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衣將序南星隨手給的那個大熊貓玩偶放在書櫃的最上麵的格子裡。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扔掉它，大概是因為大熊貓很可愛吧。反正不是因為是序南星的給的。程羽衣這樣對自己說。 　　* 　　2006年9月1日。聖梓林天氣晴，天空是藍色的，雲朵如同白色棉絮一樣布滿了整個天幕。走在街上偶爾會感到微風拂麵。總的來說真是個好天氣啊。 　　開學日穿什麼？程羽衣站在衣櫃邊躊躇了好久。她知道按照從前的慣例，她應該穿著那套短裙去上學，但如今……程羽衣抓了抓自己的雙臂，臉色煞白。 　　媽媽沈霓裳路過程羽衣的房間，看見程羽衣還是保持五分鐘前的姿勢站在衣櫃前，她心頭莫名湧起了一股火氣。她最討厭她這副磨蹭的樣子。 　　“咚咚咚。媽媽能進來嗎？”沈霓裳敲著門人卻是早就進來了。 　　“您這不是已經進屋了嗎？”程羽衣對於媽媽每次都用這種偽民主的方式進入自己的地盤很是無奈。 　　“程大小姐，你還要猶豫多久呢？你知道不知道今天開學啊。你看看時間，現在幾點啦？七點半啦。從這裡到學校至少得十五分鐘啊。”沈霓裳最不喜歡做事拖拖拉拉的人。 　　“媽，你聲音能不能小點啊。大清早的，我魂都嚇沒了。”程羽衣揉了揉耳朵。“就是因為今天是報名日，所以我得隆重出場啊。我可是一年沒回學校了，天知道，我有多想念美麗的聖梓林高中啊。我真是想死她了。”程羽衣經常這樣睜著眼睛說瞎話。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沈霓裳也見怪不怪。 　　“你就穿你那套深藍色的海軍風短裙套裝就行了。”沈霓裳一邊說話，一邊伸手找到了她說的這套衣服。“至於襪子，不用我來幫你找了吧？” 　　“媽媽您真是果斷啊。眼光還真好。那就聽媽媽大人您的。襪子就穿這雙藍色杠白色底的短襪吧。”程羽衣從抽屜裡拿出襪子。 　　“挺好的，程羽衣你快點啊。我在車上等你。”沈霓裳說。 　　“媽媽，我不用你送。我和笑笑約好了，坐地鐵去學校。”程羽衣說。 　　“我們一起去接笑笑不就行了？再說剛好順路啊。”沈霓裳說。 　　“不行。我和笑笑昨天在電話裡都說好了。我可不想言而無信。再說媽媽我都高二了，不用你接送啦。”程羽衣說。“啊，還有，媽媽你在斯特拉我在聖梓林，完全不順路啊。” 　　“既然你堅持的話，那媽媽就上班去了。”沈霓裳本來還想說點其他的話，不過最後變成了這樣。 　　“沈老師慢走。”程羽衣朝沈霓裳敬了個軍禮。 　　沈霓裳寵溺的朝程羽衣笑了笑，並沒有說其他的話，就出去了。 　　沈霓裳才出門，剛才那個明媚的程羽衣就消失不見了。她的麵容陰鬱得像是隆冬時節結了冰的草木，沉沉又沉沉。 　　* 　　程羽衣的媽媽是斯特拉公學的老師，教高一語文。程羽衣知道媽媽其實一直想來聖梓林中學，不過因為各種原因都沒有如願。程羽衣其實有一份私心，她不希望媽媽來聖梓林中學教書，因為她並不想和媽媽在一個學校。好在媽媽自己說會尊重她的意見。總之，沒有和媽媽在一個學校真是太好了。 　　程羽衣在媽媽出去後，拿了一套長衣長褲——白色純棉襯衫，係了一個黑色蝴蝶結領結，下身搭配藍色高腰牛仔褲，背上她的黑色書包，在離開房間的時候再次照了照鏡子。黑色長發及腰，齊劉海，瓜子臉，眉毛如黛，圓圓的大眼睛，櫻桃小嘴，笑容甜美。完全是個青春美少女啊。多好看的姑娘啊。以前別人總這麼說。可是現在程羽衣好像不會真心地笑了。 　　走到客廳時，程羽衣給秦笑笑打了電話。 　　“笑笑，我準備出發啦。咱們老地方見。”程羽衣雖然還是很排斥去學校，但是既然是無法改變的事情，她也隻能夠接受。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也在進行中啊。 　　“好，那就老地方見。我馬上下樓來。”秦笑笑說。 　　程羽衣和秦笑笑口中的老地方其實就是小區的大門口。 　　按照從前讀書的慣例，也因為程羽衣的家的位置在外麵一些，所以一般都是程羽衣等秦笑笑。看來這次也不例外呢。 　　程羽衣走到玄關處換上她的帆布鞋，手才碰上門把手，就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今天忘記給笑笑帶零食了！笑笑說，沒有零食的生活可是萬萬不行的啊。鞋子也懶得再換了，程羽衣走到客廳，在果盤裡抓了一大把糖果和餅乾，還有兩支費列羅，然後又在冰箱裡拿了兩盒脫脂牛奶，這才滿意的出門。 　　下樓的時候想起了去年的事情。 　　高一上學期都快要上完了，程羽衣卻忽然病了，而後休學。說起來也是很奇怪，程羽衣那時候總是看不清學校黑板，即使被老師換到第一排還是看不清。但是在家裡就沒有問題。 　　這可嚇壞了沈霓裳，但是當事人卻很淡定。總之後來程羽衣這一年的時光就是在各大醫院輾轉。 　　直到後來再回中心醫院檢查，找書苑 www.zhaoｓhuyuan.com 並且遇到了沈齊玉。 　　最後就變成了這樣——用係統脫敏法再回學校。 　　程羽衣完全沒有任何拒絕的權利，隻好順從沈霓裳的意思。程羽衣不管有什麼事情都會第一個告訴秦笑笑。要重新回學校念書的事情自然也不例外。 　　程羽衣記得第一次跟秦笑笑提到自己會回來時，秦笑笑比程羽衣想象中的反應還要興奮。但是那時候秦笑笑沒有當真，而且全盤告訴了程羽衣不在的這一年學校裡關於她的流言。 　　程羽衣，精神有問題。 　　程羽衣，心裡有毛病。 　　程羽衣，心理變態。 　　程羽衣和三流學校的小痞子談戀愛，然後被甩了，精神崩潰。 　　更有甚者說程羽衣在一次郊遊中不幸被狐貍精附身…… 　　“所以他們全部都叫我‘程狐貍’？”程羽衣在聽了秦笑笑的轉述之後這樣問道。程羽衣任何時候都能精準地抓重點。 　　秦笑笑點點頭。 　　隔了一會兒秦笑笑又說：“羽衣，這些話你別往心裡去。大家不過是以訛傳訛。” 　　“我沒事。”程羽衣露出一個生硬的微笑。 　　“總之，你以後哪天要是真的回學校就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有人這麼叫你的話。”秦笑笑再次溫馨提示。 　　“我沒事啊。”程羽衣這次連笑容都消失了。 　　後來秦笑笑沒有再提，但是也許重回故地，一切記憶都恢復了吧。程羽衣自己想起了所有的不順心的事情。 　　“程羽衣！”一聲清脆的呼喚聲打斷了程羽衣的思緒。 　　秦笑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