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玉臣的禮物(1 / 1)

不知過了幾日。令人應接不暇的工作,壓得人有些胸悶。   李準準呆呆在工作室一旁坐著,化妝間的人跑來跑去,周圍好生嘈雜。她也自顧自地盯著一處發呆,眼和心卻冷得像冰。   確認過自己已將最後一個deadline處理完畢沒有一絲紕漏,腦海裡已是第七回無關緊要地不斷重復著幾個生硬的文本計劃和文字,身心不禁起伏未定,她知道該死的強迫癥有些加重,又氣又痛。   “你的花掉了…”,玉臣淡淡說道,他已打量李準準一會兒…   玉臣手裡拿著一根線纏的玫瑰花,正是李準準今日休閑的裙裝上掉落的,小助理出於美感考慮給準準日常的紫色上衣上別了兩朵溫柔的淡紫裝飾花,就在二十分鐘前,和李準準突然被通知要到公司一樣,不合時宜。   “……”,李準準聞聲抬眼。   玉臣一驚,“怎麼了?你的臉色不好…”   準準的唇有些乾,淡淡垂眼,重重舒了口氣,苦笑“…沒事”。   半晌李準準才又說話,“你怎麼知道是我的…”   玉臣這才一笑,在準準麵前坐下,她的臉色終於好看一些,“林姐讓你加班不開心了嗎?”   準準沒有說話,玉臣默認自己猜對了一半,看那人一反常態。玉臣垂眸,拉過李準準的手,將那花輕輕慢慢悠悠纏在李準準手腕上,準準竟沒有反應,玉臣心內一急,嘴上淡淡說著,“別太累了,我剛剛看見肩上別的不是兩枚嗎?”   玉臣微微端坐,“別讓角落的人看到你的異常—”   準準微微側眼,粗淺想來是玉臣的好意相顧,她看見玉臣手上的動作,心內麻木被瓦解了百分之一,眼眸微抬,一瞬回神,麵上雖皮笑肉不笑,倒也精神—“不怕和我傳出緋聞嗎?”   玉臣認真地端詳了幾秒那腕上的花,一笑“還是解開吧,我綁得不好看…”   “是身體不舒服嗎?一切會好起來的…”,玉臣垂眼,聲音溫柔清潤。   “會嗎…”,呆呆突出兩字,準準很是無力,嘆氣起身,綁上的花隨著起身滑落到地下,“我確實不太舒服,改天請你喝茶。”   說罷,便麵無表情地踏步走了出去,於好幾人側目凝視間,李準準未曾回顧,心下卻麻木和冷涼得不知如何形容。恰巧好好走到旁邊一戴帽男子身邊,不痛不癢來了句“交出來,我忙,不想廢話”。   那代拍粉絲也苦笑“得得得”,舉起相機,演示道“看著啊,都刪了”,說罷聳肩從門側一扭身離開。   李準準在門旁呆站一會,心內一嘆“這下又有可以強迫回憶的素材了”,腦裡將那刪除按鈕定格回憶兩遍,她心內痛罵“該死”,忙趕緊關上千瘡百孔的心力交瘁開關,深吸一口氣,什麼也不想地踏了出門——   一月已過。   玉臣還穿著戲服,到李準準這邊來探望,背後還藏著一卷東西。   準準打量著穿著古裝的玉臣-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樣,又見玉臣遞出身後的東西,似一紙“古畫”……   “送你的,我……有朋友,很會畫畫……”,玉臣笑道。   準準打開那卷紙花葉,竟是自己扮演的一個古裝角色的人物繪畫,惟妙惟肖,十分好看。   準準合起畫卷,笑顏明媚,“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這個角色了?”   玉臣微笑,打趣道:“不是隻有你,會花時間去研究角色……人物什麼的……”   準準又打開那畫,開心映在眼裡,掛在嘴上,隻道:“真的好好看!太謝謝你了,玉臣!”   玉臣眨眨眼,心下樂開了花,又呆呆打量著那認真而高興的李準準,靈動而喜悅的模樣和畫上一樣好看……   夜間,將玉臣的“禮物”又打開,看著那細膩的墨彩、畫風和線條,一定傾注了畫家好多心思……   將畫卷合起,放在胸前,準準感懷:“原來,大家都會‘為愛發電’——我的角色,也帶給別人好的鼓舞,這就是最好的了!”   畫畫那人,可能是自己那個“角色”的忠實粉絲吧……   有一日,忽點開一則與玉臣有關的軟文,映入眼簾的便是那“書畫世家”的字樣。   準準心一跳起,再看那畫,半晌,又放入重重的木箱中。   自覺得或許應該少與玉臣見麵……   “surprise!”,開門,看見張源陽光的笑臉。   “怎麼,這麼快就來查崗來了?”李準準轉身拿起桌上一杯牛奶沒好氣的說道,“怕我隨時就要慷慨赴死嗎?”   “你有侄子了,老姐”,張源拖著行李箱放到墻邊欲清理。   “男孩女孩?啊啊啊……多重?”李準準臉上燃起生氣,便激動高興地跑向張源身邊。   吃過飯,姐弟倆拖著懶懶的身子走出了“遊樂園”的大門。那些驚險刺激的項目,兩人幾乎玩了一遍,與周圍“甜蜜”拉著小手的情侶、友人不同,大膽的姐弟倆坐在高空項目上,麵色淡定,從容不怕……偶有幾個“驚險”的項目,也隻是不留情麵的大笑、大叫或互相調侃,與周圍格格不入的玩鬧模樣,讓兩人都想起溫馨有趣的童年……   回到家中,各自玩著手機,做著各自的事,三言兩語的閑話家常。   “舅舅他們也沒逼你做什麼事”,張源說道,“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沒逼我?他們現在隻當我是個正常不過的人,你看再過一年半載,他們會不會打著‘為我好’的名義讓我去相親?”,李準準戳著屏幕忿忿道。   “那咋?不在‘圈裡’待著,不好好過日子,以後遊樂園都沒人陪你去”,張源打趣道,“觀念不同,確實是為你好嘛”。   李準準臉色微沉,放下手中的事。   “好心往往也會辦壞事”,李準準語重心長,“這世上確實有太多美好,那麼令人著迷、憧憬,可是有那麼幾個瞬間,我真的失望透了”。   張源看見李準準皺起的眉頭和暗淡的神色,心中不忍繼續說,隻安撫道“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   李準準看向眼前挺拔帥氣的男孩,依舊陽光明朗,臉上卻少了幾分稚氣。李準準嘴唇微動,莞爾一笑,重重地點了點頭。   “老姐,那你總不能不結婚吧…我現在當爹了,知道婚姻也有好處!算了算了,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憧憬嗎?”張源將手中的帕子甩到沙發上,看見準準突然跳起,又似什麼情緒被點燃…   “憧憬!當然憧憬…在古代,我二十歲可能就嫁人了…21的世界,愛情…已經太臟,也不是!”   準準嘟起嘴,又捏著手中的帕子,又扔到行李箱上…她認為婚姻、愛情應該是很重要和神聖的,不能理解那些隨隨便便、任人主宰的“牽連”,更不能接受什麼“人生重要階段”的謬論……   “秋水銀堂鴛鴦比翼,天風玉宇鸞鳳和聲…執子之手,永不相棄…老祖宗留下的信仰,還真是美好…我依然相信愛情,但我肯定,在這個年代,找到…太難…”   張源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看見漫漫訴說的準準眼中有光,轉眼又是陰沉,自嘆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而我的救贖,已經在已經到來和沒有到來的而立之年,耽擱太久太久…”,李準準喃喃自語道。   隻聽見後半句的張源沒好氣道:“知道久就好!也是奔三的人了,你不急我都急!”   張源隻又丟下句“懶得管你”,自己去廚房找吃食了…   因為工作原因,李準準為了適應新的行程而打算調整作息,常年的熬夜早已習慣,也從不願依靠什麼藥物“安眠”手段。   看著滿滿的工作,怕休息不夠到位影響狀態,采取非常手段,吃過幾次褪黑素和安眠藥,也是權衡利弊的做法…   任務終於有了空檔,李準準休息幾日,心情舒朗極了,便去遊泳館想要消耗體力,想著自然能獲得良好的睡眠。   事與願違,依舊是睡滿十多個小時,卻是在心悸和驚慌中醒來,坐起身來,李準準臭著臉,卻努力想表現得不卑不亢。   “這應該是第八十幾回了吧……”,準準自想到,笑意難看,又翻個身,繼續閉上眼睛。   夢裡,繁多的試卷和困到極致的狀態,不斷負荷著繼續查找、翻閱文字、數據,更是裹滿對自己“打瞌睡”的自責和無奈…   準準有點後悔自己去遊泳去運動,累是真累,卻因為累,又千百次夢著那“青澀學子”時期的自己,連醫生都沒有辦法的事,那糟糕的心結——她早該習慣的。   每每也開解自己“往事隨風”,可那早已刻入心中的執著和病癥,除了留下自己嗜睡的毛病,也總是不會缺席地時而光顧…   準準是厲害的,也是最失敗的。厲害在於,即便上課瞌睡,也求全了那“學霸”的名聲;失敗,在於那時的自己,從未跳出環境,看懂勞逸結合的長處和醉心學習的弊端,隻一味責怪自己,摧殘自己和家人,茍延殘喘,負重前行。   “井底之蛙,庸人自擾,也不委屈…”,準準那時的處境,還不足以支持自己看清“大環境”,明白自己的“畸形”也不那麼可怕,後來的成長,心境開闊,卻再也無法根除那一生的病痛和陰影,再也不懂期待和奢望…   下午,到公司與張源一起吃飯。   打開盒蓋,聽著張源說著放假的安排,也開心打開蓋子,吃起那“香辣牛肉”飯。   湯汁濺到衣服,又去洗手間,想先拿水洗凈。   “洗潔精……要用…”,準準想著,又向公司二樓食堂走去,去拿櫃子裡自己的洗潔精。   忽見得曲琳霖的父親正和公司職員在那玻璃大門門口說著什麼…   準準高興一笑,忽打算上去打招呼,見那曲董事不像以往一般西裝革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褪去“叱吒”,多了好幾分溫和…   準準想到什麼,又轉頭,自去洗手間,抓起那有油漬的衣擺,幾下搓揉,洗得乾凈…   回到辦公室,張源遞過手機,說是準準母親打過電話。   準準看過母親留言,還是為了之前父親朋友的兒子的事。   隻是母親向來聰慧,準準再次感嘆著自己繼承了母親的強勢、聰慧和父親的友愛、人緣佳…在看到母親那“周全”的問候和旁敲側擊地表述,準準還是不由覺得“分裂”…   母親知道準準是個“大義滅親”的性格,看見準準爽快答應,又以為準準近期太忙,並未多想。   關掉手機,準準眨眨眼,拿起筷子,又抿過乾乾的嘴唇…   家裡,自己怕母親,母親怕父親,父親怕自己,真是有愛的“循環”…   “當災禍降臨到麵前時,父母也會脫離那些學識、見地的枷鎖,以愛之名,站在自己這邊…”,準準想著,“可是一些時候,太平盛世,人性的欲和委曲求全,卻又給愛蒙上雜誌般,那樣割裂”。   “姐,快吃啊!飯都冷了…”張源嚷道。   準準淡淡道:“剛剛在二樓看見曲董事,我還傻乎乎地想上去打招呼…想起來,小曲兒已經不在了…”   張源沒有說話,看準準傷情的樣子和僵硬的身子,隻往準準碗裡夾了些菜。   準準看了,微微一笑,又拿起勺筷,便作吃食。   一邊默默流淚,一邊把飯菜和好拌勻,送入口中。張源看看關著的房門,隻是不言,心想“能吃下東西,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