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出席晚會的路上,準準撞見吸煙室裡,一女工作人員正拿出火機為邶易點燃香煙。看著邶易修長的手指熟練的動作,又看見那淡淡的吞雲吐霧,準準心裡一陣不知所起的落差,點煙的女工作人員也自己燃上了一根煙,二人似乎寒暄著什麼…… 準準有些失落和不是滋味地垂下眼,聞得身邊經過之人向自己問好,忙擠出微笑,也沒再看那處,隻悵然著,難看地皺起眉毛,頭也不回地走了。 “都是你給的零食害的……”。 頒獎晚會上,李準準經過席座時,對玉臣訴說自己離開去洗手間的“原因”。李準準自知,那有些嬌嗔的語句也傳到了前排邶易的耳朵裡…… 李準準在床上翻來覆去滿腦子都回響著這句話,望著那掛在房間的粉白色禮服,自己淩亂卻獨特的房間布局,竟顯得有些井井有條,仿佛現在的人變得不像自己。的確,說出的那些話和沖動做的那些事——想來竟如斯做作。 雖然在進入圈子之前就不斷在內心敲響“月滿則虧,水滿則溢”的警鐘,想要提醒自己不要沾染一些不該有的習氣和俗氣,可還是成了感情的“過激派”。 從床上猛地坐起身來,一副死相地放空雙眼,其實若有所思。 “保不準就不再高潔了,環境真是害人不淺”,來不及去想自己是不是像其他人一樣,終將向浮躁的圈子和名利場低頭,李準準就停止了自己的喃喃。因為清楚自己的處境和控製力,倒也不必深究會不會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妖艷賤貨。更讓她在意的是,那根本無法控製的表現與沖動,那種隻有見到那個人才會有的異於平常的刻意舉止表現。 準準還想起晚會散場之後的事,玉臣的眼神,實在讓她難忘和揪心,她想——自己是有動容的。 散場後,玉臣跟在準準身後,西裝筆挺,溫暖帥氣。 準準微微一笑,看看電梯,欲要跟玉臣再見。 “準準!”玉臣摸摸腦袋,又清朗一笑,見準準轉身,忙向前幾步…… “我有話跟你說……” 準準點頭,有些詫異地也走開電梯口,和正好經過的同事打了招呼,又呆呆挪到一旁…… “讓我照顧你,好嗎?” 玉臣的眼神炙熱而堅定,不似玩笑。 準準有些無措,往後踉蹌一步,隻一轉念,臉上浮起戲謔的笑容。 “照顧我?”準準看向玉臣,又好笑般,抬頭打量道:“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嗎?” 準準的話,無疑是一盆“涼水”,要強勢地澆滅那人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似在埋怨那人的“大言不慚”…… 玉臣平靜,又道:“你不用這樣跟我說話……明明年紀輕輕,或是本無惡意,卻將自己作出一番‘紮人’的模樣,是在保護自己。” 準準低頭不語,又察覺到玉臣的眼光和關注,眼神不自覺躲閃起來。 “我說要照顧你,我說喜歡你,不是開玩笑……或許我們還隻是朋友的了解,但是我會……” “你上頭了……”,準準打岔道,讓玉臣沒有辦法說下去。 準準看見男子眼中的失落、倔強和溫和,隻得平靜道:“我和正常人不一樣……且不說會給另一半造成什麼麻煩,我也不想……” 玉臣:“我知道你生著病,可是,我是真心的,‘照顧’的話也不會不過腦子的輕許……” 玉臣輕嘆氣,又自嘲般:“冒著被你討厭和再不能做朋友的危險,我還是說了這些話……” 準準確實是過份感性了,不過幾句話,已經明白對方的心意,隻不敢抬頭,眼眶微濕。 “玉臣,你沒經歷過漫天風雪,你擁有最乾凈和整齊的靈魂…我早說過…” “是!你早說過,不會禍害我的話!從我們第二次見麵,你……”玉臣低下聲,終是不甘心開口問道,“那邶易呢?” “他和你一樣,一定能長命百歲,健康無虞!”李準準不假思索答道,有那麼幾分真誠和篤定。 準準能感覺得到真摯的感情,一向珍視,再看向玉臣,一時支吾……他似乎真正看穿自己,是那樣一個“外強內柔”的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被玉臣擁入懷中,準準睜大眼睛,欲要推開,又感覺到玉臣緊了手臂,似有無奈和倔強般,問出那話…… “你心裡,就隻有他嗎?” 準準呆住,仿佛周遭的氣息就此停止,又聽見玉臣的吐息:“給我時間,我會讓你忘掉他……無論是邶易,還是那個角色——百裡屠蘇……” “忘掉……” “百裡屠蘇……” 準準如雷電貫徹般,慌忙推開玉臣,又呆在原地,不敢看玉臣微紅的眼睛…… “那人是死是活,與我何乾……你大可認為他是沾了角色的光!” 玉臣聽著女子“蒼白”的話語,知道她指的是邶易…… “隻是這樣嗎?”玉臣失落。 當聽到“忘掉”“屠蘇”這幾個字,準準才如夢初醒,心中如一汪湖水,被滴落的血淚蕩起一圈圈漣漪,染成微微紅色,又浮現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背影…… “如果是他,即便認為自己是個‘包袱’,也心甘情願將自己交給他……” “我對你的喜歡,不比你對他的少……你明白嗎?” 玉臣伸手,想擦過準準臉上那倔強的淚,連說話的聲音也是低沉而壓抑。 “你串戲了!”準準破涕為笑,又看見玉臣認真和難過的眼神,已無法安慰…… 玉臣微張口,終是沒說什麼,又看李準準蒼白點頭——“我……也會好好的…” 或許不想讓李準準看見自己眼中的淚光,玉臣凝重著,又吸了口氣,隻作轉身,踏開步子。 李準準立在原地,不知道是何心情,看見玉臣遠去的背影,消失徹底,才垂下眼,濕了眼眶…嘴裡說著什麼,隻是無聲。 “玉臣小天使,謝謝你。我……會好好的!” …… 畫麵回轉,那令人難忘的晚會、邶易、玉臣、自己……又覺戲劇和可笑。 夜深人靜,準準從枕頭下摸出一根繩索模樣的飾品,和那“焚寂”小劍拴到一起。若不是劍太小,也看得出那紫銅色的掛件,是“劍穗”般的存在…… 將陪伴自己多年的“掛件”和“古劍”又放回原處,準準閉上眼睛,心裡平靜而感傷——“怎麼可能忘掉……一輩子,也忘不掉……” 翌日,頂著還算炸得溫順的頭發去接了杯水,不知道昨晚怎麼睡著的準準還是有些懵的狀態,卻也本能地去拿桌上的舍曲林片。 “是不是不管做什麼工作,但凡緊張一點,我也離不開這個藥”,李準準這樣想著,嘴角咧了個難看的弧度又很快下去,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倒也沒有過分傷心。因為是自己的房間,藥都是直接放在小桌上,不必刻意放在抽屜裡,倒是給懶人方便。 小桌上立著的“陳年舊賬”,是李準準患病這些年的胡話和一時寫意,卻毫不掩飾的記錄著一些刺痛人心的文字,傳遞著一些痛苦深刻的情感,希望時刻提醒著自己“慎獨”,接納和善用一個病人的敏感,時刻不要忘記原則和使自己強大起來的事。 文人酸腐,李準準認為自己也不例外,一些隨筆和看似哲理的話對自己的激勵並沒有像瓊瑤劇裡依萍寫日記那樣強大,依萍最後也被老何的愛和自己對司令老爹的愛融化,相信人生的進行還是依靠最大的力量——愛和信仰。 “我不該這樣的……” 準準坐在工作室的沙發上,已經準備好妝發預備一會的拍攝,木木地發著呆。 “那個人,他不是……不是蘇蘇”。 雖然長著一樣好看的臉,不自覺地以為是他,不過是自己的私心作怪,準準一直相信真正的喜歡不用算計,那些不怕承認的小心思、小心機是不該用在喜歡的人身上的。 盡管確實有爽到但又何必再作拉扯和戲耍呢?不過也當是神經大條的自己來個放鬆,那種小女生的心思和算計不許再用,隻是猥瑣!也無需再用。 “丟掉那不知所謂的伶俐吧”,李準準閉上眼睛。 夜色沉沉,心早已從那無關緊要的事上飄過,走到外間喝過藥,又利落地回到床上… 戴上耳機,正放著《以沫》,看向漆黑的小屋,緊掩的房門,窗外透過光,漸漸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