他的我去給你想辦法。”   他走到報社的大門那裡不走了,五味雜陳是他現在的思緒。望著公路上,街道對麵那些過往的行人,都像一個個似曾相識的人,緊盯著瞧,直到人家從眼麵前走過。又看第二個,第三個……像個瘋子一樣。   顧秋儀覺得不對,他像是病的很重。   “你繼續休息吧,我幫你去請假,我們一起回去。幫你收拾收拾,看你都邋遢成啥樣了。”顧秋儀說,一麵拽著他的衣袖。   他突然把身子轉了過來,緊盯著那些行人單一的瞧而不去轉換視線,眼睛也會疼的。他想,不能再耽擱下去了,這假更不能請。得馬上投入在工作中去,很多事情都急需用錢。   “我該工作了。”   他說完就走,把顧秋儀一個人撂在那兒了。   “我幫你收拾一下,像個瘋子一樣。”   顧秋儀連忙攆了上去。得去給他找件像樣的衣服,那褲子也不像樣,都是皺巴巴的。顧秋儀要給他打扮一下,否則同事們會笑話他,也笑話她自己。   事後,顧秋儀總覺得不像他說的那麼簡單,隻是生了一場病而已。至於發生了什麼,在報社裡麵是問不出來的。得去趟他家裡,得去他問他們家挨著住的那些鄰居們。對了,還有他們家樓下那些做生意的散攤子們。   第二天,她給自己請了個假,像上麵說的那樣開始行動了。陳凱成的家門戶緊閉著,父母不在家,這是很正常的事,都去上班了。連著去跟一些鄰居們打聽,從他們那兒聽到了一些消息。還在一些散攤子上再一次聽到了同樣的話。   她回到報社就去采訪部找陳凱成,剛要對他發火,那位主管采訪的小乾部忽然闖了進來。不過,認為氣氛不好又馬上出去了,在門外嚷:“凱成,你出來一下。”   陳凱成看了一眼顧秋儀,那副麵孔讓人驚訝,緊盯著他恨,咬牙切齒的像要吃人似的。   那位小乾部讓他準備下,去石瓦那邊采訪,跟著一起去的還有主管農業工作的同誌。要把最準確的消息,用最快的速度發回報社。要在第二天,最遲在第三天要刊登出來。   他馬上執行,返回工作室一麵收拾一麵跟顧秋儀說:“在我離開這兒之前你最好把話說完,你也看見了我很忙。”   “你的確很忙,”顧秋儀冷冷的說,“忙著跟一個鄉下妹子在家裡窩了兩天。”   陳凱成震住了,慌得忘了收拾。臉憋得通紅,正在找理由辯解。不過,這一天早晚都會到來的,隻是現在不是應付的時候,一些同事都開始一個兩個的開始來上班了。   “那是親戚!”他冒了一句,隨後推門而出。   顧秋儀攆了出來。   “親戚,你的臉紅什麼?”   “你知道的,我病了一場。”   顧秋儀忍不住嚷了起來:“你還在騙我!”   陳凱成再一次被震住了,很快又醒悟了過來,工作上的事很緊張,他沒有時間同她拌嘴。   “回來同你說。”   他說完走了,往二樓去,她不依不饒的又攆了上去,快走幾步,把他攔在一個通道處的口子上。一下把他拉了進去,這兒堆滿了雜物,被他們踩的叮鈴哐啷一陣亂響。   “陳凱成!”她的語氣很重,這是因為震驚和難過引起的,她說,“你必須交待,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陳凱成不想理她,看著通道口那些過往的同事,臉色更難看了。有的同事跟他點頭,有的沖他搖頭,這些人都愛以此方式打招呼或開個玩笑。但又匆匆而過,不會停留,人家跟對象的事,像這樣的事也不能摻和。   “你回答我!”顧秋儀說。   陳凱成瞄了她一眼,想不到顧秋儀是一個不給他臉麵的女人,當著這麼的同事要他下不了臺。不說是不行的,根本不讓她走,今天的工作看樣子要完蛋了。那些話三兩句是說不清楚的,而且越描越黑。   “你回答我!”顧秋儀還是這句話,語氣比前麵更重了。   陳凱成陳思了很久,他的心裡不能同時裝著兩個女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顧秋儀是一個能和他走進婚姻殿堂的人,楊慧林跟他“八”字都沒有一撇,遙遙無期。然而,楊慧林已經塞滿了心房,永遠忘不了,抹不掉了。顧秋儀已經從心房裡麵搬出來了,即使往後結婚了,他覺得也沒有任何意義。   “你回答我!”顧秋儀急的像要瘋了,麵對這樣一個木納的人,一個敢做不敢當的男人她已經感到絕望了。不說就是默認事實。那自己算啥了?她想知道自己被欺騙有多久了?   陳凱成要走,她死死拽著不放。陳凱成急了,冒出一句:“我們分手吧?”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顧秋儀說的急切,淚水猛的流了出來。   “跟一個分手的女人已經無話可說!”   陳凱成說這句話的時候滿臉都是認真的,口氣很重,像是對她已經很煩了。   顧秋儀還能怎麼做,她總要保留自己的臉麵,他們隻是戀愛,而這種情感是自由的。像糾纏人家這種事仿佛在她認識的女人堆裡還沒有發生過,自己也不可能去做一個。她愛的不算深,也是一個比較傳統思想的女人,能過就將就的過。後悔自己看錯了人,當作一個滿滿的教訓!   陳凱成掰開她的手走了,跟以往不同的是他走的步伐不再是那麼從容,後背已經不是青春。一切都很沉重,晃晃悠悠的消失在顧秋儀的視線裡。   顧秋儀還有什麼理由去阻擋?他說的那麼絕情,從現在起他們已經不再是那種關係了。無論是欺騙還是其他原因,這些都跟自己無關,一切都過去了。在一起關係不同,不在一起了關係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