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眼睛上密布血絲,仿佛眼睛的主人遭受了難以想象的折磨,驚恐絕望地注視著天花板。 而地下空間的正上方,赫然就是伊琳娜的臥室。 花灼愣怔著,回過神來。 這個拉環不是出口,而她現在將這裡的燈點亮了,很有可能會被剛剛擦肩而過的那個人察覺動靜。 她沒有猶豫,從來時的路退入到陰影中,遠遠注視著這片光明之地。 由於沒有學習魔法,花灼看不到這片法陣有什麼特別之處。這時她不禁想起了愛莉薇爾,對方是精通魔法的女巫,說不定能知道這是用來做什麼的。 身上的綠寶石胸針在此時恰到好處地亮起微光,在黑暗的環境裡十分顯眼。 花灼將其從外套上摘下,用指頭捏著端詳了會兒。 上麵的寶石隻是靜靜地散發著熒光,就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樣。 這樣的光芒相當微弱,放在平時的環境裡她可能完全不會注意到。這次她恰好將胸針別在了外套上,位置很顯眼,又恰好處於一個昏暗的地道中。於是很容易就看到了寶石突然亮起的光。 “愛莉薇爾當時沒告訴我用處……” 花灼犯難地盯著手中的綠寶石胸針,左右翻看也沒找出原因。 就在這時,她的背後陡然響起一道聲音。 “你在這裡做什麼?” 花灼被嚇得猛然一震,下意識想回頭,卻感受到一陣寒意從頭到腳襲來。 她不由得僵住了。 一種不好的預感告訴她,這個人很危險! “外麵的人都被叫到餐廳集合,你怎麼在這裡?” 聲音不是花灼所熟悉的,估計就是先前那個人了。 她沒有回答,隻是閉了閉眼,暫時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誰。 這種時候如果在逼問下馬上回答,就很容易使自己陷入被動的處境!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出聲,給對方留點想象空間…… “別以為客人就可以為所欲為,即使是王城人,我也可以讓你悄無聲息地消失。” 這人冷哼一聲,又向她靠近了幾步。 花灼身上冷汗直冒,自己的故作高深這麼快就被看穿了。不過,倒不如說這才是正常結果。 “散步而已,別太小氣。” 她訕訕笑道,開始說胡話。 “散步?散步能散到這裡?” 身後的人語氣不善地反問道,又開始靠近。 花灼聆聽著靠近的腳步聲,手摸上衣服裡的匕首。 雖然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但是她也顧不上這麼多了。 要打就打吧!就當是一場遊戲。 但是身後突然沒了動靜,一切都像是憑空消失,就連呼吸聲都沒了。 呼吸聲…… 怎麼可能?! 地道中隻有她一人的時候,花灼可以聽到自己的聲音,但沒道理對方連呼吸聲都沒有,難道說這個生物不是人。 而是伯爵府養的魔獸? 花灼克製著自己發散的思維,努力想要辨別身後的情況。 這裡什麼都看不見,隻有她退出來的那個密室遠遠地散發出一點光亮。 她伸出手向後摸索,方才那人已經離她很近了。 什麼也沒有,這樣一個會說話的東西消失了,就像它出現時那樣悄無聲息。 黑暗中悄然出現的東西,記憶一點點被喚醒,花灼想起了在溫妮莎夢境中見到的怪物。 但是她還是不能確定。 在看不見的情況下,出現誤判的可能性太大了。 還是繼續找地方出去吧。這裡沒有一點線索,隻有這些她完全不明白的事物。 遠處的光亮靜靜搖曳著,有如召喚。來時的路根本就爬不出去,這裡不可能隻有一個出口。花灼向著那片光亮走了過去。 血紅淩亂的法陣布置在空間中央,場景駭人又詭異。花灼仔細看了眼墻上的紅色粘稠物,發現這似乎是一種微小的藻類植物。 “這裡的空氣很潮濕,會長這些東西也正常。” 花灼寬慰自己道。 方才的那個人不知道去了哪裡,她將匕首抽出攥在了手裡,方便及時反擊。 四周亮起的火把讓人的視野變得開闊,花灼重新檢查起這個房間的環境。 不僅地上有這個奇怪的法陣,在周圍墻壁上也有一些讓人看不懂的符號。 和這個世界的文字有點類似,但是她完全看不明白,這似乎是來自更遙遠的年代,看起來有點抽象。 “……祂?” “……傳頌……?” 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世界能被稱之為“祂”的,隻有唯一的一位神明,那就是人們口中的創世神。 祂沒有名字,也沒有專門的教會傳頌祂的美名,是如同神話傳統一般的存在。 墻上的這種符號既不是珊德拉通用語也不是精靈語,花灼的記憶中完全搜尋不到它的一點痕跡。 憑借著一點相似的模樣,花灼勉強辯識出這兩個詞。 而且她不能確定自己是否隻是想多了,或者這些符號隻是有點像珊德拉通用語,其實二者之間完全沒有聯係。 眼前的鮮紅符號忽然抖動起來,在花灼的眼中開始飄蕩扭曲,她的腦袋開始一陣陣暈眩。 花灼緊閉雙眼晃了晃自己的頭,再猛地一睜眼睛。 符號扭曲得更厲害了,像是細小的昆蟲一樣飛了起來。 “我出現幻覺了!” 這些符號不能久看! 她趕緊移開視線,在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嘶……” 揪心的痛感讓她瞬間齜起嘴,臉上一陣抽搐,但好在清醒了不少。 眼前還是那個亮著火光的地下空間,飛舞的血色符號已經重新回到了石磚墻壁上。 “看來不是可以過多深究的東西。” 這讓她想起了在丹尼斯的時候,在拉比救濟所進入了一位精神失常的沉默女仆的幻象中。 那位女仆是在王宮看到了一封信後瞬間精神崩潰的,而且情況還很嚴重,直到花灼離開伍德莊園時也沒有聽到她痊愈的消息。 當時的那封信件一片模糊,花灼沒能看到上麵的內容。 王宮裡蘊含未知力量的信件和巴赫頓伯爵府地下的神秘符號,這兩件事有著相似之處,讓人無法忽略。 花灼感到腦袋開始抽痛,像是大腦化成了纏繞的絲帶被人一條條從腦袋中暴力抽出。 她喘著氣按上自己的太陽穴,意識到自己不該再想下去了。 忍著腦袋裡令人煩躁的疼痛,花灼靠著冰涼的墻麵緩緩坐到了地上,她的大腦感覺就像是要裂開了。 突然,墻角一塊不起眼的磚石被她這麼一靠,往裡推進了幾寸,伴隨著石塊摩擦的聲音,石室的一麵墻移動了。 一片被隱藏起來的空間暴露在了花灼的眼前。 除了一條向上的石梯外,一個倒下的白色人影搶先撞入了花灼的視線。 月光從石梯外灑下,將他月白的發絲照亮,右眼下藤蔓狀的紋路一下又一下地明滅。 萊斯特閉著眼睛倒在地上,像是失去了生機一般。