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雲裳的疑惑(1 / 1)

盡管蒙著雙眼一層白紗,尚青衣的腳步依舊輕快,明明是在夢境中,或許隻需要稍稍的感應一下,就能解除這種簡單的束縛就好了。   “你很開心?”   雖然有明知故問的嫌疑,可雲裳還是想聽尚青衣親口說出來。   “嗯。”尚青衣輕聲的應了一句。   “可惜我沒遇見過什麼讓我念念不忘的人,這一點倒是不如你了,我提前來看了他一下,的確是個很不錯的人呢。”   雲裳牽著尚青衣的手,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她搭著話,尚青衣也隻是輕聲的回應著幾句。   “為什麼要給我帶著這卷‘浣溪紗’,是有什麼深意麼?”   尚青衣想了想,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雲裳隻是笑了笑,在尚青衣的額頭上輕輕的彈了一下。   “你可以想象一下這個畫麵啊。一身白衣的使者,牽著她的得意門生去見小徒弟許久未見的青梅竹馬,走在滿是螢火蟲的,花瓣鋪滿的小路上,如何?有沒有興趣將這畫麵記錄下來呢?”   尚青衣閉著眼睛,腦海中想象著這樣的畫麵,也覺得很是有趣,想著想著便不自覺的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雲裳手上的卷軸,被她拋向空中,而後捏了一個印決,拓印下了這一幕,在那左下角的落款下印下了一片海棠花瓣。   《踏夢》。   一道幽藍色的門戶,靜靜的矗立在花園小徑的盡頭,那門戶前還立著一座掩埋在泥土之中的破碎石碑,上麵的字跡早已經模糊不清,不過似乎和那門戶有關。   穿過了那道如水波般的門戶,尚青衣隻覺得的身形一輕,一陣涼風拂麵,還帶著一種熟悉的氣息。   並非是花香和熏香的味道,反而是書頁與筆墨的味道。   “把輕紗拿下來吧。”   雲裳鬆開了尚青衣的手,落空的感覺讓尚青衣下意識的輕輕一抓,卻什麼也沒抓住。   雲裳輕輕的解開那浣溪紗,昏黃的燭火透過窗欞倒映著書房的影子,尚青衣輕輕的睜開了雙眼,黑暗散去後的燈火雖然很柔和,卻依舊讓她瞇了一下眼。   “唔,很不巧,看來我們的確耽擱了一些時間,前幾日我來時他還伏案讀著書來著。”   雲裳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毫無疑問,透過窗欞的角度上看去,雲軒顯然已經不知在何時伏案睡去了。   “我去把他叫醒吧。”   雲裳看了一眼有些失落的尚青衣,忍不住向前走去。卻發現尚青衣不知道何時已經抓住了她的衣袖。   尚青衣站在原地,搖了搖頭,“就這樣看看也好。”   “哪有看人就隻看看背影的,我們好不容易來到了這裡,怎麼能讓你無功而返呢?”   雲裳不由分說的牽起尚青衣的手,輕輕一拂袖,銀光一閃,二人便已經來到了書房的內部。   整齊的書冊,還有手上持著的未乾的毛筆。   雲軒的變化不大,還是如之前那般瘦弱,或許隻是長高了一些吧。   他睡得很安靜,並沒有什麼鼾聲,隻能聽到輕微的呼吸聲,還有燭火點燃的滴落聲。   尚青衣看著那個曾經跟在自己身後的柔弱少年,如今伏案睡去,忍不住的走上了前。   雲軒如今的字,已經很難很難辨認出過去的影子了,隻能依稀感受到細微的傾斜和方正,這還是尚青衣精通書法才能看出來的,若是旁人恐怕看不出來。   尚青衣撫摸著雲軒束在腦後的頭發,若是換做以前,或許他還會哭鬧著跑開吧。   那時自己雖然年紀小,可依舊比他高了三指許,如今應該已經被他超過了吧。   雲軒的眉頭微微的皺著,也不知是夢到了什麼。   書桌上還壓著一篇未寫完的文章,運筆自然,語句通暢,引經據典,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好文。   雲裳站在一旁安靜的看著這一幕,並沒有打擾的意思。   明明把他叫醒更好吧,雲裳心底想著,她並不懂尚青衣這樣做的意義。   手中的卷軸輕微的顫抖著,雲裳鬆手,攤開的卷軸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一行行銀色的字跡在卷軸上顯現。   待得將卷軸上的文字閱讀完畢,雲裳的身軀一震,輕咬貝齒,無奈的閉上了眼睛,猶豫了一番後,眼底閃過一絲銀色的光輝,目光透過無形的陣法,越過尚青衣落在了雲軒的身上。   “居然是他。”   雲裳沉默了片刻後,目光看向了站在雲軒身側的尚青衣。   尚青衣身上的星光原本柔和似水,如今卻在最下角出現了一點如墨色的昏暗印記。   在雲裳的視野之中,雲軒身上的星光幾乎暗淡到要看不清,隻剩下一片灰蒙蒙的虛空,唯有最中央的一點存留著一點紫色的星芒。   他身上的星空已經出現了大片的空洞,幾乎占據了臨近七成的星空,如果將星空比作一幅畫卷,尚青衣的畫卷,漫天星鬥都散發著微弱的光輝,以至於這幅畫卷如玉石般晶瑩無暇,而雲軒的畫卷卻好似一幅千瘡百孔的破爛書冊,腐朽的空洞散發著死氣。   雲裳眼中的銀色光芒褪去,眼中隻殘留了些許銀色的光輝,以至於她眼前的視野竟然有些模糊。一股深深的疲憊感從四肢百骸之中如潮水一般湧來,竟讓她有些站不穩。   “早就閣主說過這命格邪門的很,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雲裳穩住身子,伸手抹去額間的汗水。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雲尚二人,麵色凝重。   “心神微弱,氣若遊絲,命理殘缺,樂聲不起,年紀輕輕,生機卻如此微弱,分明是壽元將盡之兆。”   雲裳皺了皺眉,難以相信眼前的一幕,尚青衣要見的人是她兒時的玩伴,觀其身形不過尋常束發之年,生機卻如那江中朽木,輕若無物,了無所依,無根無萍,無所紮根,又若風中殘燭一般,掉著一口氣。   雲裳觀其麵相,卻與這生機相去甚遠,一非藥石強行續其微命,二非將死之人回光返照。   “此人的命格,我竟然看不透?”   雲裳又是皺眉,尋常之人命格,施以天機秘術當能以周天算術勘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天人謎障,但雲軒的命格倒映的星空已經是千瘡百孔,諸多星辰暗淡無光,十四主星甚至都已經碎裂,實在是難以定位測算。   尚青衣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一封落款名為白玉瑤的信上,這是一女子的名字,她雖然有些好奇,卻並沒有想要看上一眼的意思。   印象裡雲軒曾經在信中提到過千山郡生意上的一些事情,或許這白玉瑤便是那個心底喜歡著雲軒的少女呢。   雲裳察覺到了尚青衣神色的細微變化,目光也便落到了,那份信上,也自然看到了那信的的落款名字。   “白玉瑤,想來是一女子的名字吧。”   雲裳心念一動,手指輕輕的律動著,若是尚青衣能夠回頭看一眼,便能認出那是撥動命運的絲線的手印。   雲裳運轉周天算術,命運的絲線編織出白玉瑤二字,一種冥冥之中的因果氣息便落在那命運的絲線上,化作千絲萬縷的線條,那線條代表著人之命理,一生一死,一虛一實。   命運的絲線束縛著人的命理,若想窺探其命,需抽絲剝繭,撥動絲線,方能穿過命運的迷霧。   雲裳的眼底閃過一絲精芒,手中捏了一個印決,猶如飛花采葉,而後輕輕一彈,眼前便多出了一麵籠罩著薄霧的水鏡。   雲裳剛欲撥開雲霧,卻發現那水鏡竟然開始破碎,待得她想要補救時,水鏡早已經煙消雲散。原來那雲霧隱去水鏡上的裂紋,才騙過了雲裳的眼睛。   “竟然無法推算?”   雲裳並未再嘗試,隻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目光凝重的看著伏案睡去的雲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