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NC市依然如往年一般炎熱且少雨,氣溫燥熱的令人心浮氣躁。 NC市第一高中,簡稱南一高中,這所學校中的男生們都有一個迅速令自己心態穩定下來的辦法:看南一公認的校花,高二年級的唐優優在操場運動打籃球。 操場與教學樓相鄰,隻要趴在窗邊就能夠將碩大的操場盡收眼底,籃球場自然也是一樣的。所以每次唐優優出現在籃球場上,教學樓這邊都是非常一致的窗戶邊黑壓壓一片。 唐優優的父親是NC市有名的文學教授,而母親則是科研人員,所以唐優優家庭富裕的同時又擁有著良好的家庭教育。唐優優從小便生活在無盡的幸福之中,直到如今高二年級也未曾遭遇挫折,經常有人笑著調侃說其是上天的寵兒。 升入高中之後,唐優優便憑借優異的成績,高挑的身材,漂亮的外貌,親和開朗的性格等條件,隻用了一年便成為了南一公認且遠近聞名的校花,並且收獲了絕大部分師生的喜愛,成為了南一高中一道有名的“風景”。 唐優優身高一米七二,在這個年紀並且還是女生之中已經是非常高挑的了,令人既意外又覺得合情合理的便是唐優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最喜歡的卻是各種運動,其中又屬籃球最為熱愛。每當有空閑時間,她便會與人相約在籃球場上揮灑汗水,來者不拒,技術也是得到了他人的認可。不需要放水,因為唐優優強的很。 籃球場的具體位置就在教學樓與食堂之間的道路旁,而唐優優大部分打籃球的時間都是在中午和晚上放學之後,因此每到飯點,學生們去食堂吃飯便會看見唐優優在籃球場上奮鬥,這讓人忍不住停下腳步駐足觀看些許時間。 當然,凡事都有個例外。 殷若惜作為南一高中的一名高二男生,經過籃球場時從未駐足過,最多便是從書本中抬頭默背知識點時隨意掃視一眼。他的眼神平靜中帶著些許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偶爾目光停留在唐優優身上的時候,與眾人不同地竟露出些許不易察覺的厭惡之情。不過,誰又會在意他呢?就算注意到了也隻會嘲笑一下吧。 殷若惜和唐優優是兩個極端。 一個全校有名,眾人追捧,陽光開朗,為人親和,生活在陽光之下歡笑。 一個學校的邊緣角色,隱形人,為人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寡言少語,不與任何人親近,成績中等,與唐優優有著明顯的差距。唯一令人感嘆或者說可惜的是,殷若惜生了一張能夠競爭校草的臉,可惜性格太古怪孤僻了。平常獨來獨往,高中生活一年了,沒有一個朋友。 這天,唐優優打完籃球後擦了擦汗,微笑著向眾人揮手告別後便馬不停蹄地跑到食堂吃飯去了。她家離學校不遠,不過經過她自己的要求,現在她中午住在宿舍,晚上才會回家。 此時食堂人已經不多了,而且唐優優之前通過學校喇叭明確和同學們說過她午時在學校喜歡一個人行動,希望大家不要在這些時候打擾她,所以唐優優身邊難得清靜。 一邊尋找清靜的座位,唐優優腦海中一邊思考著一道難解的數學題。就在她苦惱的時候,餘光瞥見身旁一人正一邊吃飯一邊看書,旁邊是一本已經做過的數學習題冊,唐優優一眼便看見了和自己苦惱的一樣題型的題目。它的上麵滿是步驟以及一道紅筆認認真真地對鉤,可以看出是此人用腦自己做出的答案。 “同學,我有道數學題不會,可以請你教我一下嗎?”唐優優目光並沒有從題目上挪開,很有禮貌地向殷若惜問道,同時下意識地將自己的餐盤放到桌子的一旁,坐到了習題冊所在的一旁的座位:殷若惜的左手邊。 殷若惜皺了皺眉頭,他討厭和人接觸,任何原因任何形式。在抬頭發現來者是唐優優後,眉頭皺的更深了,眼神中的厭惡與冰冷更加明顯,表情更是陰沉了下來。他,尤其討厭與唐優優接觸。 他並沒有說話,不過又有禮貌地沒有直接起身離開。 見旁人沒有說話,唐優優疑惑地抬起頭對上了殷若惜厭惡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隨後開口直接問道:“同學,你很討厭我嗎?” 唐優優哪裡都好,就是從小生活在幸福的環境之中,沒有遇到過任何挫折,導致其性格......說好聽點是天真無邪,說不好聽就是有些呆,人有些直,比如現在...... 見其很直接的問題,殷若惜有些意外,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但還是下意識地點了下頭。 “為什麼?”唐優優有些驚訝,她撓了撓頭,有些不解,神情中甚至有著一絲苦惱。 難道所有人都應該喜歡她,不能討厭她嗎?離譜的邏輯。殷若惜心中如此煩躁的想到,但他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開口。人家是來找他問問題的,他不能因為個人原因來拒絕人家,這是他的原則:不主動,但是別人開口需要幫助,除非他有真的完全沒辦法幫忙的理由,否則不會拒絕,尤其是因為自己的個人情緒去拒絕。因為個人情緒以及對他人的看法而導致區別對待甚至袖手旁觀幸災樂禍,這樣的人是殷若惜最瞧不起的。幼稚,低能,惡心。 不過唐優優想的其實很簡單,完全沒有殷若惜想的那麼自以為是。畢竟她太單純了,單純的甚至有些呆萌。 被人討厭了,怎麼辦?我是不是哪個不經意間影響到人家,給人家帶來麻煩了?我是不是應該給人家道個歉啊? 就在唐優優內心焦急思考的時候,殷若惜調整了一下麵部表情,隨後將他手邊的習題冊向唐優優的麵前推了推。唐優優將餐盤放在了一旁,她的麵前是有地方放下書本的,很明顯的比起吃飯,對知識更加渴求。 這麼看來,很認真一個女孩子。殷若惜心中如此想到,不過下一秒又是另一個想法:她是唐優優,很正常。 “哪道題?” “對不起。” “哈?”殷若惜這次是被唐優優這一聲“對不起”給弄愣住了,疑惑地看著麵前像做錯事的孩童一般低著頭兩個食指懟啊懟一臉歉然的唐優優。 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這個樣子的唐優優就連不待見她的殷若惜內心都不禁升起了一絲憐惜之情,原本有些強硬冰冷的語氣不自覺地緩和了一些。 “你道歉乾嘛?” “雖然我不知道哪裡惹得你討厭起了我,但我向你道歉,所以請你原諒我,好嗎?”唐優優抬起頭一臉真誠地向殷若惜說道。 她的眼睛真好看,居然是茶色的,這種顏色的瞳孔居然真的存在。認真的時候眼睛中好像有光一樣,如此澄凈有光的眼睛,竟讓我產生了些許畏懼的感覺。也難怪,畢竟自己是生活在陰暗之中的人,是見不得光的,和她不一樣。 殷若惜心情有些復雜,心中對唐優優的厭惡不禁多了幾分。不過不是單純的討厭,而是身處不同世界的些許自知之明。但不論怎樣,現在的他是暫時無法對唐優優表現出厭煩了。他也看出來了,這姑娘太單純了,心思多的人是無法擁有像她這樣乾凈且情緒分明的眼睛的,就像自己這雙漆黑無法辨別情緒的雙瞳一樣。 忽視掉唐優優這無中生有的問題,殷若惜指了指習題冊,語氣平靜地再一次問道:“哪道題?” 唐優優雖然單純,但卻對他人情緒的變化非常敏感,比如她現在明顯感覺到殷若惜身邊的寒氣消失了。 她很開心,向殷若惜笑了笑,說了聲“謝謝”,隨後便指向了習題冊上那與自己不懂的題目題型一樣的題目。 殷若惜看了一眼題目,思考了一下後先向唐優優問了一下她是怎麼做的,到了哪裡開始不懂的。根據唐優優的回答,殷若惜開始因材施教。 殷若惜的聲音很奇特,語調一直都很平緩,有種不食人間煙火氣的平靜感。聲音之中不帶有任何感情,整個人都好似一個無情運轉的機器一般。 唐優優聽的很認真,注意力基本都在題目上,絲毫沒有注意到因為認真講題而顯得有些生氣的殷若惜多麼吸引人。 “誒,那邊那個是唐優優學姐沒錯吧?她旁邊那個男生是誰啊?沒聽說過啊,好帥啊!” “不知道誒,沒見過。他是在給唐學姐講題嗎?哇,學霸啊!唐優優可是穩居年級前十的大佬啊!又帥成績又好,能夠教唐優優題目,誒,你說是不是高三年級的梁會傑學長啊?” 梁會傑,高三生,當初校草選舉中憑借相貌才華成績三出眾一舉拿下十大校草之首的一位萬人迷男生。全校影響力不如高一就成為全校公認唯一校花的唐優優,但也是學校的女生殺手了,為人溫文儒雅,很受女生的歡迎。 說起來,校花校草的選舉還是在唐優優高一年級中旬時舉辦的呢,就因為唐優優的出現令南一的學生們掀起了一波校草選舉。本來也有校花選舉的,可惜後麵都被唐優優以巨大分差全部甩下,最後大家乾脆給唐優優整了個“公認唯一的校花”。校草那邊競爭就比較激烈了,最後選擇了前十位票數最多並且較為接近的十人並稱為十大校草了。 選舉時在一個帖子上進行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在唐優優升入高二之後帖子便被刪除了,新來的學弟學妹們便無法靠帖子來見證一下校草們的真容了。 有人因上榜而自傲,平時也會自稱校草發照片到網上博取好感。梁會傑不一樣,他雖然回應過成為校草之首的事情,向眾人表示了感謝,但自此之後便在網上消失了,並不活躍。升入高三之後,學業忙碌,教學樓獨立區域,高一的學弟學妹們想一睹校草真容都難,也難怪這兩位學妹會將殷若惜猜成梁會傑了。 畢竟,殷若惜是個怪胎,別說學弟學妹了,同屆的人認識他的人都少。偶爾就會有人在路上對其犯花癡和好奇,了解過後便會“恍然大悟”,原來他就是那個怪胎殷若惜。 “不愧是校草之首,好帥,而且還能和唐優優學姐一起學習,甚至和她一桌,可能還會一起吃飯。” “難怪會有人在午飯時間和學姐在一起,原來是梁學長。話說感覺他們好親密,他們一個校草一個校花,不會是談戀愛呢吧?!” “有可能!第一消息啊!” “快走,回去給別人分享一下這個重磅消息,吃大瓜了!公認唯一校花和校草之首談戀愛,太般配了!哈哈哈!” 其實這兩個人有些誇張了,別說親密了,兩人完全就是公事公辦的樣子,儼然一副殷老師和唐同學的樣子。不過長相優異的人在一起接觸,不論做什麼都會給人一種養眼的感覺,讓人覺得天生一對,會有那種錯覺並不奇怪。 在場發現異況的自然不止是兩個學妹,就連認識殷若惜的人都有。隻不過因為殷若惜成績中等偏下的原因,他們隻覺得是唐優優人美心善,見其困擾題目後好心講解。他們是知道的,殷若惜成績不行,但學的很勤奮,平時書不離手,尤其是吃飯的時候,會帶著習題冊在食堂一邊吃飯一邊糾錯。 身處“輿論”中心的二人卻絲毫不知道,他們短暫的接觸已經對外界產生了多大的影響,不經意間便掀起了軒然大波。 花了十分鐘給唐優優講題,講完過後殷若惜看了一眼時間,起身便收拾起了自己的東西。 唐優優此時正沉迷於解數學題的樂趣之中,殷若惜想了想沒有拿回自己的習題冊,收拾好其他東西後便轉身準備離開。 好在唐優優及時察覺到了殷若惜的離開,趕忙站起身拉住了殷若惜校服的衣角。 “同學,你的習題冊。還有,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誒,還沒問你叫什麼呢。” 殷若惜瞥了一眼唐優優抓住自己衣角的手,伸出一隻手彈開唐優優,留下一句話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七班殷若惜,你用完後去班裡還給我就是了。” “殷若惜。”唐優優重復了一下殷若惜的名字,隨後看著他略顯瘦弱的背影,牢牢地將他們記在了自己的腦海中。 不過,殷若惜這個名字,好像女生啊。 唐優優家其實就在學校附近,不過因為父母平常挺忙的,再加上她有意培養自己獨立在外生活的能力,所以中午便在學校住宿,晚上走讀回家。她有自己的學習計劃,想了想殷若惜無所謂的態度,於是她便收起了習題冊,準備先吃飯,隨後午自習時間將題目研究透,下午或者傍晚放學再找機會還給殷若惜。 南一高中學校建立在城中村附近,而殷若惜的家就在村子的角落,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房子便是他的家。不過比起家這個稱呼,殷若惜更習慣稱它為住所,因為這僅僅是他居住的地方,他一個人居住的地方。 兩米的圍墻圍起一個不過一輛汽車大小的院子,農村的旱廁坐落在院子的角落。一室一廳的房子,廚房與淋浴間坐落在本就不大的所謂的客廳之中,導致客廳僅僅有著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兩個沙發和一個桌子以及最多乘納三人的空地。沒有電視,廚房中有著一個簡陋矮小的冰箱以及基礎的廚房設施,電器少得可憐,淋浴也隻是太陽能的淋浴間。 臥室也沒有多大,一個衣櫃,一個書桌,一張床,再加上一個較為窄小的過道,這便組成了殷若惜的家,哦不,住所。 整個房子從頭到尾隻透露著兩個字:樸素,甚至是簡陋,寒酸。 即便這樣,看上去簡陋無比的住所卻是一塵不染。殷若惜不在乎物質上的生存,但卻是極其愛乾凈的。家裡的家具看上去都很老舊,衣櫃之中也並沒有幾件衣服,而且看上去都是穿了很久洗了很多次的。 院落看上去不免讓人感覺一陣荒蕪,因為夏天的緣故,除了殷若惜經常進出踩踏出的一條一人寬的小路,整個院落布滿了旺盛的雜草,足足有殷若惜半人高。 回到家中,殷若惜將書包放到了沙發上,先是進淋浴間簡單洗了個澡,隨後便照常在中午來水的時間給水箱以及太陽能放水,將一切弄好過後,看了看時間,進臥室換了身衣服。 這身衣服並不是在衣櫃中拿出的,而是被殷若惜放在了一個看上去無比貴重,被他放到了他打掃的一塵不染的床底的一個盒子裡拿出來的。 如果說殷若惜衣櫃中的衣服除了校服都是些簡單到極致的地攤貨服裝,那麼這身衣服簡直就是上流社會的人才會擁有的名牌貨物,奢華秀麗的一身少年西裝。 殷若惜本就生的好看,平常南一老土的灰色校服他穿在身上都能穿出一種少年感,此時換上一身正規西裝,一股難言的氣質瞬間從他身上蔓延開來。 看著鏡子中俊俏的自己,殷若惜並沒有流露出什麼滿意或是自豪的情緒,看著鏡子中與那個人七分相似的麵龐,殷若惜眼中隻有無盡的苦澀。 輕輕嘆了口氣,不再沉溺過往,殷若惜鎖門出發,向市中心的一座精神病院跑去了。 大概邊跑邊走了半個小時,殷若惜喘著粗氣停在了病院的門口。調整了一下呼吸,簡單休息了一下後,他昂首挺胸地走了進去。 門衛知道殷若惜的身份,並沒有阻攔他,隻是給院內打了個電話,說了一聲。 走到院內,並沒有讓殷若惜等待太長的時間,一個穿著白大褂,笑容和藹溫和的中年男醫生迎了上來。 “小惜,怎麼上學期間來了?” “有段時間沒來了,來看看。”殷若惜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麵對對方溫和的笑臉與關心的話語他隻是淡然地回應著。 “令堂剛剛吃完午餐,此時正在房間內休息,午睡。” “好,我知道了。我就看看,之後我就離開。”殷若惜點了點頭,隨後直接略過醫生,向熟悉的病房走去。 “咳咳,小惜啊。” 就在這時,秦維良將手搭在了殷若惜的肩膀上,拉住了他。 “你爸......” 殷若惜眼神一冷,硬生生把秦維良到嘴邊的話給憋了回去。 “你父親......” “秦醫生,請注意措辭。” 殷若惜不鹹不淡地開口說道。 “唉,殷總總可以了吧?你這孩子。”秦維良嘆了口氣,無奈地笑了笑。 “殷總給令堂換房間了,大手一揮給病院捐了三百萬,現在令堂住在新的地方。” “真舍得啊。也是,他那麼愛媽媽......”殷若惜眼神波動了些許,裡麵多了些意料之中。“帶我去吧,我看看媽媽,之後就走。” 中午午休時間不長,一來一回就需要一個小時。就算他有意留在這,時間也不允許的。 秦維良領著殷若惜前往了新修建的區域,將他帶到了他母親樓怡君的病房前。 透過玻璃看著熟睡母親的容易,看著她平靜時美麗典雅的麵龐,殷若惜陷入了對過往的回憶之中。少見的,殷若惜的目光中有了情感,溫柔了下來。 就在殷若惜準備走進病房看望母親的時候,身後“咚”的一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個看上去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此時正彎著腰慌亂地去撿掉在地上的水杯,將水杯撿起後低著頭站起身子,怯生生地看著殷若惜的雙腳,不敢抬頭直視對方。 看清來的人是誰後,殷若惜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咳咳,哈哈,小桐來了啊。”秦維良咳嗽了兩聲,站了出來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秦叔叔,中午好。”殷若桐向秦維良笑著打了聲招呼,隨後小心翼翼地看向殷若惜,猶豫了一下後開口問好道:“哥哥,中午好......” 殷若惜冷笑一聲,沒有回應她的問好,隻是冷淡地說道:“我不是你哥,別這麼叫我。你來做什麼?看我媽嗎?” “誒,小惜你......哎呀,別說話那麼難聽嘛,怎麼說小桐也是你妹妹,你們血緣擺在那裡呢。而且最近人家小桐有時間就來照顧令堂,別給人家擺臉子嘛,好歹兄妹一場。” “她不是我妹妹,我不是她哥哥。”殷若惜臉色沒有因為秦維良的勸說有一點好轉,反而越發的冰冷。 殷若桐雙手握緊水瓶,殷若惜的話雖然難聽,但她也隻是默默地受著,沒有多說一句話。隻是再怎麼堅強與習慣,她終究是個十二歲剛剛上初一的初中生,殷若惜冰冷的話語還是傷害到了她脆弱的內心。盡管已經在心裡重復了無數遍不能哭,但她的眼睛還是不爭氣地流出了晶瑩的淚珠。 似是也覺得自己有些過火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殷若惜收斂了些許臉色,最後向殷若桐說道:“有你沒我,有我沒你。”說罷,便轉身離開了病院。 在殷若惜離開過後,殷若桐一直繃著的弦還是斷了,蹲下身子哭了起來。但她很懂事,從小以來一直這樣,不管殷若惜對待她多麼冷漠,她始終把他當做自己最親的親人,最好的哥哥。這已經不是殷若惜第一次這樣和她說話了,很多次了,她一直告訴自己該習慣了,哥哥遲早會認同自己的,所以即便又一次被傷害,她也僅僅是蹲在了地上抽噎了起來,沒有大聲哭泣。 樓媽媽還在睡覺,不能吵到她。 秦維良看著甩手離開的殷若惜,幽幽地嘆了口氣。殷總啊殷總,看看您造的孽吧,我是可憐小桐,還是理解小惜呢?我覺得我可以兩邊都照顧,然後內心譴責你個王八蛋。 心裡腹誹歸腹誹,殷若惜已經離開了,他一個大男人也不能看著殷若桐一個小姑娘在那裡哭然後不管。走上前蹲下身子輕拍殷若桐的後背,秦維良柔聲地安慰道:“小桐別哭了,你哥那臭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嘴和性格臭了點,本性不壞。你信秦叔叔的話不?沒準這臭小子就是裝裝樣子,其實心裡疼你疼的不行呢。好了好了,別哭了,你哥肯定是愛你的......” 殷若惜靠在大門旁邊,抬頭仰望天空,眼中閃過一絲心疼與惆悵,咬了下嘴唇,通過疼痛清醒了一下頭腦後迅速離開了病院。 他們誰都沒注意到,殷若桐叫哥哥時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溫柔,隻是被他很好的隱藏了起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