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虛浮(1 / 1)

和同組演員的一場戲,是較為傷感和有張力的一場戲,對導演詢問是否要放些“虐心”音樂助長情緒的建議不置可否。   “看看他的意思吧,我都可以”,李準準禮貌道。   對戲演員表示可以不用音樂,導演三下五除二就發下“開拍”指令。   李準準將自己放在表演環境中,“代入”是她覺得最有用的武器,加上自己常年患病導致的過於過人天分,她可以沉浸在表演不同性格角色的“人格分裂”中…李準準享受扮演角色,總能宣泄和釋放情緒,實現自我價值。   現實生活見到的李準準,給人感覺疏離、神秘,也因為病痛有些憔悴神色。可隻要一笑,卻是世間少見的動人、溫暖和明媚。一旦有機會靠近,會發現那種恰到好處、願意親近的溫暖……隻是這種力量在不知何時,就由李準準自己圈攬,往往更願意用一種淡漠的姿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被“推搡”開來,也是沒有所謂。   對戲的演員對於眼前的麵孔爆發出的“力量”有些吃驚,一時間差點接不住戲。   收工後,李準準有了奇怪的感覺,知道例假來了,便想好好回家休息,一夜好眠…   第二天上午,張源將李準準送到拍攝地,又急匆匆地離開似要處理什麼事情……   “臉有點腫啊”,化妝師是個經驗豐富的,取過旁邊的薏仁水,李準準接過便“咕嚕咕嚕”。   “我生理期,氣色一向不好,以前好點的時候籃球、冰水樣樣不差,現在不行了,沒嚇到你吧?”李準準微尷尬笑道。   (注:女子經期最好不要喝太多薏仁水之類的寒涼物!)   化妝師隻是微微一笑,又沉默地拿去工具——看見眼前的女子,氣色卻是不好,有些暗黃的臉色和明顯的眼圈,額頭上有些微黑的印跡……可是底子算是不差。上妝完畢,錦上添花,李準準沒有“現代技術”雕飾的五官,自有一種渾然一體的耐看和氣質,如若會心一笑,也會是非常動人的甜美和靈動好看。   李準準覺得有些疲倦,在化好妝拍攝到下午,才吃到算正式的早飯。   妝容艷麗,可是憔悴還是又流露幾分。   “放肆吃一些東西補充點能量是可以的”,李準準想著加快了筷子,可是生理期往往拉肚子自己又不敢多吃,隻好又有氣無力地喝了幾口溫水。   又將一大碗“中藥”幾大口灌入口中,準準看看那淡黃的液體,又對小助理道:“辛苦了。會不會有些淡了?下次拜托熬得濃一些!”   又將儲物櫃檢查幾遍,心裡暗暗確定:“最後一遍,關好了!”   將手指按過鎖孔的深痕輕輕揉過,心有餘悸,依舊壓迫難喘……手臂插入包中,才又轉身——一轉角,便看見張源,心下尷尬,正想找什麼搪塞過去,隻見張源先開了口。   “是病癥?”   準準點頭,又摩挲著手指,朝身後一望,看向那冰冷的儲物櫃,又抿起嘴唇,沒有說話。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六回了…你往返五六回,無意義的檢查,好多次了…夠了…”   張源雖上網了解過關於“強迫癥”、“抑鬱癥”的知識,從親人口中也了解到,準準寫的書,他翻了幾頁便沒看下去…這是他難得見到的直白的“畫麵”。   “隻是最近壓力大,無傷大雅……和嚴重時比起來,好太多了…”   張源喃喃道:“隻是無關緊要或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準準輕笑,又無奈道:“就算不是這件事,也會是其他的事情……算了……”   一向好強、愛笑的姐姐,此刻的神情,隻讓張源心酸——除了祖母去世那次,見過李準準哭成那般,往後,似乎少見準準哭泣,即使看見,那人也是默默流淚,仿佛無關痛癢。   那種無奈、習慣、隱忍和堅韌,比病痛直接發作和號啕大哭更令人嘆息…   “真不知道,你那幾年是怎麼過的!”張源唾道。   “一些痛苦,無言訴說,也無需再講…放心吧,我這條命,不是我自己的…除了我自己和上天,也沒人能輕易威脅…而且,現在好多了,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再有問題,也頂多隻會焦慮,沒有擔驚受怕的感覺,算是好了一半!”   張源嘆氣,往墻後一靠,姐姐的要強——一如既往…   準準的情況,不憚於暴露在自己親近的人和朋友麵前,看著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雖分開幾年,感情依舊牢靠。   “真正好的朋友,無論分開多久,再相見時,也能跳過所謂寒暄,無謂殷勤…”   準準相信這句話,也看出張源的唏噓,又道:“大環境下,我也不是個例…隻是,最近要將藥加到三個…好一些,再慢慢減…”   看著準準這“放棄掙紮”的樣子,認真說著,是那樣可憐兮兮。   張源又忙道:“舅媽說過,這藥沒什麼副作用…別太擔心,有什麼別悶著,多多放鬆…”   聽見一番安慰,準準淡淡一笑,轉身道:“是藥三分毒…或許隻是還沒有發作呢?管他呢…”   張源或許不清楚真正生病會是何種心境,隻看著眼前的人,回想起幼時打鬧的場景和那總是讓著自己的姐姐,又想不出什麼安慰,忙道:“那明天起,我監督你吃藥!”   “看吧…我不是個正常人…”,準準流落出失落的情緒,又似乎同一時間毫無懼色地站直了身。   “都說了,我還能控製…不要婆媽!”,準準冷漠側頭,又道:“上次公關的事…”   “好了好了!我在處理,你不用凡事都親力親為…不然,讓我來幫你做什麼?”   準準微笑,姐弟倆離開儲物室,走到公司走廊。   或許是自己的窘境和痛楚被親人看到,總會傷心…準準沒有說話,隻走在前麵,張源也輕輕皺著眉,沒有說話。   嘴唇隻有原本的血色,麵容總有疲憊,經過回廊,又和邶易打了個照麵。   準準漠然,眼邊似掛著淚意,卻又沒有神情,隻是走遠…   拍攝現場,昏黃的燈光下,準準靜靜站在一旁,麵無表情地觀看著演員們表演的一場“情感戲”。   夜晚的人群井然有序地就分為兩組,“戲裡的”和“戲外的”。其他“戲外的”工作人員都待在一旁休息室或是哪裡,所以看表演的除了李準準,屈指可數。   聽著同組演員臺詞和念白,看著細膩投入的感情表演,李準準耳機剛好響起一段音樂前奏——傷感的虐心古風名曲,心神卻已經飛到九霄雲外。   李準準放在包中的手指一下“捏”下耳機暫停鍵,作為戲外人,看著臺上的表演應該依舊波瀾不驚才對……   夜晚的片場明明隻聽得見演員的臺詞和機器的聲音,李準準也關掉了那不該在此時此刻有的煽情音樂,腦海裡卻始終自動播放著那傷感的旋律揮之不去……   兩滴淚不知什麼時候滾落下來,劃過依舊沒有弧度的嘴角、沒有神色的臉龐,李準準看著臺上的表演,打濕的雙眼隻看見一處朦朧……   ——知名演員米依依和邶易的最初合作,是在那部爆火的電視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李準準熟知IP與原劇情不能相提並論,也曾做過總結比較。飾演第一女主的“米依依”演員本身,李準準在進圈前雖不喜卻總有些“濾鏡”,更加讓她介懷和追根究底的事,總想著進入環境後總會水落石出……   前夜,李準準摸著黑起床時,不小心將膝蓋又在桌上撞出一塊“青”,她腦海中回響著朋友的話,那坐實“圈內人”都知道的秘密。   邶易和米依依的“劇組夫妻”的狗血新聞,雖然早在幾年前已經風平浪靜,如今熱度不高,李準準執著“打聽”時,被問的人都覺得無趣。在進圈後,幾次見到米依依和一些了解,李準準是真知道自己對那女人的喜惡的。   自己早有耳聞的“茍且”事實,卻始還有最後一絲奇怪的念想、求知,好不可笑。在聽見肯定的描述後,李準準想到那個人、那張臉、那個名字,呆滯片刻後隻覺胸口一陣猛痛。   “失望”——實在是李準準不配有的。雖然是個“顏控”,李準準這次卻被性格左右,以後再見到邶易的時候,隻有淡漠與傷感,那將自己烈火灼燒皮肉的傷口固執掩下還說“不疼”的勇氣,就變成一種自我保護。   “盡管他不是蘇蘇,可是蘇蘇永遠在我心裡”,走在路上的李準準似乎奄奄一息,目光深沉地望向遠處——“今夜無風無月,星河天懸”。   調節心情的法子,李準準是熟知的,既然不能遠離“痛苦源”,就轉移注意力。於是更加努力乾練的工作,直到到了自己的自由時間。   生活還要繼續,意外也還是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