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夜半歌聲(1 / 1)

“雖然隻是少恭的師妹,可是沒有發生的……緣分……”,李準準抱著從街上易回的物件,失魂落魄地走向院子。   “準準!”   路遇溶月,準準微笑道“天快黑了,這是去哪兒?”   溶月身旁的頑皮小廝倒先開口說話。   “去女兒家不能去的地方……”   “多嘴!準準,我是去收賬和拜會友人……混小子不要亂說!”   “我看你這幾日氣色好多了,隻是那地方確實是女兒家不能去的,不然,外出散散心,也對你的身體有益……”   “是窯子嗎?!妓院?”   察覺二人的驚訝,準準又忙收住自己那誇張、好奇的表情,微咳兩聲:“要不,我換身衣服,帶我一起去見識見識!”   “這……好吧,不用換男裝,女子打扮也無妨!”   玉花樓。   溶月向小廝小聲囑咐了什麼,便踏入大門,準準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   夜色已至,大廳裝潢華麗,目光穿過各色輕紗、柔布看去,一個鑲著金邊的臺子,正有一群身姿曼妙的舞女徐徐上臺,舒緩的音樂慢慢響起。準準微笑,隻分辨得清二胡、琴弦的聲音……   越來越多“風流”公子踏入鑲著金邊的門檻,或友人相擁、或喝酒談笑……歌舞聲音漸被淹沒——   準準打量著周遭的目光炯炯有神,臉上也是驚奇探尋的意味……   溶月突然向前一步,擋在李準準麵前,又道:“先去內廳!”   準準微笑點頭,溶月看向那身後薄裙衣裳的女子正坐在一長須男子腿上,賠笑玩鬧,又舒了口氣,帶李準準走向內廳……   “貴客來臨,有失遠迎!”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準準收回摸著那大大木桌的手指,垂到身後,安靜地坐在蒲墊上……   牡丹屏風後,一身著橙紅衣裳的妙齡女子姍然走出,身姿婀娜,容貌卻是清秀。   準準咂舌,正要道:“小……小曲兒”,看著那與“友人”相似的姑娘,又隻是呆呆注視—   沒等叫出聲,隻見那姑娘緩緩走過,微微欠身,溫柔道:“姑娘便是溶公子的朋友,在下玉娘,歡迎姑娘到我這玉花樓小聚……”   準準起身,微笑道:“見過玉娘,叫我準準便好!”   玉娘看向準準那似含笑意的眼睛,臉上又是那樣簡單純粹的模樣,又莫名覺得“一見如故”……   三人入席,幾個梳著小辮的姑娘端著白瓷酒壺,輕輕放上三盞酒杯,緩緩離去——竟像舞蹈般,有序、輕盈,曼妙生姿。   玉娘放下小扇,輕輕拍動手掌,隻見抱著樂器的姑娘進入房中,彈奏起清新、舒緩的小調……   “玉娘是玉花樓的老板,我們有生意上的往來,也是朋友、知己……”   溶月平靜介紹。   “承蒙準準姑娘不嫌棄,今日來我這玉花樓一聚。雖是風流之所,玉花樓倒有清雅內閣一處,可容凡塵之人放縱、舒心……姑娘不必拘謹,玉娘先敬姑娘一杯。”   “玉娘客氣”,準準也忙舉起酒杯,送入一口。   “既是來放鬆,就將煩惱拋諸腦後……”   溶月也舉起酒杯。   一股辛辣嗆的準準忙咳嗽,又道:“失禮失禮,在下不勝酒力!”   玉娘輕輕一笑,眸中似有打量。   “不如再叫上兩人,我們來‘射賦’,也有趣些……”   “射賦?”李準準也曾在一些讀物上了解過,隻是未曾真正見識。   “準準文采不高……”,李準準麵露難色,又不想掃興,又歡喜道“不如玩玩我們家鄉的遊戲,再叫一個人進來!”   玉娘瞇眼微笑,又向一旁侍女囑咐,便見侍女繞過桌角,斯文坐下。   “是什麼遊戲呢?”   “也就是像‘拈頭續尾’一般,上一個人吟唱一句詩句或者歌曲,下一人便以末尾的字音也對上詩句或歌曲,若是半晌不能對上,便罰酒……如何?”   “我是不是沒說清楚?大家不太明白……”,準準看向有些霧水的眾人,那梳著小辮的丫頭也低著頭,沒有說話。   玉娘和溶月四目相對,又疑惑消解,對準準微笑點頭。   “似是有趣,那……玉娘也大膽一試……”   “好,我不勝酒力,如果輸了,就小酌一口或者以茶代酒……那,東道主玉娘先開個頭!”   玉娘看向那灑脫大方的女子,也微紅著臉,點頭,唱出一句:“春風又綠江南岸,楊柳折枝寄誰處……”   李準準聽出是婉約的“江南小調”,又道:“處……”   隻聽溫潤男聲傳來——“出雲若月水波碧,煙雨舟楫影婆娑。”   溶月對上一句小詩……   “鎖命金珠落玉盤,絲縷青絲當作問……”,一旁的小丫頭也紅著臉接過一句詩。   “小丫頭,有故事啊……”,李準準心裡嘀咕,又忙反應。   “問明月……陰晴圓缺,你是否,也聽見不絕的思念,盼月圓的滋味,有誰能了解……”   準準歌聲婉婉,也掃過眾人“受驚”的麵容,對歌曲的前衛也無可奈何,隻是聲音越來越小……   “好!”眾人沉默後,又輕拍起手。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準準又高興道——“我家鄉的歌,有些奇怪……”   “無妨,歌曲就像人一樣,各有風采,喜歡便是最重要的,都是好的……”,   玉娘淡淡微笑道。   “那……這局未定勝負,我來開頭……”,李準準又打起精神,唱到:“朝露曇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黃河十曲,畢竟東流去……”   聲音輕柔含蓄,隻觀察眾人反應……   “去歲年年人相似,年年歲歲不相聞”。   一旁少言的侍女似有“靈機”,脫口而出又看向一旁的玉娘,有些怯怯地低下頭。   準準“捧場”地拍拍手,見玉娘道出短句:“聞花名,踏月獨行;花落夢殘,半生知己……”   “這……暫無相對,自罰一杯!”溶月笑道,又將一杯酒送入口中。   “記得那年,江畔暮雨紛紛,清風在側,琴案已蒙塵……”   念罷,李準準又道:“接下來,該溶月拋出引子了……”   溶月微笑,又道:“夕陽別知己,魂夢與君回……”   “回……回……”,李準準思索道,輪到自己接句,腦海中一句歌詞響起“回憶過去,痛苦的相思忘不掉……”   又恐“露骨”,隻爽朗笑道:“才疏學淺,接不上來,自罰一杯!”   一口將杯中茶水喝盡,大家談笑著,又安靜下來……   “橙衣妹妹,該你接了,回……”,李準準想右旁姑娘提醒道。   姑娘笑容明媚,也接上一句唱詞:“回響泠泠七弦,道世事無常,再無鋒芒……”   席間歌聲笑語,氣氛點燃,靦腆的溶月似也哼唱出“三兩句”歌謠,李準準也笑著“啄”過幾口清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玉娘將糕點遞向身側的人,講起一些自己的故事……   快到亥時,玉娘送別準準、溶月二人,三人於前廳側門站立……   準準似有酒意,踉蹌著踩空了臺階,二人驚慌,又見若無其事、笑得爽快的準準,也是一笑。   玉娘微笑道:“承蒙準準姑娘不嫌風塵,玉娘雖短暫一聚,也當朋友對待……今後,玉花樓的大門永遠向準準姑娘敞開,還要再來玩耍才好!”   “玉娘不要妄自菲薄,我下次再來,大家一起玩兒!”,說罷手一揮,“我們回光明頂罷!”   溶月咂舌“……光明頂?是哪裡?”   微笑著告別玉娘,溶月、準準走過長街,溶月看向臉微紅的準準,無奈笑著搖搖頭……   “以前家父在時,聽見他老說一醉解千愁,今天,倒是見到了…”   “酒還傷身呢?”準準答道。   “我……就是看你今天開心,沒有像往天那般心事重重…”,溶月慌道。   “今天是因為開心,才喝酒…我從不用酒麻痹自己,頹喪、肆意、慘痛、幸運,都是我自己…我都願意清晰的記得、感受!”準準麵上灑脫,卻是一下立住,一字一句,分不清是醒是醉。   “慘痛?”溶月若有所思。   “也沒什麼,是以前在家鄉經歷的一些事…”,準準擺手一笑。   二人談論,不一會兒便到溶府。   街尾,一人一鳥月下站立,影子在月下拉得老長……鳥兒似要“嚶啾”,被主人側頭嗬止,又忙收聲,撲騰翅膀,隻看向前方漸漸遠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